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樂寧被帶去量完尺寸後,柳嬤嬤又領著他去了長公主的院落,吩咐丫鬟們去準備吃食點心。
公主府里吃穿用度都是極好的,小傢伙本來就是個饞嘴,看到那些精緻的點心別提多開心了。
謝樂寧吃飽喝足,笑眯眯有禮貌地問道:「奶——嬤嬤,吃不完的這些,寶寶可以帶回去嘛?不然要浪費啦。」
總算是糾正了他的稱呼。
柳嬤嬤回道:「小少爺,自是可以。」
這個年齡的男孩子大多都很調皮,但謝樂寧卻一點也不哭鬧,聽話又懂事,而且嘴甜,這會功夫院裡的小丫鬟們都圍著伺候他。
「小少爺,公主府是不是很漂亮?府上好玩好看的景致多不勝數,今晚就別回去了,明日奴婢帶您去逛一逛玩一玩如何?」
丫鬟們不會越俎代庖說這個話,自然是柳嬤嬤吩咐的,柳嬤嬤的話那就是長公主的意思。
「就是,小少爺您就待在公主府,奴婢們每天給您做各種好吃的,還能陪您玩。」
你一句我一句哄著謝樂寧。
謝樂寧抓了抓臉蛋:「漂亮姐姐們,你們不要再說啦。」
「那您答應了?」
謝樂寧搖搖頭:「不要,寶寶要和娘親在一起!」
「」
丫鬟們再多說一句,謝樂寧開始小嘴一癟,「寶寶想娘親了。」
柳嬤嬤示意她們退下,「老奴這叫帶您回去。」
謝樂寧從凳子上滑下來,柳嬤嬤將打包好的點心拿上,「小少爺隨老奴這邊請。」
吃飽了就犯懶,公主府又很大,謝樂寧小聲道:「嬤嬤,我有點走不動了。」
不等柳嬤嬤開口吩咐下人準備轎子,謝樂寧靦腆道:「嬤嬤,你能抱寶寶嗎?」
柳嬤嬤遲疑:「這」
謝樂寧舉起胳膊撒嬌道:「好嬤嬤,寶寶腳腳走疼了。」
小傢伙多少還是有些嬌生慣養的。
-
前廳此刻靜悄悄地。
長公主正在悠閒地品茗,此前不知說了什麼,傅嶼唯正低垂著眉眼。
「娘親!」
謝樂寧是被柳嬤嬤抱著過來的,見到傅嶼唯忙要從嬤嬤懷裡下來。
柳嬤嬤仔細將謝樂寧放在地上,傅嶼唯起身朝他張開雙臂,謝樂寧歡快投入他爹的懷抱,哼唧道:「娘親,你們說完了嗎?寶寶有點困了。」
傅嶼唯看向長公主。
長公主放下茶盞,「本宮也乏了。」
傅嶼唯只好開口:「寶寶,今晚不回去了,留在這邊睡覺好不好?」
謝樂寧眨著眼問:「娘親也在嗎?」
傅嶼唯輕輕搖頭:「娘親不在。」
謝樂寧自是不樂意:「不要!寶寶要和娘親一起睡!」
傅嶼唯知道他家寶貝粘人,需得好好安撫哄著。
長公主以謝家的血脈不可流落在外,須得養在公主府或將軍府中為由,要求留下謝樂寧。
若是不想母子分離,那就得看世子是怎麼想的了,世子肯給傅嶼唯名分,那母子二人都可留下,若是不然,也是沒辦法。
長公主恩威並施,末了又柔聲給傅嶼唯指了條路,說既然對世子一見傾心,這麼多年念念不忘,大可以好好在世子跟前使使力。
一早能猜到長公主會留下孫子,但傅嶼唯沒想到長公主這麼想叫兒子娶媳婦,竟然都能拋去門第之差。
不過這對傅嶼唯倒是好事。
傅嶼唯只道是聽不懂,「民女自認身份低微,又與世子年歲相差甚大,配不上世子——」
