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蓉先是想尖叫,然後嗅到熟悉的味道,就嗔道:「死老頭子,我還以為你不來了。」
那人淡淡地道:「我答應過你的事,總要辦到。何況……」
他將目光落在慕蓉凸起的小腹上,嘆了口氣:「我也希望他能過得好。」
慕蓉哭了起來,隨即狠狠擦去眼淚:「走!」
那人抱起她,幾個起落便消失在重重屋宇之間。
為方便照顧,顧漪瀾已經從神官宮搬到了神官府。
神官府距離顧侯府不算遠,防務也不算太緊密。
那人將慕蓉放在顧漪瀾所居的小院附近,道:「我去引開武長老,會有人領你進去見顧漪瀾,你自己小心。」
說著,便彈跳而起,在屋頂瘋狂奔跑起來。
一個侍從快步趕來,看到慕蓉並不敢靠近,遠遠地行了個禮,轉身往前。
慕蓉裹緊披風,快步跟在他後面進了院子。
侍從指著顧漪瀾的房門,比了個手勢,閃身藏了起來。
慕蓉推門而入。
室內安靜無比,顧漪瀾靜靜地躺在床上,蒼白虛弱,一動不動。
慕蓉下意識地摸摸自己的頭髮和臉,再整理衣裙。
縱然她已經成了這個樣子,她仍然想在他面前表現出最好的一面。
顧漪瀾睜開了眼睛,目光銳利地看過來。
慕蓉嚇了一跳,瑟縮了一下,隨即又驕傲地挺起自己的肚子,緩步朝他走去:「漪瀾,是我們。」
她在他床前站定,抱著自己的肚子道:「我和兒子來看你。」
顧漪瀾面無表情地看著她,目光甚至未在她的小腹上作片刻停留:「看過了,你可以走了。」
他不問她怎麼來的,也不問她過得好不好。
慕蓉勃然大怒,對上顧漪瀾譏諷的目光,她又硬生生忍下去,輕聲道:「我聽說,老太爺把我的嫁妝全給了慕雲晗。」
顧漪瀾道:「我聽說,拿走的是趙虹茹的嫁妝。」
慕蓉一怔,隨即臉漲得通紅,尖聲道:「怎麼就是她的了?證據在哪裡?」
顧漪瀾閉上眼睛,很不屑的樣子。
慕蓉知道他最恨女人撒潑,而她從前,正是因為知道這個,一直裝得端莊嫻雅。
到了如今,為了求得他一點憐憫,她還得繼續裝。
於是她哭了起來,笨拙地跪在他床前:「漪瀾,漪瀾,救救我們母子,我千錯萬錯,孩子總是無辜的。
他身上流著你的血,是你唯一的血脈,將來他要繼承你的衣缽,你怎能忍心不管他?
剛成親時,你說很盼望能有我們自己的孩子,可他現在在我肚子裡動了,你怎麼就不管他了?」
她哭得聲聲泣血,悽慘無比。
顧漪瀾沉重地嘆息了一聲:「慕蓉,在你眼裡,我是不是又蠢又傻,可以任由你玩弄於鼓掌之間?」
慕蓉停住哭聲:「我,我最近什麼都沒做……」
「真的什麼都沒做嗎?你摸著自己的良心說,這孩子,真是我的?」
顧漪瀾閉著眼睛,淡淡地揮手:「你走吧,我不想看到你,容你活下去,已是我最大的仁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