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越笙見凌戟面色不善,殷勤地上前圍著他團團轉。[燃^文^書庫][www.yibigЕ.com]www。
「看看你,又生氣了。你怎麼這麼愛生氣呢。」方越笙捏著他的肩膀嘻嘻笑道,「你看我,我就不愛生你的氣。」
凌戟撇了他一眼,方越笙拉他過去摁著坐在椅子裡。
「好歹我和許世子是多年好友,我關心一下不是應該的嗎。」方越笙倒杯熱茶塞到凌戟手裡,又是捏肩又是捶背,「你看你,越來越小心眼了。」
凌戟瞪了他一眼:「你難道不知道當初誣陷平國公府的就是那許如信?如今他也是罪有應得,你還問他做什麼?!」
「他一直以來也是被廣安侯蒙蔽了。」方越笙有些同情地嘆道。
和許如信相識那麼久,他當然知道許如信對廣安侯的崇拜與孺慕,結果真相居然是這樣地不堪,對於許如信來說大概沒有比這更嚴酷的懲罰了。
「你倒是不記仇。」凌戟冷哼了一聲。
方越笙摟著他的脖子笑道:「如今我過得這樣好,又有神武侯爺陪在身側,就是想記仇也記不住了呀。」
凌戟忍不住挑起了唇角,露出一絲笑意來。
「算你嘴巧。」凌戟故意板起臉來冷哼一聲,對於方越笙這樣的小意逢迎,心裡是相當受用。
還沒等方越笙再接再勵,小廝突然跑了進來,一彎腰道:「侯爺!外面有個男人帶著個孩子來找您,說是您的親兵,那小娃一直哭著叫著找爹爹。」
凌戟和方越笙都是一怔,房間裡頓時陷入奇詭的沉默。
小廝疑惑地抬頭看了看兩個主子,他的話回完了,任務完成了,便縮頭縮腦地退了出去。
凌戟感到捏著肩膀的那兩隻纖纖素手就停在了肩頭,一股陰惻惻的氣息湊近過來,吹起他腦袋頂上一絲不苟的髮絲。
「一個小娃?找爹爹?」方越笙冷冰冰酸溜溜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凌戟忙回頭道:「少爺,事情並非你所想,容我解釋——」
「並非我所想?你覺得我在想什麼?!」方越笙挑高一邊眉頭,居高臨下地望著他,「恩,侯爺要不要解釋一下,哪裡來的小娃娃呀?」
剛才還在高高在上興師問罪的凌侯爺頓時感覺冷汗從脖子後面緩緩流了下來。
「少爺,我發誓,那娃娃並不是我生的。」凌戟握住方越笙想要抽開的兩隻手,硬是將他扭到身前,抬起頭來眼巴巴地望著方越笙。
方越笙瞪著眼睛看著:「當然不是你生的!你當我傻啊,你有那本事嗎?!」
「也不是我跟其他女人生的!」凌戟忙道,「少爺,前幾個月我帶兵去往西北緝拿廣安侯的路上,正碰到許多落草為寇的流民。那一處被廣安侯禍害多年,致使許多百姓流離失所,食不裹腹,這才走上當山匪的路。這個小娃,正是那時候救下來的。他年紀小小無依無靠,我便暫時收留了他,他似乎拿我當成他的父親了。」
「撿來的?」方越笙看著他,「多大的娃娃?你也沒跟我說過啊。」
凌戟笑了笑:「我將他暫時安排在軍營里,後來事務繁忙,一直沒來得及跟少爺說。」
說話間,外面小廝已經領著前來拜訪的那名親兵走了進來。
這親兵趙行伍是經常跟在凌戟身邊辦事的,很得凌戟信任,小廝對他很是熟悉,這才敢不等凌戟下令就將人帶到了飛虹院來。
還沒進門便聽到一個奶聲奶氣的娃娃哭音:「叔叔,小寶要找爹爹!爹爹在哪裡?!」
「在這裡在這裡,叔叔帶你找爹爹。唉喲小祖宗,你別哭了,哭得我頭疼。」趙行伍的大嗓門也傳了進來,片刻後一個一身灰撲撲訓練服懷裡抱著個小男孩的男人一腳跨進門檻,徑直向凌戟走過來。
「將軍,快把這孩子抱過去!天天找你天天找你,我已經哄不住了!我不管了!」不等趙行伍走近凌戟,小男孩已經扭著從他懷裡掙脫下來,張著兩隻小手向著凌戟的方向奔了過去。
小男孩只有兩歲多,正是玉雪可愛的時候。趙行伍顯然將他照料得很好,早已不是剛剛撿到他時那副黑瘦模樣,已經變得白白胖胖虎頭虎腦,看上去就十分招人喜愛。
凌戟見小娃娃這樣粘他,心裡還是十分熨帖的,於是張開雙手等著他撲進懷裡。
沒想到小娃娃徑直繞過了他,一頭撞進站在他身旁的方越笙懷裡。
「爹爹,你、不要我了嗎?!」哭得驚天動地。
