抹了抹自個兒嘴角邊的殘渣,未央有點傻愣愣地看著他:「你……比完了?」
「廢話!」把盒子一關就塞回她手裡,魏羨淵拎起她就準備走:「不比完我還能上看台啊?走走走,回家吃飯,餓死我了。」
錯愕地回頭看了一眼同樣錯愕的祁玉公主,未央正想問魏羨淵這是怎麼了,就聽得他湊到自己耳邊小聲問:「是不是有人欺負你了?」
一臉茫然,未央側頭看著他:「你哪兒看出來的?」
沉默地看了她兩眼,魏羨淵指了指自己的眼睛:「這兒看出來的。」
哭笑不得,未央心情突然就好了起來,勾勾手示意他湊過來,然後輕聲道:「本來也許是要被欺負一下的,結果你來接我了,就沒事啦。」
疑惑地盯著她的小酒窩,魏羨淵正想說女人的心思真難猜呢,就聽見背後蕭祁玉喊了一聲:「羨淵。」
回頭看過去,蕭祁玉提著裙子走上來,打趣似的道:「重色輕友?都不說一聲就走了?」
瞧她的臉色,半點沒有尷尬的意思,未央心裡很是佩服啊,這眾目睽睽的丟了顏面,要換做她,肯定想挖個地洞鑽下去,蕭祁玉偏生就能當成什麼也沒發生,臉上還笑盈盈的。
魏羨淵笑了笑:「有些餓了,就想著先走。公主也該起駕了,那邊文試想必也快散場了。」
「正好。」蕭祁玉道:「本宮的馬車在路上撞壞了,你們應該也要去崇陽門吧?可否帶本宮一程?」
未央對這位公主撒謊不眨眼的功夫很是欽佩啊,明明被撞了的是他們的馬車,她的竟然還壞了?就算壞了,堂堂公主要回府,還有很多種法子啊,怎麼偏生就要跟他們擠馬車?
魏羨淵對於這種要求倒是見怪不怪:「走吧。」
蕭祁玉一喜,扶著丫鬟的手就跟了上來。四周的人議論紛紛,說什麼的都有。
「這是個什麼情況?魏家少奶奶還在這兒呢。」
「嗨,你沒看人家少奶奶都沒吭聲嗎?你著急個什麼勁兒?」
「朝中一早有傳言,說那魏大公子和公主私下來往甚密,沒想到如今各自有了家室,反而更加光明正大了。可憐那魏少奶奶,一看就是個敢怒不敢言的,背地裡不知道該有多委屈。」
這些聲音不大不小,跟蚊子叫似的縈繞在周圍。魏羨淵冷哼了一聲,斜眼睨著旁邊的人問:「跟公主一起乘車,你會不舒坦嗎?」
「嗯?」杜未央一臉莫名其妙:「我為什麼要不舒坦?」
魏羨淵:「……」
這沒心沒肺的東西,白擔心了,管她做什麼啊?跟個鐵塊兒似的摔不碎打不爛,他氣死了她都還活得好好的呢。
前頭就是馬車停著的位置,未央走了幾步,自個兒蹦了上去,回頭還想拉魏羨淵一把,就見他一臉怒容地低喝:「你屬青蛙的?」
嚇得往車廂里一躥,未央伸了個腦袋出來辯駁了一句:「我屬雞的!」
恨不得把她掐成一隻蘆花雞,魏羨淵咬牙道:「你看好了別人是怎麼上馬車的!」
這話落音,後頭的蕭祁玉剛好走過來,扶著丫鬟的手,優雅地踏上矮凳,再踩上車轅,然後進了車廂來。
未央虛心地記著,她又沒什麼機會乘車出門,自然沒學過這上車的規矩,為了以後不給這位爺丟臉,還是好生記著吧。
「魏少奶奶很厲害。」蕭祁玉剛坐下就開口說了一句:「這才幾天的時間,就將魏大少爺吃得死死的了。」
未央皮笑肉不笑:「我不吃人的。」
蕭祁玉別的地方都還好,就是總把男人當東西,拿來炫耀亦或是拿來利用。要是別人家的男人吧她也管不著,可偏生她嘴裡的人是她現在名義上的夫君,這話怎麼聽都不太舒坦。
魏羨淵掀開帘子上了車,在未央身邊坐下。蕭祁玉看著他,突然說了一句:「你還記得那個嗎?」
「嗯?」魏羨淵挑眉:「什麼東西?」
「有翅膀的那個。」蕭祁玉比了個飛的動作。
魏羨淵恍然大悟,頷首道:「記得。」
「現在在我府里好著呢,你有空來看看?」
「有空再說吧。」
未央聽得好笑,撐著下巴像看戲似的看著他們。蕭祁玉這招用得狠啊,要是她真喜歡魏羨淵,還不得被她給氣死?這種不清不楚的話,說著像是只有他們兩個知道的秘密,別人都聽不明白。誰家妻子願意自己的夫君跟別的女人有秘密啊?肯定就會追問自家夫君,吃點醋什麼的。可那本來也就是個小事,自家夫君會覺得在意這個的妻子真是小氣。
她雖然不擅長跟這種心機深沉的人打交道,可不代表她傻啊。蕭祁玉來者不善,又恰好是魏羨淵喜歡的人,那她該怎麼辦?
