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佘丕揚本擬連人帶樹一招打倒葉求知,不想他卻用了這麼一個討巧的法子擋住了,心下愈發不屑,趁此前霜氣未散,餘力未消之際,又發一掌。「呼」地一聲,掌力如水袖揮空,直擊而至。
葉求知故伎重施,催樹枝迎敵,但見滿樹碧絛舞得如幕如織,水潑不進,而對面霜氣則似水袖匹練一般,卷舒開合,矯若驚龍。
如此數個回合,佘丕揚頓感焦躁,他久拿一個重傷之人不下,未免被眾人看輕,當下內息一吐即收,用了一個吸字訣。那霜氣到了葉求知跟前,驀地往裡一縮,內空,形同霜蟒開口,一股怪力發出,將葉求知向上拔去。
這是玄蛇島的一項絕技《巴蛇吞天功》,是根據巴蛇的天賦神通變化而來。如練到深處,直可吞山噬岳,吸江納海,到了極境,更是無物不吞,無物不食,端地十分厲害。佘丕揚心道:「就算不能將你吸到霜氣里絞個粉碎,也讓你離開大樹。少了這個依仗,看你還怎麼應敵。」
葉求知頓坐立不穩,上盤虛浮,頭髮衣袂飄揚而起,獵獵作響。他忙內息下沉,急使一招《托體同山》,腳下便如生根了一般,與身下大地形同一體。佘丕揚如要將他吸起,勢必要連同他身下的大地,以及身後的大樹一起拔出方行。
佘丕揚連連催力,霜蟒如同淵龍汲水一般,直扯得樹枝根根筆直。忽然滿樹的樹葉亮了起來,就像開出了無數的金花,燦爛似燃,齊射而出。這些樹葉灌注了葉求知和大樹的木精靈氣,此刻發出,不亞於一片片的火彈。
那蟒口本就大張吸攝,兩相一蹴,金花更急,全都射進了蟒口之內。就聽「呯呯」連聲,白色霜氣里爆出千百朵火光,炸得霜氣四溢,再難復蟒身。
佘丕揚見《吞天功》也不奏效,葉求知屁股底下就如鑄了根一般,吸他不起,不由暗惱,伸出食指來,臨空虛畫,指尖隱隱發出金光。
葉求知一見他起勢,便知他要使《北辰星拱》的《度厄殺劍》。此劍法只有招,可招招致命,狠辣凌厲之極,一旦他畫完,金光就會凝成劍光,那時端地難防。好在此劍利則利矣,但卻需蓄力,這便給了他應付的時間。他知道刻不容緩,這起勢也只瞬間的工夫,於是一催內力,數根枝椏脫樹飛出,直擊佘丕揚身上的要穴。這些要穴一旦被點,佘丕揚的內息即被封堵,蓄力就此打斷,劍招便再發不出來。
佘丕揚正畫至途,驀聽得破空之聲,有數根枝條疾飛而至,這些枝條上附著了真力,不亞於利器,他即便有真氣護體也不敢讓其戳,當下伸另一隻屈指連彈,數道勁風將其擊落。可這麼一打擾,他蓄力之勢頓被打斷,又得重來。他本可以閃身躲開,但葉求知既然巋然不動,他又怎能在對的一擊之下,便東躲西避,那豈不顯得他落於下風,這是他絕不忍為的。
葉求知不待他緩,又是數根枝條飛來,打他要穴。這其兩支是打佘丕揚勁氣的必經之路,而餘下的則是混人眼目,蒙蔽眾人他會《北辰星拱》的真相。
眾人都「咦」了聲,起初他們還以為葉求知是胡亂所發,碰巧所致,可見他連連得,數次皆阻得佘丕揚發不出一招,均感詫異起來。可葉求知數支並發,掩蓋得著實巧妙,眾人雖異,但也想不通其的道理。忽有一人道:「啊,是了,這是介贔門的《斷流劍法》,可料敵先,後發制人。」
眾人恍然,同時又心下一凜,忖道:「介贔門有此絕招,那豈不是立於不敗之地!難怪它能得亨大名,確實名下非虛。」都對介贔門暗生戒心敬意。他們都是高,眼光非凡,但畢竟都只是聞過《斷流劍法》的大名,未曾親見,不知其的玄奧。
那佘丕揚也非愚鈍之輩,連續數次途都被打斷,蓄力始終發不出去,不由得內勁鬱積,真力鼓盪難受,急欲宣洩出去,心道:「殺劍雖然厲害,但起勢太慢,不如改換別招,看你還如何阻我。」遂收勢改招。
