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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灰暗,月明星稀。筆神閣 www.bishenge.com
在工作了一天之後,那些民夫早已經疲憊不堪,一個個赤條條躺在通鋪之上,從口中發出一陣陣鼾聲,「轟隆隆」的就和雷公打雷一樣。他們實在是太疲倦了,只想要好好的休息一下。
而在這時,自門外傳來一陣腳步聲,「嘩啦嘩啦」顯得特別的沉重。
「砰」的一聲,大門被粗暴地推開。
博都歡帶著一票騎兵踏入其中,衝著眾人喝道:「你們,都給我起來。」然而回應他的,只有那響徹雲際的鼾聲。
眼見眾人毫無反應,博都歡雙頰赤紅,雙手攥緊腰間馬刀,整個人也被起得發抖,忍不住咒罵道:「該死的郭守敬,定然是他太過仁慈,竟然讓這些人這般懈怠,就連我都無視了。」他卻是沒有想過,眼下尚未天亮,而且眾人全都是疲憊不堪,如何能夠在這個時候起來?
「來人,將他們給我叫醒來。」
一揮手,博都歡當即讓身後騎兵走入其中,舉起手中的馬鞭便是一揮。
「啪!」
清脆的鞭聲響起,那白嫩的肌膚之上,頓時顯出一條血痕。
那人吃痛,當即自睡夢之中甦醒過來,揉了揉朦朧的雙眼,對著那騎兵罵道:「你誰啊,怎麼突然打人?」迷茫中,只看見眼前之人手拿鞭子,卻沒注意到對方身上穿著的衣衫。
「哼。打的就是你們這些懶蟲。」
那騎兵揮起鞭子,對著醒來之人便是揮去。
「啪——啪——啪!」
數鞭下來,打的那人連連慘叫,而那悽厲的聲音也將其餘之人驚醒,紛紛自床鋪之上坐起來,想要看看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眼見眾位騎兵出現在這裡,他們頓感驚訝,連忙問道:「你們是誰?為何出現在這裡?」
然而回應他們的,卻是更為凌厲的鞭子。
「你們全給我起來,不得繼續拖延了。」
在鞭子的威脅之下,眾人不得不爬起來,臉上帶著慍怒,然而當看到那博都歡之後,雙腿立刻便顫抖了起來。
「是,是博都歡?」
對於大名府的達魯花赤,他們並不陌生,更是經常耳聞其惡行,只是以前因為有郭守敬庇護,這才避免遭到此人毒手。
然而今天,這傢伙怎麼就出現在這裡了?
滿帶著疑惑和恐懼,眾人在那些士兵的呵斥之下,被迫的站成一排。
「哼。以前的時候,是那郭守敬太過仁慈了,這才讓你們這幫傢伙能夠偷懶到現在。然而現在,我既然來了,那你們就不能繼續偷懶,必須給我儘快疏通河道,明白嗎?」
站在眾人之前,達魯花赤好似訓斥自己的士兵一樣,對著眾人一陣謾罵。
「可是現在還沒天亮,而且弟兄們都疲憊不堪,如何能夠幹活?」
當即便有人站起來,和博都歡頂撞了起來。然而迎接他的,並不是言詞,而是「噼里啪啦」的一頓毒打。那些騎兵下手相當狠,只是幾下就將那人給打的皮開肉綻,只有出的氣、沒有進的氣了。
指了指那躺在地上的人,博都歡罵道:「看到了嗎?這就是和我頂撞的下場。」
眾人見了,皆是膽戰心驚,生怕成了下一個目標,只能在博都歡的威脅下,離開了房屋,來到了河道之上,被迫著幹著那粗重的活兒。而他們若是乾的不好,便會召來那監軍,直接給揍了一頓。
如此做法,自然惹來了眾人埋怨,當即找到了王立等人,直接將其圍了起來,語氣不善的問道。
「大人,你也看到了那博都歡的酷刑。若是繼續這麼下去,咱們可都要被打死啊。到時候咱們若是被打死了,這運河可就沒有人疏通了。」
「唉。你們說的這個,我也清楚。只是我這不是正在找辦法嗎?」王立無奈道。
自從博都歡插手此事之後,疏通運河一事的確是快了許多,只可惜那疏通運河的民夫卻更為疲倦,就在不久前就有一人就被打的吐血,還沒等淨蓮到來,就直接去世了。
