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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築鸞回
一路懷揣著什麼是桃花運的疑惑,鰥鰥隨九霄一起回了大澤。他們在棲鰈樹邊降下時,正好撞見水邊苦學烹飪的縉霄,縉霄在水邊架了一石鍋,貓著腰,屁股撅向天,正奮力地揮舞著芭蕉葉子煽火,鍋里已經有香味飄出,縉霄一激動,用力猛了些,火苗一躥,把石鍋燒裂了,鍋內燉了半日的湯撲出來將火熄了。
&傻憨兒又在做傻事。」扇貝說。
&霄。」
一聽九霄的聲音,縉霄立馬轉過臉來,現出慘不忍睹的煙熏妝容,撒歡的野馬一樣撲過來,九霄一避,讓縉霄撲了個空,眼角餘光卻將鰥鰥收入,縉霄一愣,返回來踱到鰥鰥跟前左顧右看,疑惑地問九霄:「神君,你回來還撿了個美人回來嗎?這不像不近女色的你啊!」說罷不等九霄回答又問鰥鰥:「喂,你叫什麼名字啊?」
&鰥。」鰥鰥說著,嘿嘿笑了兩聲,露出一口整齊的皓齒。
&是那條險些被你拔光魚鱗的金魚,」九霄說,「今日起,她就是你們的師妹!」
&麼?」縉霄瞪圓了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鰥鰥看了半晌,突然將九霄拉到一邊:「不是吧神君,你有沒有搞錯,那金魚雖然寶貝,但也不至於這麼快就化成人形啊,那扁殼還修煉了幾百年才熬成了小人形呢。依我看,那條魚最多也才一百來歲,一百來歲有什麼修為?神君你是想讓她和我們一起修煉,她這種資質得修煉到什麼時候哇?我實在搞不懂。」
九霄唇抿成一線,答覆縉霄說:「是啊,百歲都還沒什麼修為,不過也才百歲,與本座比起來,甚是幼小。」九霄說這話的時候,冥思陶醉的神情盡落與縉霄眼中。也不知道有什麼好樂的,不就是收了個笨徒弟嗎?雖然是個女弟子,可神君又不是哪裡來的好色之徒。縉霄著實困惑,一不留神又見那即將成為自己師妹的鰥鰥不停眨著眼睛「誘惑」神君,再看神君,神君竟然對她笑,神君一笑真是破天荒啊。縉霄趕緊張臂擋住倆人相看的視線,
嘴裡不滿地咕噥道:「這種才一百來歲、沒有什麼修為的,我都不屑與她為伍!這種資質我都不屑做她師兄,雖然我很想做別人的師兄!」
&質?縉霄,你聽過五十步笑百步嗎?」九霄反問。
五十步笑百步?什麼東西?縉霄搖頭,氣得背過身去嘴裡繼續咕咕噥噥咕咕噥噥......還以為神君會來哄他呢,結果一回頭,都不見了,自己就這樣被拋棄了。
水澤一畔,棲鰈樹茂密成蔭,林間那羽毛鮮麗的神鳥喁喁鳴叫著。
沿著水澤一畔的鵝卵石鋪就的小路,九霄在前行走,鰥鰥跟在身後,時不時彎下腰撿幾顆彩色的鵝卵石去擲林葉間的鳥兒,那鳥性惡,枝梢上棲息的兩隻俯衝下來要啄她,嚇得鰥鰥拔腿就跑,一邊跑一邊失聲驚呼,眼見那兩隻猛禽就要撲向她的額間,鰥鰥嚇得緊緊閉上了眼睛,不料,那雙鳥兒在其額間的凰紋前收回利喙,而後在其頭頂盤桓,鳴叫得更加歡快。
