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聖超後面追趕,發現他們往行人稀少的偏僻街巷奔去,拐了幾個街角,前方三個人的氣息混雜在一起。他加快腳步追過去。
「鐺、鐺、鐺。」有刀劍碰撞聲音傳來。
古聖超轉過小巷衝過去,鍾雷正手持寶劍和兩人斗在一起,那兩人一人持劍一人持短棍,逼得鍾雷連連後退。
那二人也聽到有腳步聲趕來,使短棍的轉身警戒,見古聖超孤身一人赤手空拳衝過來,朝他當頭就是一棒。古聖超迎著短棍撲過去,短棍將要砸到頭頂,他舉左臂招架。「咔嚓」一聲,短棍斷為兩截,而他分毫無損,只感覺有東西輕輕碰上去一般。古聖超不禁欣喜,暗自讚嘆鐵臂神功的不凡。他趁對方錯愕之際,左臂向外翻,雙手抓住那人的手腕向身後甩出,那人重重撞到牆壁上昏迷過去。
剩下一人慌了神,鍾雷寶劍斜刺正中他的大腿,那人「哎呀」一聲跌倒,寶劍也扔了出去。
「鍾雷大哥。」古聖超拱手。
「你怎麼找到這裡了?」鍾雷驚喜交集,拉了古聖超就跑。兩人來到僻靜處,鍾雷見四下無人,這才問:「你怎知我在這裡?」
古聖超如實道:「我聽從許老伯安排,孤身帶了那名蒙面女子前往指定地點,平安抵達後我就回無憂鏢局復命,卻見貼了封條。打聽得知是被官府查封,老掌柜押送京城,我這才趕過來碰個運氣,那曾料到真的和鍾雷大哥遇上。」
他從懷裡取出密閉的信件,交給鍾雷道:「這是將那個蒙面女子送到後,對方給我的東西,說是裡面有銀票,請鍾雷大哥收好。」
鍾雷難以置信地接過,驚喜道:「小兄弟既然知曉裡面是銀票,我無憂鏢局又已經查封,這一路出生入死酬勞分文未得,為何不自行到錢莊兌換銀兩據為己有。」
古聖超認真道:「受人之託必當一諾千金,當晚情形危機,許老伯能信任我實屬榮幸,僥倖完成囑託也是幸運,占為己有這種忘恩負義的做法我受之有愧,做不來的。」
鍾雷也是感動,他問道:「你現在住在哪裡?」
古聖超就報出了所住客棧的名字,鍾雷拍了拍他的肩膀,讚許道:「好兄弟,你先住在那裡,這幾日我就去找你。」
「鍾雷大哥,許老伯他們後來怎樣?」鍾雷轉身要走,古聖超追問道。
鍾雷停下黯然神傷,他猶豫片刻悲痛道:「都沒了,出去的這些人只有你我二人活了下來,其他人都客死他鄉,沒有活著回來。」
「怎會這樣?是不是路上不順利而已,只是要晚些回來。」古聖超沒有想到會是這個結果,他一時無法接受,猜測也許是路上發生了意外耽擱了。
鍾雷搖了搖頭,低聲道:「我回鏢局復命然後即刻去追,路上看到了許伯他們的屍體,是我親手所埋不會錯的。」他仰天長嘆一聲,低了頭快速離開。
古聖超悵然若失,仿佛失了魂回到客棧。柳惜眉已經回來,見到他愁眉不展的樣子,詢問了事情的緣由,古聖超如實告訴。
柳惜眉略加思索道:「今晚或是明日,鍾雷一定會來客棧找你。」
「何以見得?」古聖超不信。
柳惜眉解釋道:「鏢局遇到了麻煩這是咱們都知道的,他們肯定需要幫手。鍾雷白天被人追殺你幫了他,按理說他應該請你到他們那裡,可是他並沒有這樣做,說明他們目前很危險,並且不敢輕易相信別人,唯恐他們的對頭使詐對他們不利。」
「那我應該怎麼做?」古聖超沒了主意。
柳惜眉笑道:「這就看你了,如果想幫他們,就不要在意他們疑神疑鬼的態度。如果不想管閒事,咱們現在就可以離開,反正你該做的都已經做到,不再虧欠鏢局任何東西。」
古聖超下不了決定,當晚他正在客房胡思亂想,外面有人敲門,夥計說有客到訪。柳惜眉戴好面罩,溜進了裡面房間迴避。古聖超開門,果然是鍾雷,手裡提了東西。
「小兄弟一個人住在這裡呀?」鍾雷見客房寬敞,隨口問道。
「鍾大哥請坐。」古聖超坐到一旁道:「我昨晚才到,沒有合適的客房就先暫歇住在這裡。」
「原來這樣。」鍾雷拎了個布袋放在桌上,裡面東西碰撞發出清脆悅耳的聲響,他道:「這次送鏢只有你獨自完成,險些全軍覆滅,這是賞銀一百兩,你留下慢慢花。」
古聖超下意識伸手剛要拿,又縮回手不安道:「這麼多,是不是太多了?」
鍾雷看了「哈哈」大笑,把銀袋推到古聖超身前道:「不多,都是拼了性命換來的,是你的就拿上,不要客氣。京城勾欄、瓦舍熱鬧,有時間多去看看,還有妙春閣剛來了幾個花魁,有空去逛逛,趁著年輕該享受就去享受。」