長公主打斷道:「感情之事沒什麼配不配的上。」
傅嶼唯又道:「世子嫌我年老色衰。」
長公主極淡定:「本宮的兒子本宮知道,他在口是心非。」
傅嶼唯還要開口。
長公主:「行了,事在人為,本宮這是再給你機會,要好好把握住,你只要能叫世子收心,公主府以後就是你的靠山。」
傅嶼唯似是被說動了,抿了抿唇,「民女盡力一試。 」
長公主笑道:「要全力,不可只是盡力。」
傅嶼唯抱著謝樂寧小聲道:「娘親一會去找你爹爹,叫他過來陪你如何?」
謝樂寧頭一偏傲嬌道:「不要,爹爹煩人,他總是欺負寶寶。」
傅嶼唯故意道:「寶寶既然不喜歡爹爹了,那以後就不見爹爹了。」
謝樂寧聞言頓時將頭轉過來,生怕傅嶼唯也惱了爹爹,「嗯,嗯,其實爹爹也沒那麼煩人,寶寶剛剛說著玩的。」
傅嶼唯笑道:「寶寶想不想要一家三口團聚?」
謝樂寧重重點頭:「想!」
傅嶼唯:「那今晚就留在府上如何?這是爹爹的家。」
說著傅嶼唯壓低了嗓音:「寶寶剛剛叫姨姨的,她是爹爹的娘親,是你的祖母。」
謝樂寧瞪大了眼睛,小傢伙只有外婆外公還有個干爺爺,從來沒見過爺爺奶奶,下意識看向了長公主。
長公主見他看過來,起身走了過來。
謝樂寧此刻得知她是爹爹的娘親,頓時乖乖喊道:「祖母好。」
長公主被這一聲祖母喚的眉眼舒展,俯身伸出手,和顏悅色道:「寶貝今晚留下和祖母一起歇息可好?」
謝樂寧小手被長公主的柔荑牽著,有些害羞,「那好吧。」
-
傅嶼唯出了公主府後,鬆了一口氣,畢竟在長公主跟前演了這麼久的戲挺累人的。
接下來還要馬不停蹄去謝灼凌那裡繼續演。
就挺忙的。
本來還打算晾謝灼凌兩日,現下也不用了。
謝灼凌去皇家獵場騎射,肆意瀟灑地玩了一天,總算是將傅嶼唯趕出腦外,暢快極了,還沒等回宅,老遠就看到門口立著一人,肩窄腰細,清俊如竹。
只看背影,不是傅嶼唯還能是誰?
謝灼凌:「」
謝灼凌自己都沒發覺瞧見傅嶼唯,步子都下意識邁大了。
傅嶼唯背對著,其實聽到了身後的腳步聲,他故意沒回頭,待謝灼凌裝模作樣咳嗽了一聲,這才緩緩轉身。
「世子」
「不是讓你不要過來——」
謝灼凌這才注意到傅嶼唯眼睛紅著。
哭了?陰陽怪氣的話生生給咽了回去。
「找本世子作甚?」
傅嶼唯使勁眨了眨眼,蓄的眼淚當即大顆大顆從眼眶落了下來,來之前他狠了狠心拿沾了辣椒水的手抹了抹眼睛,這會極不適,幸好謝灼凌回來的及時。
美人無聲落淚為那平日裡疏淡的神色添了幾分說不出的好顏色。
謝灼凌看到人哭了,有點手足無措,又覺得莫名其妙,語氣硬邦邦道:「哭什麼?不准哭了,再哭我讓人把你丟出去。」
傅嶼唯:「本也沒讓我進去。」
謝灼凌:「」
謝灼凌見狀推開門,板著臉:「讓你進來,這下行了吧。」
每次和傅嶼唯交手都能把謝灼凌氣的半死,而此刻傅嶼唯從踏進門到坐在椅子上,默不作聲只有大串的淚滴滑落,倒叫謝灼凌有些不習慣。
「哭什麼?不知道的還以為本世子欺負你了。」
傅嶼唯依舊一言不發。
謝灼凌:「」
謝灼凌心煩意亂,起身無語道:「那你繼續哭好了。」
