麗雅阿姨的隨身空間 第三五章

    聽了高瑾書的建議，許辰新再也坐不住了，跟高瑾書告了一些歉，起身就去外面打電話……準備問一下他老子許承宗回到家沒有，要是在家就上去問問老家那邊的情況，看看這些能不能可行。

    許辰新一走，空間就留給了邢麗雅高瑾書兄妹倆。

    「茗茗不回來嗎？」高瑾書不光疼邢麗雅，對於邢麗茗他也是十分疼愛，不過這次見邢麗茗沒有回來，多少有些失落，同時也覺得邢麗茗不重視姐姐。

    邢麗雅笑著搖搖頭，道：「通通都被他爺爺奶奶帶去老家了，聽說最近她們很忙，麗茗上個月升職了，征筠也很博，兩人長期都不著家，忙得腳跟踢後腦勺。」

    高瑾書滿意了，點點頭，嘆了一口氣道：「咱們高家這些兄弟姐妹，現在看來，也就茗茗出息一下，一個女娃娃家，居然混了皇糧吃。」說著，高瑾書不由得露出了與有榮焉的笑容，只是側首看到邢麗雅，心下一緊，惋惜得厲害：「要是姑爹不是那麼拎不清，你一定比茗茗還要出息。」

    哪裡不知道高瑾書想到了什麼？

    邢麗雅繼續搖搖頭，看著高瑾書道：「哥，米養百樣人，各人有各人的造化，也有各人的理想。子非魚，焉知魚之樂？你怎麼就知道我不滿意現在的處境呢？」

    高瑾書楞了一下，苦笑道：「是啊，子非魚，丫丫開心就是最好的。」

    沉默了一會，高瑾書張了張嘴，還是問出了心中的擔憂。「丫丫，許辰新前頭的……你知道嗎？」

    邢麗雅微微頷首，思索了一下，還是把那次在金店裡的相遇，一一說給了高瑾書聽。

    從一開始高瑾書緊縮的眉頭，到後來平靜下來，時而還微微頷首，邢麗雅就知道高瑾書對許辰新在事情里的態度還是挺滿意的。

    「其實，年初聽說大嫂把許辰新介紹給你的時候，我挺不滿意的。」高瑾書抿了抿嘴，決定還是把自己一開始的態度說出來，畢竟這事膈應了他這麼久，他心裡也不舒坦：「不就是當初幫了些忙嗎？也不能這樣攜恩逼迫啊。」

    看著邢麗雅聞言沉默，高瑾書就知道，邢麗雅果然一開始就不是很願意這門親事的。

    自家和大姑家不對付，高瑾書從進了高家就知道的。而姐弟倆的不對付，還要從他們的上一輩說起。

    高美芝的親媽戴氏和高玉昌的親媽齊氏一直都戰火不斷，鬥了一輩子，死也死得前後腳，不知道算不算是異樣的一種緣分……孽緣。

    戴氏雖然是高家明媒正娶的原配正室，不過，戴氏還沒進高家門前就聽說過高吉祖的事。

    高吉祖是本地有名的年青一代本事人，高家一門，也只出了高吉祖這麼一個能立得起門戶的子孫後代。

    戴氏娘家也算是當時本地鄉紳，書香門第，祖上也曾過有名頭有官爵的祖宗，只是後來家道中落，變成了本地名不見經傳的小鄉紳。不過戴氏娘家兄弟雖然沒什麼大作為，卻也是真心疼愛妹子的，戴氏開始說親的時候，她的兄弟們就打聽好了高吉祖，覺得高吉祖算是最合適戴氏的一個。