眼珠子一轉,杜未央笑眯眯地朝魏羨淵道:「東西我給你做好了,就塞在床下。」
魏羨淵一臉茫然:「塞在床下?什麼東西?」
「你傻呀?」看了蕭祁玉一眼,杜未央湊近他耳側,用手擋著嘴,低聲道:「摺疊床啊!」
「這麼快就做好了?」魏羨淵有點意外:「你是怪物嗎?」
「會不會誇人?」未央挑眉:「要是沒做好,你可要受苦的!」
那倒也是,這麼冷的天,不管是書房還是客房都不是什麼好睡的地方,還是他原來的房間好,有地龍有軟軟厚厚的被子。想了想,魏羨淵還是真情實意地誇了她一句:「你真厲害!」
得意地翹了翹尾巴,未央哼著小曲兒扭頭看馬車外頭的風景。
蕭祁玉問了一句:「做好了什麼東西啊?」
分床睡這種事怎麼可能讓她知道?杜未央不要臉,他還要呢。魏羨淵笑著搖頭:「小秘密。」
蕭祁玉心裡不舒坦了,這才多久,都有秘密不能讓她知道了?這杜未央看起來傻乎乎的,可手段卻真是高明,魏羨淵不是那麼好糊弄的人啊,竟然這麼快接納了她,還護著她。
感覺自個兒的臉被盯得要燒起來了,未央回頭,給了對面的公主一個活潑可愛的笑容。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都犯上門了,她也不是什麼軟包子啊。蕭祁玉在魏羨淵的事情上跟她斗是不可能的,畢竟她跟魏羨淵有情,自個兒可沒有,沒有軟肋,刀槍不入,說什麼都傷不著她筋骨。
除非她動顧秦淮。
一想起顧大哥,杜未央臉上的笑容淡了淡,馬車正好停下,車夫喊了一聲:「少爺,崇陽門到了。」
文試散場,無數學子從大門裡出來,人流四散,未央伸長了脖子看向外頭,很快看見了魏羨天。
「小叔。」她招手。
魏羨天一臉凝重地應了她,走過來上了車。
「怎麼了這是?」魏羨淵挑眉:「考得不好?」
「聖人有雲,屢敗屢戰,敗而不餒,終成大業。」魏羨天長嘆一口氣:「可文試怎麼就不考書上的東西呢?」
「你廢話。」魏羨淵沒好氣地翻了個白眼:「朝廷選人,是要委以重任,又不是選去吟詩作對的,自然是要考治國之策,為臣之道。你說你每天讀那些亂七八糟的有什麼用?」
耷拉著腦袋,魏羨天表情很絕望,看得杜未央很不厚道地笑了一聲。
「嫂嫂!」魏羨天哀嚎:「有你這麼幸災樂禍的嗎?」
「我是在想啊。」克制了一下笑聲,未央坐直了身子道:「你生在將軍門第,又有一身好筋骨,做什麼不習武,非要從文呢?」
「習武的有大哥一個就夠了,我也越不過他的成就。」魏羨天嘆息:「本想另闢蹊徑,卻不想一腳踏錯,惜哉惜哉……哎?這位是?」
被忽略了很久的祁玉公主終於進了魏三少爺的視線,未央幫著介紹了一下:「當朝祁玉公主。」
「公主?」魏羨天先行了拱手禮,然後道:「好像今日駙馬也參加文試了,就坐在我旁邊,還是第一個交卷的。」
「哦?」蕭祁玉高興地問:「他考得如何?」
「這個在下就不知道了。」魏羨天搖頭:「不過我稍微瞥了瞥,駙馬那滿卷的字密密麻麻,想必都是認真答過,胸有成竹。」
蕭祁玉放心地舒了口氣,未央也跟著拍了拍胸口。
魏羨淵冷笑:「咱們這車上可能塞不下第五個人了,公主要接駙馬的話,可能得另尋馬車。」
「瞧你這小氣勁。」蕭祁玉咯咯直笑:「咱們擠一擠不行嗎?」
「堂堂公主,跟臣下們擠在一起,不合規矩。」
「我在你們面前,什麼時候擺過公主的架子了?」嗔怒地看他一眼,蕭祁玉朝外頭喊:「綺羅,去瞧著駙馬。」
「是。」
魏羨淵臉色有點不好看,卻也沒說什麼。沒一會兒綺羅就引著顧秦淮上了車。
一進車廂看見這麼多人,顧秦淮微微皺眉,目光掃過未央和魏羨淵,還是進來到公主身邊坐下:「怎麼湊做一路了?」
「碰巧遇見,我馬車壞了,只能坐他們的。」挽著顧秦淮的手,蕭祁玉靠著他的肩膀,突然就溫柔了起來:「你辛苦了,回去我下廚給你做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