&小美人,它們好像不啄你啦!」扇貝從鰥鰥頭髮里鑽出來,小心翼翼地拿開遮擋住眼睛的手。
越來越多的鳥兒相繼飛過來,於鰥鰥頭頂排著隊,連成圈,一邊盤旋飛舞,一邊鳴叫著。奇怪的是,竟然成雙成對,可一隻鳥只有一隻翅膀。扇貝都看愣了。鰥鰥試著伸手,兩隻鳥一起撲棱著飛過來,落在她掌心,鰥鰥逗了一會兒,歡喜地喚九霄:「神君,你快看。」
九霄卻像塊木頭一樣矗立著一動也不動,目光仔細端詳著她頭頂那群鳥兒。
&君,這是什麼鳥啊?為什麼在其他地方見不到?為什麼總是兩隻鳥兒一起?」
&九霄說:「是一種神鳥,其他地方當然見不到。」
&鰥鰥忽然神色大異,指著神鳥驚奇地沖九霄喊道:「這鳥竟然只有一隻眼睛。」
&只生一眼一翅,需要與它的伴侶比翼才能飛行,又叫比翼鳥。」
&壯觀啊。」扇貝說。
壯觀?以他的眼界,這其實不算什麼,因為他見過比此場面更廣闊的百鳥朝凰,那才是壯觀的景象,他的母親是鳳凰族裔,本身便可以召喚百鳥,除此之外,他的母親還是神女。
那次日出,百種名鳥在同一個時辰從三方聚集,齊齊向東方紅彤彤的圓日飛來,最終皆圍繞在母親周身鳴叫不息,母親微笑著從凰台上雍容地走下......
據說,百鳥朝凰在神女在任時只有兩次,那次百鳥朝凰,正是他母親告別神女之位的時候。
他想,比翼神鳥之所以會繞著鰥鰥旋轉,一定是因為她額前的凰紋......
九霄手中變來一短笛,放在唇邊吹奏了一聲,那鳥兒似乎能聽懂笛聲,悠悠旋轉著,雙雙散去。「別拿石子擲它們了,」九霄說,「它們又沒欺負你。」他說著忽然止步,想到:曾經,鶼鳥之所以喜歡圍繞著阿沅,不是因為別的,只是因為感激,感激阿沅的陪伴、照顧與尊敬。阿沅是個單純善良的好孩子,他曾經見過她像佛祖割肉餵鷹那樣將自己的血餵給受傷的鶼鳥。
&只是覺得好玩,對不起......」鰥鰥說著,視線依舊追逐那雙雙貼水齊飛的鳥兒,卻不知為何,會因為九霄講話的語氣而心情低落。
&果現在有一隻鳥兒受傷,你的血可以救它,你願意麼?」
&然!」鰥鰥毫不猶豫地說,轉念一想,嚇得腿軟:「神君,神君你不會要將我的血全放完,來,來,來餵鳥兒吧。」
九霄伸了兩根修長的指頭過來,彈了彈她的鼻子,笑而不語。
酥酥麻麻的感覺嗖嗖襲來,鰥鰥下意識地垂下眼瞼,低了臉。
放眼水澤之上,上下天光,一碧萬頃,晴朗無翳,一望無邊的水澤波光熠熠,仿佛一塊倒扣的碧中無暇的寶玉。此時,澤邊行走的鰥鰥感覺腋下好像生了旋風,周邊漸漸有白氣湧來,很快迷糊成一片。被遮住視線,鰥鰥只好踮著腳,盯著九霄的頭頂躑躅著跟著他前行,匆匆忙忙間,腳步一浮,身不由己地好像上了什麼台階,失去平衡的一刻,鰥鰥失聲驚叫,感覺要跌個四腳朝天,萬幸,手在此時卻被人從那端拉住了,涌動的白氣里,九霄的臉若隱若現。「牽著我。」
如落水後攀上浮木般,鰥鰥死死抓著九霄的手:「神君,我們這是要去哪裡?這煙霧裊裊的看不清路,我不想去啊。」
&座記得,你並不恐高。」
鰥鰥尖叫一聲,人已被拖拽著上了階梯。
