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是否打算娶她,如今都不敢這個時辰來看她,讓人產生不好的誤會,整個院子的丫鬟都知道攝政王夜裡在郡主的閨房裡,這樣的事情若是傳出去,哪怕什麼都沒發生也都解釋不清了。
所以,對於容郅夜裡出現在這裡,樓奕琛的怒氣可想而知。
對於這兩個的事情,雖然樓奕琛已經大概猜到了會如何,可是那也是以後的事情,之前容郅的我行我素,讓樓月卿遭受了多少謠言,雖然那些謠言寧國公府可以不在意,可是樓月卿是個姑娘家,終歸不妥,如今更是如此,若是剛才自己沒上去,看那架勢,不發生點什麼都難……
樓奕琛是崩潰的。
撞見了好,可也不好!
攝政王殿下卻有些不悅了,眸光微沉,看著樓奕琛淡淡的開口,與其盡顯威嚴不悅,「樓奕琛!」
方才第一次質問就罷了,可是一向高高在上的攝政王,可不喜被人如此質問,故而,有些不悅。
若非是樓奕琛估計他直接弄死了。
他做事從來沒有人敢如此質疑過,何況對於樓月卿的事情,他本就有自己的打算,樓奕琛不該多加干涉。
就算他是樓月卿的哥哥,此時有些怒意實乃正常,可容郅沒有大方到任誰都可以質疑他的地步。
樓奕琛知道自己的質疑和責怪之意讓容郅心生不悅了,摒了摒神,才低著頭道,「王爺恕罪,臣方才……」
容郅淡聲道,「樓月卿孤是一定會娶的,這件事情無需多言,你是她的大哥,你的心思孤自當曉得,你且放心便是!」
知道樓奕琛此舉是因為在意樓月卿這個妹妹,容郅就算再不悅,也不可能真的計較,畢竟方才樓月卿也說了,寧國夫人和樓奕琛不太喜歡她跟他在一起,那就得想辦法讓這兩人改觀。
寧國夫人和樓奕琛擔心什麼,他是想想都知道的,既然是這樣,那就把他們所擔憂的事情全部扼殺,讓他們放心。
「王爺!」樓奕琛忽然開口,隨即緩緩單膝跪下,語氣低沉的道,「請王爺放過臣的妹妹!」
話一出,容郅臉色一變,月光下即便是朦朧暗沉,依舊能看得清他此時臉色極其不好,甚至是有些詫異。
墨瞳倏然眯起,容郅語氣意味不明的問,「你說什麼?」
何為放過?
樓奕琛沉聲道,「卿兒並非一般女子,她身子不好,當年九死一生才保住了命,為了讓她養病,不得不送離京城,如今依舊一身病痛,且若是嫁給王爺,所要面對什麼,王爺比臣更清楚,臣就這麼一個妹妹,只希望她一輩子平平安安,不想她嫁入皇家!」
皇家是一個什麼樣的地方,他們都很清楚,那種地方,陰謀詭計數不勝數,樓月卿已經背負了病痛的折磨多年,若是嫁入皇家,豈非是一種折磨?
惦記容郅的人那麼多,在她身邊,便是眾矢之的,他不願,不願最在意的妹妹過那樣的日子,不願讓她承受更多。
聞言,容郅默了默,負在身後的手微微握拳,語氣生硬的開口問道,「你以為孤無法將她護的好好的?」
笑話!
樓奕琛低著頭跪在那裡,緩聲道,「王爺應當清楚,百密終有一疏!」
何況,朝廷中如今多少人想要算計容郅?且不說朝臣,太后和元家便是不會放過容郅身邊在乎的人,所以一旦被他們知道容郅心系樓月卿,那麼就是把樓月卿放在容郅身邊最顯眼的位置,成為他們對付容郅的一個對象。
他們寧國公府的人可以為了楚國不懼生死,但是,他只有這麼一個妹妹,不想樓月卿也出任何事情。
容郅垂眸看著樓奕琛,面色陰沉,漠聲道,「樓奕琛,孤知你疼愛妹妹,可你該是明白,孤既想要娶她,便容不得任何人動她分毫,所以,今日的話,孤以後不想再聽到!」
若非知道樓奕琛說這些話不過是因為在意樓月卿這個妹妹,此乃人之常情,容郅豈能容得下樓奕琛說這些話?
