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陽侯的言下之意,是個人都聽明白了。
人是他的,有錯也只能他教訓,其他人還是別多嘴的好。
蘇久洲微微一笑,退到了一旁。
只是慕雲晗走了老遠,仍然覺著有兩道目光一直落在她背上。
她不由有些緊張,她近年來瘦了很多,身形與從前應該不大一樣了吧?
這蘇宅看起來不大,縱深很長,一直往裡走了約有盞茶功夫,才又到了一座院子裡。
院中花木扶疏,假山流水,一步一景。
迴轉廊下掛著一溜鑲金錯玉的鳥籠,裡頭住著大小不一、毛色鮮艷的鸚鵡,間或插著幾隻黑乎乎的八哥鳥。
看見慕雲晗等人過來,這些鳥也不出聲,全都側著眼盯著他們瞧,眼珠子賊亮,叫人心頭髮毛。
僕婦將幾人引到一間屋子前頭就躬身退下。
那門前珠簾半掩,晶瑩玉珠隨風微微晃動,淡淡的幽香時有時無,依稀可以看到裡頭的螺鈿屏風。
一雙年約十四五歲、玉雪可愛的雙生女孩迎出來,一著粉衣,一著藍衣,笑眯眯地給東陽侯行禮:「夫人正在梳妝,還請公子稍候。」
也不叫東陽侯進去,就讓他在那門口站著。
東陽侯也不敢說什麼,乖乖地站在那裡看花兒,看鳥兒。
慕雲晗和小米更是乖巧安靜得不得了,頭都不敢抬,只敢在睫毛下方偷看。
慕雲晗瞧見一雙精工細作的玫紅色、繡了彩鳳銜芝、鑲嵌了珍珠的絲鞋在珠簾下方略停了停,很快又走開了。
過了約有盞茶功夫,裡頭方傳來一聲略有些沙啞、十分勾人的女聲:「叫他進來。」
一個穿著湘色衣裙的美貌丫鬟走出來,笑著給東陽侯行禮:「侯爺,夫人有請。」
東陽侯迅速走了兩步,想起什麼,又停下來,斯文雅致地慢慢往裡走。
慕雲晗和小米剛要跟上去,就被雙生丫鬟給攔住了:「兩位姐姐止步,非經傳召,不得擅入。」
慕雲晗和小米只好停下來,低眉垂眼地候在門邊。
小米心癢難耐,覺著裡頭一定就是那小閻王,少不得給慕雲晗使眼色。
慕雲晗謹言慎行,一動不動,看都沒看小米一眼。
小米只好也消停下來。
二人就和木頭樁子似的,釘在那兒就不動。
不知不覺間,一旁的婢女全都走了個精光,就只剩下她二人和一排鳥停在長廊上。
小米的腳動了動。
慕雲晗斜了她一眼,她反射性地又站好,決定當木頭當到底。
與此同時,窗子後方站著兩個人。
一個是東陽侯,他此刻溫順得像只貓兒,低眉垂眼的,哪怕就是在齊皇晏有道面前也就是這樣了。
另一人則是一個看起來三十不到的美麗少婦。
她穿著大紅銷金繡牡丹的抹胸,披著淺青色的薄紗長袍,滿頭烏黑亮麗的長髮只用一根晶瑩剔透的玉鳳釵挽著,鳳首高昂,眼角睥睨。
就像她這個人,看起來高貴美艷不可方物,同時也是傲氣十足。
她懶洋洋地打了個呵欠,說道:「譚驥,你這兩個隨從乖得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