許是不想看傅嶼唯哭,再加上下午騎射出了一身汗,謝灼凌只覺得身子不爽利,讓丫鬟準備熱水。
謝灼凌進屋打算換身乾淨衣裳,就見傅嶼唯也跟著過來了。
「?」
傅嶼唯低垂著腦袋。
謝灼凌心一梗,又拿人沒辦法,在心裡勸自己不要同她一般見識,「本世子要沐浴,你先坐在外面哭會。」
聽聽這是人說的話不?果然年紀小的就是不懂得疼人。
傅嶼唯淚眼婆娑:「我伺候世子沐浴。」
謝灼凌頓道:「你想的美。」
傅嶼唯抬手抹了一下眼睛,剛止住的眼淚又開始往下墜,哭的我見猶憐。
謝灼凌:「」
此時一道熟悉的嗓音插了進來。
「這是怎麼啦?怎麼哭了!謝灼凌是不是你欺負人家了?」
陸煜豐上午知道謝灼凌將娘倆趕走了,想找謝灼凌要傅嶼唯落腳的住址,謝灼凌說不知道。
陸煜豐整日無所事事,又不願意和那些紈絝一起玩,畢竟京城紈絝的圈子也不相同,有的公子哥喜歡流連煙花之地,有的公子哥濫賭,謝灼凌頂多算不學無術,愛好的東西還算健康。
又有謝灼凌小時候救過他,陸煜豐有事沒事就喜歡找謝灼凌玩。
陸煜豐見美人落淚,憐香惜玉的毛病又犯了,忙進屋走上前關心道:「快別哭了,有什麼事你和我說,我一定幫你。」
謝灼凌見他這殷勤勁著實礙眼,又想到他早上還放話要追求傅嶼唯。
不給二人交流的機會,謝灼凌面無表情將陸煜豐推出門外。
「送客。」
陸煜豐見他急了,超大聲超浮誇在門外嚷嚷:「唯兒,你別哭了,哭的都叫本少爺心疼了,你遇到什麼難事了或是被欺負了儘管和我說,我可不像某人,本少爺願意為你上刀山下油鍋!」
啪一聲,臥房門重重關上。
謝灼凌眉眼極其不爽。
傅嶼唯哪裡會看不出陸煜豐這是在故意氣謝灼凌,於是抽泣了兩下,然後作勢朝門外走去。
謝灼凌:「去哪?」
傅嶼唯:「我去找——」
謝灼凌攥住傅嶼唯的胳膊,「不是要伺候本世子沐浴?」
傅嶼唯長睫上還掛著眼淚:「剛剛世子不願意說我想的美。」
謝灼凌:「」
傅嶼唯:「我也不想叫世子為難,我還是出去吧。」
謝灼凌再次吃癟,他覺得傅嶼唯還是像剛剛那般一言不發哭的梨花帶雨時是最賞心悅目的,反正不會像現在這樣氣到他。
「你當我這是菜場?來去這般隨意?」
傅嶼唯已經止住眼淚,漂亮的眼睛含著水意泛著紅,抬眸朝謝灼凌看過來,只見那平時淡雅疏冷的眉眼都變得流光溢彩,煞是動人。
「我比較笨,聽不懂世子的意思。」
謝灼凌被這輕輕一瞥,心跳都慢了半拍,突如其來的口舌乾燥,下意識吞咽了一下。
傅嶼唯將謝灼凌的反應看在眼裡,輕輕柔柔道:「所以世子是想我留下伺候你沐浴嗎?」
謝灼凌聞言腦海里警鈴大作。
這女人實在太會勾人了,他此刻應該斬釘截鐵地拒絕,然後冷嘲熱諷,最後將其毫不留情趕出去。
但事實上謝灼凌身體比較誠實,在開口之前,率先點了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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