他既想要把她留在身邊,那麼,便是如她所願,將她放在心頭,他的心頭寶,自然是不惜所有,護個極致!
說完,不在理會樓奕琛,容郅轉身離開。
樓奕琛心下震撼,卻也更加安心,緩緩站起來,看著容郅消失在黑暗中,不由得微微握拳,眸光微動。
轉頭望了一眼攬月樓散發著熒光的二樓,蹙了蹙眉。
如此便好,若是……
若是容郅做不到,即便是冒著忤逆攝政王的代價,他也一定要把樓月卿送走。
回到王府,已經是深夜。
容郅一回到王府,就直接去了慶寧在這裡所居住的院子。
慶寧因為前兩日下了一場雨有些陰寒,所以身子又犯病了,一進院子門,還能依稀聞到一股藥味兒。
已經深夜,除了隱在暗處的暗衛和慶寧的貼身侍女,其他人都睡了。
屋內,花姑姑陪在一旁,許是慶寧身子這次犯病的厲害,所以,花姑姑已經一日一夜未曾休息,而慶寧下午剛醒來,可是還是不舒服,此時正在喝藥。
一進門,就看到慶寧被侍女扶起來,整個人靠在侍女身上,花姑姑正在給她餵藥,時不時給她擦一下嘴角,面色擔憂。
容郅一進來,屋內的人急忙行禮,容郅讓他們起來後,緩步走到慶寧榻前,端詳著她的臉色。
慶寧臉色極差,白的跟一張紙似的,唇上無血色,眼眶烏黑,可見憔悴了不少,人也瘦了一大圈。
連坐起來喝藥也要人扶著,可見多虛弱。
看到容郅,慶寧嘴唇微扯,「郅兒……」
聲音有些沙啞無力,仿若什麼東西卡在喉嚨,連聲音都發不出來。
看著慶寧這副模樣,容郅無表情的臉上終究是划過一抹異色,隨即緩聲問道,「好多了麼?」
慶寧張了張嘴,正想回答,可是突然被一陣劇咳,讓她話都說不出就咳得撕心理肺,「我……咳咳……」
花姑姑連忙把藥碗遞給身旁的侍女,給慶寧順氣。
一邊沉聲道,「你風寒還未好全,不要開口說話!」
高燒剛退,因為這次的病是天氣引起的,所以一連高燒了一夜,連喉嚨都傷了。
慶寧咳得一陣劇烈,咳聲還帶著一些嘶啞,聽到花姑姑的話,又想說什麼,可還是說不出來,「咳咳……我……沒……咳咳咳……」
她想說我沒事兒,可是連這句話都說出來,喉嚨一陣腥味,身子癱軟無力。
容郅看著她這樣,眼角微縮。
隨即讓扶著慶寧的侍女讓開,而自己則是坐下在她身邊,扶著她,然後握著她一樣瘦的可以看到血管的手腕,傳入內力。
慶寧知道她想做什麼,急忙想要推開,「不……」
她不要再浪費容郅的內力。
容郅沒理會她,而是擰著眉頭扶著她,扣著她的手腕源源不斷的傳送內力。
慶寧想要拒絕,可是她根本無法。
過了一會兒,慶寧的臉色慢慢恢復,比剛才紅潤了不少,甚至人也精神多了,容郅才放開她,將她放開,自己則是站起來。
沒有人扶著,慶寧也可以自己坐在那裡,雙手撐著,慢慢緩過神來,才抬眸,咬著下唇看著容郅。
語氣清幽的道,「郅兒,姐姐不需要……」
不需要你再傷自己救我。
容郅如此,是在用自己的內息幫她續命,這是要付出代價的,傳輸一次內息,便是耗費元氣,用他的命換她的,如此,便是折壽。
何必呢……
許是耗費了太多元氣,容郅擰緊眉頭,立在那裡片刻,聽到她出聲,便轉頭看著她,沉聲道,「你說過要看著孤把失去的一切都拿回來,既然如此,那就好好活著!」
慶寧緊抿著唇,沒說話。
容郅沒打算多加逗留,看著旁邊的兩個侍女,淡淡的說,「好好伺候郡主!」
兩人急忙低著頭,「是!」
容郅這才緊握著拳,緩緩走出去。
若是注意看,還能看到他緊握的拳頭有些顫抖,好似在隱忍什麼。
他一走,慶寧緊咬著唇,眼眶微潤。
花姑姑握著她的手,輕聲道,「王爺不想失去你,雲兒,你該明白的!」
即便高高在上,可身邊都是算計,只有慶寧對他全心全意,即便在如何冷心無情,容郅都是在乎這個姐姐的。
豈會不在意?
