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雲晗在鋪子裡坐了許久,連灌兩壺涼茶,頭和臉還是滾燙的。
蒙嘉,蒙嘉,瞧著像個瘋子,一舉一動卻讓人十分忌憚。
這些世家貴子啊,每一個都不是省油的燈。
比如說顧漪瀾,比如說慕蓉,都是人前披著一張假皮,人後凶相畢露。
但那又怎麼樣呢?
她要回到京城,要接近慕蓉和顧漪瀾,就需要一個絕佳的助力。
這個助力,也許可以是蒙嘉。
慕雲晗提筆寫了一張收條,註明收到夜交藤定金五百兩;另寫一張紙條,交待慕鐵錘:「送去商家藥鋪,親手交給十三娘。再往這個地方跑一趟,交給一個叫小米的姑娘。」
半個時辰後,慕鐵錘回來復命:「姐,十三娘讓我和你說,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讓你只管安心。那個人是日積月累犯下的罪孽,不是一時心血來潮。」
所以,青芙並不止是因為對她和十三娘無禮,才會被割去舌頭?
世家大族裡的腌臢事極多,蒙嘉這樣的身份,身邊的人說不定還是政敵派來的耳目啥的。
確定與自己沒有多大的關係,慕雲晗就把這件事拋到腦後。等到小米過來,就吩咐白無為看著鋪子,叫上慕鐵錘出門。
城北有一片低矮破舊的房子,是窮苦人家聚居的地方。
王氏蹲在一個大雜院裡,汗流浹背地燒著爐子。
爐子上放著一口帶缺的鐵鍋,鍋里的米粥翻滾著,上面漂浮著幾片綠色的菜葉和幾點肉末。
房東那個三十多歲的光棍兒子蹲坐在一旁,露骨地打量著她的胸和腰。
王氏暗恨,咒罵著用力踹了身旁的木盆一腳。
盆里污水濺到房東兒子身上,他也不氣,嘿嘿笑了一聲,將手往王氏的腳上摸:「姐,弄疼沒有?兄弟給你揉揉……」
隔得近了,他身上的汗餿味兒、腳臭味、口臭直撲過來,熏得王氏險些吐出來。
她憤怒地踢了對方一腳,掄起燒火棍,響亮地罵道:「再敢動手動腳,老娘打斷你的豬蹄!」
大雜院裡坐滿了各式各樣的人,女人麻木地看著,男人們擠眉弄眼,說著不著調的葷話,大聲嘲笑房東兒子。
話說得難聽了,房東兒子惱羞成怒,大聲道:「裝什麼裝!沒人要的賤人,老子看得上是你的福氣!」
王氏又豈是好欺負的,一棍子敲過去,尖聲罵道:「你再罵一句試試?癩蛤蟆想吃天鵝肉,我呸!」
眾人一陣哄堂大笑,房東兒子勃然大怒,伸手去搶燒火棍,扭打時順便在王氏身上捏了幾下,留下幾個黑乎乎的手指印。
王氏「嗷」地叫了一聲,從旁邊拿起菜刀,瘋了似地砍過去:「老娘和你拼了……」
一隻腳伸來將她絆倒在地,菜刀摔出老遠,怎麼也夠不到了。
房東兒子抓住她的頭髮,明目張胆地把手往她衣襟里探,男人們大聲起鬨,王氏羞憤欲死,只能破口大罵。
忽然,一隻乾瘦的手抓住了男人的手,清脆的女聲冷靜而充滿殺意:「放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