「辦法?那你說說,你有什麼辦法?」然而那些人卻不肯罷休,又是追問道。
王立為之一愣,只好回道:「這,還請你們放心,我自然會找到辦法的。」
「辦法?每次找你,你都這麼說,然而辦法呢?依我看,你就是在敷衍咱們。」
然而那些人卻感到不悅,對著王立便是罵道,先前時候他們也不是沒有找過王立,只可惜卻被用類似的方法給推辭了,如今見王立故技重施,如何能夠接受,自然直接罵了起來。
「這樣子,咱們真的支撐不下去了。」
「以前不都好好的嗎?為啥突然就改了嗎?」
「你若不行,不如就讓郭知府出來吧。」
「……」
見到眾人一臉怒色,王立只好說出了事實:「實不相瞞,郭知府他,他已經致仕了。」
「什麼?」
眾人聽了,莫不是為之震驚。
「郭知府他怎麼就致仕了?真的不明白。」
「怪不得變成這樣子,原來郭知府他離開了?」
「若是這樣,那我們又該如何?」
聽到這個消息,眾人皆是震驚無比,以前的時候他們跟在郭守敬身後,也算是工作認真,當然郭守敬也從未曾虧待過他們,該有的糧食以及飲水,全都準備妥當。
然而等到博都歡上台之後,那些糧食之中都摻著沙子,飲水也是時不時短缺,讓人想要有個洗澡的地方都沒有。
正是忍耐不住,所以他們方才大著膽子找上王立,想要知曉究竟是發生什麼事情了。
「唉!」
王立雙眼黯淡,低下頭來對著眾人躬身一拜:「各位,實在是對不住了。這事兒,我也沒辦法?」
他也未曾想過,如今會變成這般樣子,而他除了向眾人道歉之外,似乎也沒有別的方法。
「他媽的,難不成就這樣等死嗎?」
眼見王立都是這般模樣,眾人皆是感到自己好似被放在鐵鍋之中炙烤著,身上到處都是火氣,胸中雖有萬般慍怒,卻好似被塞入了高壓鍋之中,始終無從發泄,只能緊緊的捏著手中的鋤頭以及鐵鍬。
「喂!你們幹什麼呢?」
而在遠處,也有監軍發現了此地的動靜,當即朝著這邊走來。
他見到眾人圍在一起,當即將背後背著的銃槍取了下來,端著銃槍朝著眾人走來,眼中也是透著敵意來。畢竟對方人數不少,若當真發起爭鬥的話,自己可未必就能保全性命。
「這混蛋。」
自那銃槍之上掃了一眼,眾人雖是咬牙切齒,卻也只能站在原地,任由那人走到了眾人之前。
「莫要在這裡喧囂,還不趕快去幹活?」
那人一邊說著,一邊將槍口微微抬起,對著眾人。
王立看在眼中,連忙走了上去:「他們這不是太過疲倦,所以便稍微休息而已。」
「只是休息嗎?」那人道。
王立走上前,也沒管那槍口的威脅,便將其抱在懷中,然後說道:「沒錯。要不然你以為是什麼呢?」隨後側目看了眾人一眼,訴道:「喂,你們可不能這般懈怠,該幹活的時候就開始幹活,明白嗎?」
「我等明白。」
眾人應道,聲音有些稀疏,隨後站起身來,朝著那運河走去,畢竟那監軍還看著呢,他們可不能就此放鬆下來,以免被那人給盯上。
一如王立這般,願意和他們交流的監軍還是很少的,更多的則是純粹靠著武力以及威脅來訓斥他們,根本就沒有熱和尊敬的意思。
正在這時,遠處忽然傳來一陣騷亂。
「喂,快來人啊,又有人暈倒了。」
王立抬眼看去,就見在河道之中,又有一個人癱倒在地,而他身邊也正站著兩位工友,那工友正對著周圍人喊著。
見到這三人動靜,其餘人腳步一緩,正準備上前時候,然而目光撇過不遠處正在監視的建軍,只好放棄了動作,又是繼續著自己的動作。
那兩人見到眾人無動於衷,自是心情緊張,問道:「喂,有沒有人幫忙啊,哪怕幫忙將淨蓮大師叫來也好啊。」可是眾人皆是沉默寡言,全然沒有回應他的請求。
王立看著心疼,正打算走上前去,卻被旁邊監軍拉住,訴道:「別忘了,那裡可不是你的轄區。別胡亂插手。」