一母同胞的血緣至親,即便他們之間橫跨著皇家不可言說的恥辱,可是對於容郅而言,在沒有任何人比起慶寧,對他更真心,全心全意的都是為了他,就算是如今的一身病痛,也是為了能夠把他從北璃接回來,既不按時皇上也真心對他,可是皇上的用意終歸不純粹,在沒有人比慶寧對他好。
即便嘴上從不說,可是一直所做的一切都表明容郅不想失去唯一的姐姐。
慶寧低聲道,「我知道……」
花姑姑輕聲道,「既然你知道,就得好好活著,不要讓你母妃失望!」
她希望你們姐弟倆都能好好活著,所以才選擇了那條路,既然如此,不要讓她失望才對。
慶寧苦笑,「我只是不想讓郅兒為我做這種傻事兒,即便是他耗費再多的元氣,我也活不了多久了,何必呢……」
這次之所以那麼容易就引發風寒,不過是因為身子底子日益不好,一時不慎,所以才導致寒氣入侵,直接就高燒不退。
她的身子因為當年跪求逼迫先帝接回容郅,說了一些先帝的逆耳之言而被罰守皇陵,她本身生來身子就先天不足,跪了太久,導致濕氣入侵,當時又是雨水多的季節,在皇陵那個地方險些病得沒了命,後來容郅遲遲未歸,不得不以命相逼,命懸一線,若非後來險些沒了命被接回來,她估計就死在那裡了,也因此,先帝覺得愧對母妃,遞交國書將容郅接了回來。
可那次之後,她的身子每況愈下,特別是陰雨天更是折磨人,一年比一年糟糕。
她從不後悔當年這麼做,即便這些年備受折磨,那也值得。
她生來沒了母妃,所有人都說她生來克母,因為母妃生了她就被先帝接走了,對外說血崩去世,而父王當時因為被派出去巡查軍務不在京中,回來發現母妃沒了,便不管她,帶她的乳娘也就不傷心,若非花姑姑一心護著,估計早就死了。
後來三歲的時候,她尚不懂事,據說那一日宮中喜添皇子,父王不知為何一回府就要掐死她,隨之而來的姑姑見狀,阻止了,隨之把她帶走,從此就養在身邊,她再也沒有回過王府,本來當時不太記事兒,她也不知道,可後來被身邊的人說出來才知道,那天正好是容郅出生,本該死了的母妃竟被先帝擄入宮中,金屋藏嬌,那日生下了容郅就亡故了,父王知道,就神志失常的要掐死她,而容郅,便是她的同母弟弟。
如今仍記得,姑姑與她說起這件事情的時候,她進宮去找了容郅,就這樣看到宮殿裡,容郅被蠱毒折磨的生不如死的模樣,仿佛無人知道一樣,竟沒有人幫他。
那是她弟弟啊,本來所有的怨恨,都隨之化做了心疼,以前只知道姨母偏愛長子,對小兒子態度冷淡,本來沒有什麼感覺,知道了知道,才覺得可笑。
這所有的一切,都是元蓉那個毒婦造成的。
這輩子活著看不到元蓉死無全屍,她死不瞑目。
可是,如果她活著的代價就是讓容郅折壽給她,那麼,她不願意。
花姑姑聞言,即刻道,「不許胡說,等你好些了就回邙山別院吧,那裡更適合養病,既然王爺不想讓你死,你就不能死,知道麼?」
估計是因為在攝政王府,這裡的環境對慶寧的身子不好,所以才會如此輕易就犯了病。
邙山別院有不少溫泉,一年四季都氣候溫和如春,對於慶寧這種體虛之人最好不過。
慶寧沒說話。
容郅一回到水閣,就坐在榻上靜心養神。
額間的青筋暴起,一滴滴冷汗滑落,不知是忍著什麼,臉色不太好,眉頭緊擰,薄唇緊抿,置於膝蓋上的手微顫。
他壓制體內的蠱毒需要不少內息,方才傳送給慶寧的太多,導致體內的蠱毒有些不安,讓他有些難受。