    戴氏本身高高興興嫁到高家的，卻不想，高吉祖心裡早就有了人……而那人就是高吉祖舅家表妹齊氏，即便是齊氏已經嫁人，高吉祖依舊心念不忘。

    戴氏本以為自己能把這樣的丈夫的心拉回來，實際上兩人也的的確確過了一段夫唱婦隨的美好日子……卻不想，傳來齊氏死了丈夫，被娘家接了回來。

    這次，不光高吉祖死灰復燃，就連婆婆齊氏也因為戴氏生高美芝難產傷了身子，以後怕是再難有孕，加上高吉祖時不時的去磨一下，也開始動了心思。

    高美芝八歲的時候，齊氏最終還是被一頂轎子接入了高家……條件就是戴氏不同意齊氏入門當平妻，必須為妾的讓步代價。

    這一讓，戴氏就被動地讓到了底。

    齊氏進門的第二年，高玉昌就出生了，高吉祖跟老太太齊氏高興地大擺了三天流水席……齊氏的地位也自然而然地升到了跟戴氏齊平的位置，雖然名分上依舊是高家的妾侍，但是伺候的婆子丫頭哪個不知道有子的齊氏比戴氏還要高兩頭，漸漸就出現了一些踩低捧高的現象。

    要不是高美芝是高吉祖的第一個孩子，高吉祖因漸漸對齊氏死心後，想著有可能再也不會有別的孩子，倒是對高美芝的感情十分特別，完全按照兒子的養法教養高美芝。

    而高美芝也從小聰明，齊氏進門後父親的明顯冷遇，母親戴氏經常悄悄躲在屋裡抹眼淚水，以及齊氏的囂張，她也懂了很多大人的事，除了愈發努力學習外，高美芝也懂得了如何討父親的歡心，幫母親戴氏把父親拉回院裡。

    和所有宅斗一樣，後院的女人玩起心計來那可是要命的。

    齊氏總算清楚了妻和妾，嫡出和庶出的明顯差別後，把目標對象了高美芝。

    只是，沒念過什麼書的齊氏自然不如小小年紀就入學了的高美芝靈醒，齊氏偷雞不成蝕把米，非但沒能「收拾」掉高美芝，還讓懷胎七月的肚子險些沒了。

    好不容易剩下了病怏怏的一個丫頭（邢麗雅二姨高美英），齊氏也氣若遊絲，進多出少，直到咽下最後一口氣。

    齊氏死了。

    因為不想看到高吉祖圍著寵妾團團轉，而忽略嫡妻長女，徒惹傷悲的戴氏被娘家嫂子接回了戴家，聽到齊氏死了的消息的時候，正在麻將桌上跟三個嫂子打馬吊。

    這可是大大的大喜消息。

    只可惜，樂極生悲，戴氏忘記了嘴裡含著的果核，一不小心咽了下去，沒過幾刻鐘，也咽了氣。

    高家高吉祖一天之內死了兩個女人，當時可算是一大奇事，讓那個缺少娛樂的年代，人們多了一個茶餘飯後的談資。

    戴氏死的時候，高美芝已經十四歲，正在城裡的女學裡上洋學，在當時的年代，已經算是能處理情緒的大人了……畢竟是十五歲就能出嫁的年代，因此，高美芝也算是一個大人了，母親去世，不得不離開學堂回了家。

    知道母親去世的真相，高美芝不覺得母親死得巧合，反而認準了是齊氏害死了母親。因此，在靈塘上，情緒激動的高美芝第一次對同父異母的弟弟高玉昌出了手……推了被奶媽子帶著的五歲高玉昌一把，若不是奶媽子及時抱住，高玉昌恐怕已經落進了燒得滾燙的火盆里。