「可是,那人可是暈倒了啊。」王立回道,說著就打算衝出去。
監軍道:「那又如何?別忘了博都歡說的,若是讓工程懈怠了,他可饒不了你。」
聽到「博都歡」的名字,王立渾身一震,原本打算走出去的腳步,也收回來了。那博都歡兇殘成性,若是讓他知曉了自己插手別的事情,只怕會被直接訓斥一番,甚至被直接砍了也有可能。
「喂!」
一如兩人所說,自旁邊當即竄出一個監軍來,那監軍對著那兩人喝道:「誰允許你們歇息的?還不快點幹活?」
「可是大人,我的這位兄弟,他中暑了。能不能歇息一下?」那兩人辯解道。
「只是中暑而已,又算得了什麼?」那監軍厲聲罵道:「倒是你們兩個,竟然敢擅離職守?看我不給你們一個厲害瞧瞧?」旋即揮動鞭子,對著兩人便是一陣毒打。
道道鞭子落在兩人身上,令他們發出痛哭的聲音來,但卻始終抓著地上之人的衣衫。
「呦呵?竟然還敢反抗?」
見兩人無動無衷,那監軍更感惱怒,繼續揮動著鞭子,抽打著兩人。
「住手!」
正在此刻,伴隨著一道莊嚴聲音,淨蓮緩步踏入其中。
那監軍眼見淨蓮出來,身子自是一顫,低聲問道:「大師,您怎麼來了?」相較於那些民夫,這些個監軍對淨蓮可要尊敬許多,一方面乃是因為其根除病患的異術,另一方面也是因為其強大的實力。
對於這些有著強大實力的武者,他們向來不會吝嗇自己的尊崇。
「何處有人受苦,何處便有我佛存在。」
淨蓮搖著頭,臉上透著幾分不耐,那監軍想著自己先前行徑,不免露出尷尬神色來,辯解道:「我這不也是為了加快進度嗎?」雖是如此,但面對淨蓮那莊嚴身形,他還是不得不讓開一條道來,讓淨蓮走到兩人之前。
「竟然是淨蓮大師?」
那兩人見到淨蓮出現在這裡,連忙爬了過來,抬起頭來對著淨蓮說道:「還請大師救救哥哥吧!」
「唉!」
淨蓮看了一下那躺在地上的身子,卻是搖了搖頭,無奈道:「對不起,你們的哥哥已經是身亡,貧僧已是無能為力。」他能力雖強,卻也只能拯救活著的人,若是死去的人,那自然是沒有半點方法。
「什麼?」
聽到這消息,兩人皆是口中呢喃,一臉難以接受的樣子。
「你是說,哥哥他真的已經死了?」
「若是能快一點的話,尚有活命的機會。只可惜,我還是晚了。」淨蓮搖著頭回道。
那兩人聽了,皆是抬起頭來,滿是怒火看著那監軍,先前若非這傢伙阻攔,他們的哥哥如何會這般死去?
「看什麼看?我這不是已經讓你們見到淨蓮了嗎?竟然還敢指責我的不是?」
那監軍頓感惱火,抽出鞭子便要揮下,然而側目看來得目光,卻令他身子一顫,高舉起來的手臂也緩緩落下,卻不敢對著那兩人發泄自己的怨氣。
淨蓮蹲下身來,面帶哀憫對著兩人說道:「唉。你們兩個也是身軀殘破,不如讓我替你們兩個治一下吧。不然的話,你們兩個也會步他的後塵。」隨後舉起雙手,卻是摁在兩人頭上,伴隨著點滴聖光納入體內,兩人也感身體恢復如初,不似先前那般疲憊不堪。
「多謝大師。」
眼見自己恢復過來,兩人皆是欣喜無比,立時跪在底下,對著淨蓮躬身一拜。
淨蓮也並未躲閃,大大方方的受了兩人一拜。
旁邊監軍卻是抱怨了起來:「不過是兩個賤民,大師如何這般對待?」
「佛祖之前,眾生平等。」
淨蓮看了一下那監軍,卻是搖了搖頭,隨後便邁開腳步,朝著下一個目標走去,畢竟這裡除卻了他們之外,因為中暑暈倒的人可不在少數,若是稍微懈怠一下,其後果可是相當嚴苛的。
王立看著這一幕,也是感到慶幸:「幸虧還有淨蓮幫忙,要不然就徹底糟糕了!」然而他卻不知曉,藏在那佛陀之下的,又是什麼樣的目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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