&了。」九霄一揮衣袖,籠罩在周邊的白氣自動散去。
只見眼前曲尺朱闌,炫彩耀目的欄楹後矗立著一座氣勢恢宏的宮殿,壁砌琉璃金,瓦飾孔雀藍,宮殿後雲蒸霞蔚,美不勝收。
&扇貝捧著小臉驚呼道:「這不會是神君你和弟子們住的地方吧,簡直比瓊閣仙闕還美呢,雖然我沒見過瓊閣仙闕。」
鰥鰥同樣看呆了,此刻,雙手正被九霄捉著,屁股往後撅得老遠,還沒來得及調整之前那不情願上來的姿勢。
&座要鬆手了,鰥鰥你還不站直?」九霄連催了幾聲,鰥鰥卻沒聽見。
九霄鬆手了,鰥鰥一屁股跌坐在地,以手捶地呻|吟,手又被硬實的地面彈得生疼,低頭一看,便不想抬頭了。這是用什麼寶貝做的地面,她的手順著那光滑的鏡面緩緩摩挲著,鏡內也有一雙手貼著她的掌心滑動著。鰥鰥又低了頭,那鏡子內的人也湊上臉來看她,這呈像的效果可比水面的投影清晰多了。
鏡子內的女人皮膚細膩瑩潔,蝤蠐如雪,秀耳清眉,額間有枚好看的印記,小臉桃腮,笑時唇紅齒白,一身火紅輕盈的的鮫綃隨烏髮一起飄飄,漸漸地,她俯趴下來了。
&美人,你五體貼著地做什麼?」扇貝從她發間走下來,站在地面問。
&別說話,我在照鏡子。」鰥鰥說。
&鏡子需要五體投地麼?」扇貝看看前邊一面矗立的正冠鏡,疑惑地說:「不是要站著照麼?前邊不是有塊鏡子麼?你是不是傻啊?」
&鰥鰥抬起頭來,一看還真是。「你不早說。」從地上爬起來,快速奔至鏡前。
鏡內也將九霄的身影照出,他站在鰥鰥身後,抱著雙臂問她:「照與不照,不都是你現在的樣子麼?有什麼好照的?」
鰥鰥沒有理睬。
九霄盯著專注照鏡子的鰥鰥自言自語:「果然,愛美是女人的天性。」
&得好像你自己不愛美一樣。」鏡子的右下角出現了扇貝的身影,她不停撩撥著頭上的總角,扒著小貝殼,站在九霄腳下說。
九霄抬起腳尖,蔽住她身體:「再多舌,本座一腳踩死你!」他轉身邁步向宮殿裡走去。「照完了鏡子就進來。」
宮殿隱在如練的白氣里,懸在大澤邊緣的半空之中,有無形的天梯通上。剛才,九霄就是領著鰥鰥從天梯上來的。照完了鏡子,鰥鰥站在開闊的場地邊緣向下俯瞰,卻什麼也看不見,雪白的雙足踩在溫涼如玉的光滑地面上,
匆匆向殿中跑去。
殿內很大,有很多房間,且看上去都相似,鰥鰥行走在寬敞的甬道上,已經頭暈目眩。她不知道,她其實早就來過這裡,當初縉霄將她從釜內抓出來後,就是將她放在某個室內燉湯的。
終於,在繞了七八個彎後,九霄帶她入了一室,說:「這是你的房間,你以後就住在這裡。」
鰥鰥以為自己會和扇貝一直住在水底。她很意外,下意識地問:「那神君住哪裡啊?」
&對面。」九霄說:「沒什麼事的話,以後儘量別來敲門,尤其是夜晚。」
&
&來吧,我帶你四處轉轉,熟悉一下這裡的環境,免得你以後經常迷路。」
跟在九霄身後四處瞎轉,好不容易將她以後經常會去的地方走完,九霄將鰥鰥領到她房門口問她:「這是哪裡?」鰥鰥一點印象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