古聖超立馬臉紅,屋子裡面就藏了一個妙春閣曾經的頭牌花魁,他唯恐鍾雷看穿自己的心思。
鍾雷卻以為他面嫩,問道:「兄弟貴姓,當時走鏢行的匆忙沒有來得及詢問,幸好許伯察言觀色發現了你,要不然英雄無用武之地,白白浪費。」
「大哥客氣了,我姓古,叫做古聖超,家傳了些功夫,家道中落這才出來尋些營生。」古聖超心想,鐵臂神功確是家傳,只不過其中有些曲折罷了。他又問:「許老伯神龍見首不見尾,功夫很高吧?」
鍾雷一隻手撫在桌面,食指輕輕彈擊了幾下,嘆息道:「的確如此,許伯跟隨東家多年,但凡有重要東西要送都是許伯走鏢。不過他不願張揚,每次都扮做車夫幕後指揮。只是這次我們也大意了,誰也沒有料到會牽扯到京城權貴之間糾紛,讓許伯白白丟了性命。你小小年歲能察覺到其中機密,也實屬難得呀!」
古聖超一時無語,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鍾雷問道:「古兄弟往後有何打算?」
「還沒有想好,先在京城玩上幾天再說。」古聖超如實道。
鍾雷笑了笑,「我這裡還有一筆大買賣,事成之後賞黃金百兩,不知道古兄弟有沒有興趣?」
「黃金百兩?」古聖超咋舌,「什麼買賣?」
「救無憂鏢局老東家,去刑部大牢劫獄。」
鍾雷話音低沉,古聖超聽了卻如雷貫耳,去刑部大牢劫獄,那可是死罪。他略加思索道:「我去,怎麼做鍾大哥吩咐便是。」
「好兄弟,許伯確實沒有看走眼。」他站起身拍了拍古聖超肩頭,踱了幾步道:「那日我追過去,許伯中劍已經故去,辛鏢頭也死在旁邊,我當時以為無一生還,掩埋時過於匆忙也沒有仔細檢查。後來密報回來消息說其中一鏢已經送到,但是當晚又離奇丟失,弄得滿城風雨。我當是消息有誤,今日見到古兄弟才知事情原委。許伯能將此重任託付與你,足見許伯對你的信任,我相信許伯的判斷,這才敢找你商議此事。」
古聖超聽了沉吟片刻,對裡面輕聲道:「阿眉,你出來吧!」
柳惜眉裊裊婷婷走出,朝鐘雷款款施禮道:「鍾大哥有禮了。」
鍾雷愕然道:「這位是?看著眼熟。」
古聖超解釋道:「鍾大哥見諒,平安送到鏢的是我,晚上盜走鏢的那人也是我。我倆一路出生入死、情投意合,不願分離才出此下策,讓鍾大哥笑話了。」
鍾雷啞然失笑,「妙,妙啊!我鍾某人行鏢多年也未想過此絕妙辦法,讓我大開眼界。」
「鍾大哥,我倆……」
古聖超正要解釋,鍾雷擺手阻止道:「不必說了,我也是過來人,知道其中緣由。你若是不說我對你還有些許懷疑,你如實告訴我,反倒是光明磊落,讓我放心了。這樣吧,明日申時去悅朋客棧二樓入口第三間客房找我,咱們連同其它人假借去大牢送飯,先觀察好地形,為以後劫獄做準備。」
鍾雷告辭,古聖超向柳惜眉賠禮,「我沒有經過你的允許就自作主張讓你出來,請眉姐姐寬恕。」
柳惜眉擺手道:「咱倆既是夫妻就該同甘共苦,你這麼做也是對的,打消了對方顧慮省了許多麻煩。只是要劫取刑部大牢,這件事非同凡響,一定小心謹慎。」
古聖超答應。第二日晌午睡了一覺後,他找到鍾雷,兩人等了等,又陸續走來三人,五個人喬裝打扮,提了食盒趕往大牢。
大牢外面空無一人,門口寫了一個大大的「獄」字。許是平日裡經常打點的緣故,眾人並不多言,鍾雷往獄卒手裡塞了銀子,大門一開五人便魚貫而入,誰也不吭聲。層層打點下,五人終於來到關押犯人的牢房,門口都是粗壯的護欄。
狹窄的過道,兩邊是昏黑骯髒的牢房,更有甚者,古聖超看到其中一間還關押了兩名女子。
古聖超捅了一下鍾雷,指那個方向,鍾雷悄聲道:「都是死囚,秋後問斬的。」
他「哦」了一聲,突然覺得其中一名女囚的氣息異常親切,側影看著眼熟,多瞧了幾眼,恰巧那名女囚也望了過來。兩人四目相對,不禁都悲喜交加。
「古大哥!」女囚撲到護欄上,淚如雨下,她手腕和腳踝都帶有鎖鏈,行動起來非常不便。
古聖超更是瞠目結舌,不敢相信地脫口而出:「丁瑩,是你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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