方越笙手足無措地抬著手,一副不知道如何是好的模樣。
他自己都還是個半大孩子,哪裡知道怎麼哄這樣的小娃娃。
凌戟額角一跳,捏著小娃娃的後領子扯著他轉了一圈,面向自己。
「小鬼,你是不是撲錯人了?!」
小娃娃眼裡噙著淚水,抬頭看了看凌戟,又看向站在一旁的方越笙,又轉頭看了一眼凌戟,又轉頭看向方越笙。
「哇——爹爹,小寶好想你。」小娃娃只是猶豫了一瞬間,十分果斷地又撲向方越笙。
方越笙此時已經反應過來,被這麼個軟軟嫩嫩的小東西連著撲了兩回,心裡簡直軟成一片
。
趙行伍張大嘴巴看著這一幕,一拍額頭:「所以這小鬼天天哭著叫著找將軍到底是為了個什麼?」明明見著了反而撲錯了人,看樣子根本沒把將軍記在心裡嘛。
方越笙矮身將小娃娃抱了起來,晃了兩下,也感到十分新奇。
「小寶,你叫小寶嗎?」方越笙哄著他道。
小寶點了點頭。
「爹爹說小寶叫小寶。」
方越笙看了凌戟一眼,凌戟輕咳了一聲。
「隨便取個名字,方便叫就是了。」
方越笙指著凌戟:「小寶,那才是你爹爹。」
小寶轉頭看向凌戟,再看著方越笙,湊過去在他身上聞了聞。
「爹爹香的。」小寶大聲道,「香的是爹爹!」
凌戟這才記起來,出發去西北的時候他帶的衣裳都是用方越笙經常熏衣裳的香熏過的,那種熟悉的味道讓他遠在邊疆也能時時有一絲慰籍。
方越笙一聽,抬起袖子聞了聞自己,心下略一思量就明白過來,一臉鄙夷地看向凌戟。
「凌戟!你還有這種嗜好啊?!」
趙行伍在一旁聽著,還在大聲道:「認人靠聞的,這小子屬狗的啊?話說回來方公子身上怎麼會有將軍的味道?!」
「咳咳咳——」凌戟本來只是掩飾地輕咳,卻被趙行伍的話一嗆,連連不住地咳了起來。
「你還在這裡幹什麼?!」凌戟指著趙行伍,連連咳道,「咳咳——小寶我留下來,你趕緊回去訓練,少在外邊偷懶!」
趙行伍連忙告退,方越笙一隻手抱著小寶一隻手在凌戟背上裝模作樣地拍撫了兩下。
「凌將軍別這麼著急。說起來你有這嗜好也不是第一次了,我也不是很意外啦。」
恩哼哼,方越笙有些得意地呵呵一笑。
「話說回來,你在外面用我的薰香,怎麼回來了反倒不用了呢?」
凌戟看著他那扳回一城的傲慢神情,又是好笑又是無奈:「少爺人都在我身邊了,我何必還要什麼薰香?」
方越笙羞澀又得意地一笑,抬手摸了摸小寶的臉蛋,小寶正一臉好奇地玩著他的頭髮。
「我把他從西北帶回來,還沒想好拿這個孩子怎麼辦。」凌戟道。
方越笙正摸著小寶白嫩的臉蛋,小寶像只小狗一樣在他手上蹭來蹭去,一雙黑葡萄似的大眼睛笑得眯成一彎新月。
方越笙心裡十分喜歡,看也不看凌戟道:「有什麼怎麼辦的,我們府里又不是養不起他。是不是小寶?爹爹怎麼能不養你呢?」
小寶還聽不太懂,卻知道方越笙在逗他,只是咯咯地笑。
凌戟自然無不依的,找來小廝讓他去吩咐管家婆子給小寶安排住處和伺候的丫鬟,當天晚上便把小寶留在方越笙的院子裡暫時住下。
嘉郡王府已經被古鋒派人圍了起來,皇帝一直沒下明確下令如何處置嘉郡王,這古鋒卻如此膽大妄為,王府中人自然不將他和他那些屬下放在眼裡,屢次發生衝突,甚至還打傷了幾個人,最終卻也沒能突破封鎖。
嘉郡王在府里聽完管事匯報,氣得摔碎了幾個茶碗。
「這古鋒算個什麼東西?!皇上根本沒有授意,他如何敢這樣對待本王?!」
古鋒其實不只是要派人圍困著王府,他還想要帶人衝進來搜查,只是郡王府終究不是一般的府邸,他一直沒能得逞,可郡王府的人也沒能將大理寺的人打退,雙方就這樣膠著起來。
「王爺息怒,那古鋒手中只有許如信的證詞,卻毫無實質性的證據。他如今派人圍困王府,也不過是困獸之鬥。他手上沒證據,卻如此污衊王爺,這是大逆不道之罪,待到日後定然有他的好果子吃。現在王爺只需沉住氣,那古鋒比王爺要著急的。」王府的清客聚在嘉郡王身邊,個個絞盡腦汁出謀劃策。
嘉郡王冷哼一聲,咬牙切齒:「許如信,哼,許如信!他居然敢反咬本王一口!不要讓他落在本王手裡,否則——」嘉郡王手上狠狠一頓,小廝新奉上的茶碗又碎裂在桌子上,茶水流了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