    事後，沉浸在死了真愛的高吉祖沒有出面，倒是老太太齊氏關了高美芝禁閉——在老太太的佛堂里關了差不多半個月，直到戴氏的二七才把高美芝放出來。

    打那之後，但凡有機會，高美芝都想著狠狠折騰高玉昌……只可惜高玉昌一直由老太太齊氏看護，高美芝沒有得手，卻被老太太深深地厭惡了。

    漸漸地，高玉昌長大了，也明白了高美芝對自己的行為。

    後來也不知道高玉昌是從哪裡知道自己親媽是被高美芝害死的傳聞，姐弟兩更是水火不容。

    整個高家幾乎被姐弟倆弄得雞飛狗跳，家宅不寧。

    要不是高吉祖咬牙把高美芝送出去外地讀書，指不定就這姐弟倆，早就讓高家散了。

    高美芝在外上學，認識了後來的丈夫莊啟良，已經十七歲的她覺得翅膀硬了，最想做的就是離開高家。

    於是，高美芝帶著莊啟良回了高家，表示自己要嫁給莊啟良……老太太齊氏被高美芝氣得臥床不起，沒過幾個月就駕鶴西歸。

    高玉昌雖然失了老太太的庇護，可是想著高美芝要嫁出去了，倒也沒什麼緊張感。

    誰曾想，自打死了兩個女人就不理家裡事，整日酗酒的高吉祖卻反對高美芝的婚事，理由是：門不當戶不對。

    本以為就這樣算了，高玉昌卻想不到，最後父親還是答應了高美芝和莊啟良的婚事。

    但是，只有一個條件，那就是——莊啟良家太窮，高美芝過去要受委屈。莊啟良想要娶高美芝，好，進高家來。

    高玉昌覺得簡直是晴天霹靂，高美芝非但沒有嫁出去，還要留在家裡，跟來一個上門女婿，那……那他這個高家子算什麼？高家就沒兒子了嗎？還要女婿上門？？

    在高美芝待嫁的時候，高吉祖不知道抽了哪門子的筋，居然又取回來一個繼室……也就是邢麗雅的外婆白氏。

    已年過了知天命年紀的高吉祖，這次娶回來的繼室居然只比高美芝大一兩歲。

    白氏嫁入高家的頭幾年，高美芝和高玉昌雖沒握手言和，倒是偃旗息鼓，盯賊一樣盯了白氏好幾年……姐弟倆也在這個時候發現，他們一向高大挺拔的父親高吉祖老了，背彎了……甚至，還抽起了鴉片。

    白氏進了高家，三年裡生下了兩個女兒，大女兒就是邢麗雅的三姨高美芬，最小的女兒就是邢媽媽高美芳。

    就在邢媽媽高美芳半歲的時候，年紀不輕，又被鴉片掏光了身子的高吉祖總算要去找他的真愛了。

    彌留之際，高吉祖難得溫和了一回，把長女長子次女都叫到了跟前，當然，還有年輕的繼妻和才出生的兩個女兒，以及高家族裡的老人們。

    高吉祖把他已經縮水（抽鴉片抽沒了）的身家分成了三份。高美芝是嫡出，女婿也進了高家門，算一份；高玉昌是家裡兒子，算一份；白氏和兩個女兒算一份……白氏還年輕，兩個孩子還小，就算白氏以後改嫁，看在這筆家產上，來人也能厚待幾分姐妹倆。

    高吉祖把後事一布置，就蹬了腿兒……高玉昌目瞪口呆，聽到大家的哭聲才回過神來，撲到高吉祖身上，使勁搖晃高吉祖：「我妹妹呢？我妹妹呢？我妹妹怎麼什麼都沒有？」

    是啊，高美芝有份，就連還在吃奶的高美芬高美芳都有，為什麼獨獨就沒有高美英的？！

    大家都疑惑，懷疑是不是聽漏了……唯獨高美芝心知肚明，卻不願意提醒：高吉祖恨高美英呢，覺得高美英是害死齊氏的罪魁禍首。

    於是，因為高吉祖這有問題的遺產分配，戴氏和齊氏的戰鬥延續到了高美芝和高玉昌身上。

    姐弟倆的口水仗打了一輩子，就算到了現如今，姐弟倆見面也是一個頂一個，絲毫不相讓，讓邢媽媽姐妹倆和小輩們都不知道從哪裡勸起，唯有全部偽裝成背景，絕不插嘴……一插嘴戰火有可能就蔓延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