這段時間,體內的蠱毒已經慢慢脫離了控制,若他不是內力傍身,恐早已壓制不住,可是……
離二十年蠱蟲養成之日,只有兩年不到了……
慢慢緩下來,容郅才緩緩睜開眼,面色微沉。
小狐狸一直在一旁看著,見他終於停下,連忙蹦過來。
容郅接著它,將它放在身前,凝視著一身火紅色的小狐狸。
「嗷嗷嗷……」
小狐狸朝著他嗷嗷嗷幾聲,容郅好似懂得它的意思,嘴角微扯,伸手撫了撫小狐狸的腦袋,淡淡的說,「等過段日子,就把你送到她身邊去!」
這樣,就可少一分擔憂,多一份安心。
小狐狸鎏金色的眼睛一瞪,「嗷嗷嗷!」不去!
攝政王殿下笑了笑,慢悠悠的道,「你如果不去,孤就把你宰了!」
小狐狸一蔫,幽怨地看著他,主人太壞了!
容郅沒再說話。
他得重新想其他可解蠱毒的辦法了,天下這麼大,總歸不會只有一隻靈狐吧,也不可能只有靈狐可解蠱毒,總會有其他辦法的。
可是寒毒只有靈狐之血方可。
當初尋到這隻小狐狸,不過是因為花姑姑說靈狐乃聖物,靈狐之血可解所有毒,蠱毒自然包括在內,可是,卻不是唯一的。
既然想要她百歲無憂,他自然要和她一起活著。
第二日一早,樓月卿起來的晚了,因為昨夜睡得不好,所以起來的晚。
看著滿院子的新面孔,樓月卿不解的看著身邊的莫言,靜待莫言解釋。
整個攬月樓,除了莫言和聽雪聽雨,所有的丫鬟都是陌生面孔,之前的那些,全部不見了。
莫言也不知情,倒是聽雪低聲道,「是大少爺的意思,那些丫鬟看到了不該看到的事情,被換走了,不過郡主不用擔心,那些人只是遠離寧國公府了而已!」
不管以後樓月卿是否會嫁給攝政王,那些丫鬟看到了攝政王夜裡在郡主房裡,都不妥,既如此,她們自然是不能再待在府里了。
聞言,樓月卿皺眉,沒說什麼。
樓奕琛這麼做,實在保護她的閨譽。
那些丫鬟也只有遠離,才好些,只要不死就好,畢竟都是寧國夫人精挑細選給她的丫鬟。
雖然不及聽雪聽雨如此識大體知禮數,可也是對寧國公府忠心的人。
想起昨夜的事情,樓月卿也是一陣恍惚,就這樣……她和容郅,還是牽扯在一起了!
以後……怕是只能認了!
看著眼前一桌子的早膳,樓月卿有些難以下咽,靈兒昨夜就在藺沛芸那裡,因為打算離京,為了能夠讓靈兒習慣藺沛芸那裡,樓月卿沒有讓人去接,估計在那裡玩得開心,快中午了,還沒回來,一個人吃,有些不習慣!
這時,一個丫鬟走進來,低聲道,「啟稟郡主,大少爺來了!」
樓月卿放下筷子,愣了愣,昨夜樓奕琛在容郅走後就回了松華齋,樓月卿才緩了口氣,現在來了……
看這樣子,估摸著是剛下朝。
正想著怎麼應付,樓奕琛就出現在門口,冷著一張臉看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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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楚京風雲》—完
接下來就是《第二卷:情深不悔》,麼麼噠
要開群了啊,明天公布群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