可葉求知通曉《北辰星拱》,無論他如何變招,他始終都事前預知,枝條適時必到,次次先他而至,使他始終遞不出完招來。
佘丕揚鬱悶無比,除剛開始外,他招招受制,愈加覺得眾人看他的目光有異。他忽然心一喜,那株大樹被葉求知不停的斷枝卻敵,如今只剩下了干禿禿的一根樹幹。
他喜道:「看你還有什麼憑仗?」正要發招,忽見樹身迸裂,無數木塊疾雨般打來。他心哀嘆:「這討厭小子委實難纏之極,竟被他以這種取巧方法支撐到現在。」他眼如要噴出火來,暗想:「難道要等樹幹再沒了才能收拾他嗎?」他心有不甘,真氣又鬱積難受,便同他此刻心的怒火一般,不發不快,忽想道:「現在所有的枝椏都沒了,他就像沒了臂之人,我冷不防吸他一下,說不定能將他吸離樹幹。」
他使了幾個虛招,忽內息一縮,運起《巴蛇吞天功》來,一把抓向葉求知。葉求知於《吞天功》卻不甚了解,不知其內息的運行,頓被他吸得幾欲離地。
佘丕揚大喜,忽然體幾聲悶響,真氣翻湧逆流,張嘴吐出幾口鮮血來,萎頓在地。原來他本就氣積於胸,真力囤堵,現在驟使《巴蛇吞天功》,內息回吸內聚,二者並舉之下,經脈爆裂,受了重傷。
在場的除水挼藍外,余者都是老到之人,自然看明白了其的關竅。這佘丕揚不使《巴蛇吞天功》還好,或單使一法,他與葉求知的勝負都在兩可之間,甚至贏面更高,但他萬不該求勝心切,在內息滯堵積塞之際,還居然使出《巴蛇吞天功》來,這實是作法自斃,自己震傷了自己。而葉求知臨敵之際,靈巧變,藉助外力,也不能不讓人讚嘆。更有人心想此戰應該讓弟子們過來看看,好讓他們知道同輩之間的較量,並非全靠實力,也許一個外在的因素,或戰術的運用就足以改變戰局。
其實眾人都錯估了葉求知的實力,並不知他尚有底牌未用,就是他本人對此結果也始料未及。在他計議之,原本是想藉助大樹之利消耗佘丕揚的真力,然後再伺取勝,哪知佘丕揚的應敵經驗不足,反震傷了自己。
水挼藍連忙上前扶起了葉求知,玄靈一贊道:「不錯,不錯,孺子可教。」又向佘無藏道:「佘兄,剛才之議還作數嗎?」
佘無藏未料到兒子會落敗,當著眾人之面,怎能幡然不認,說道:「當然作數。」向天嘆道:「六弟啊六弟,不是為兄不想給你報仇,這是天數使然,你好生安息吧。」也不向兒子瞧上一眼,轉身便走,心卻在想怎麼逆轉眼下的劣勢。玄蛇島有人上去抱起佘丕揚,跟著而去。
玄靈一一眾回到龜武島,便即會商水履舟事議,另行著人安排葉求知療傷。過不多久,劉光濟趕到,師徒倆相見各自歡喜。葉求知把此行的過程講與師父聽,劉光濟聽他已了斷了與玄蛇島的恩怨,放下心來,說道:「好在你不曾有玄武血脈,要不然此事哪會這樣善了。」可饒是他見聞廣博,也不知那水質怪物為何物,於是問道:「一得長老,你可知這是何物嗎?」
葉求知暗道:「一得也來了嗎?」向四周望去,既不見一得人影,也不聞他回聲。
劉光濟又連問數聲,確定一得不在,說道:「哎呀,這裡是玄武宮,他可不要闖出禍來!」
葉求知素知這位前輩行事無所顧忌,他仗著修為了得,又有空空獸,別人看他不著,說不定此時正在玄武宮哪裡逛著。可玄武宮豈是普通所在,必定守衛森嚴,禁陣密陳,一不小心就會觸動關,被人發現,於是問道:「一得長老怎麼也來了?」
劉光濟道:「這些日子來,我們對敵人的蹤跡一直追查不輟,可至今也一無所獲。因而猜想敵人是不是藏在哪個隱密的小世界內,以致大千鏡也探尋不到,要不然實難解釋他們倏忽來去,無跡可尋。於是拜託一得長老,攜他的寶貝協查追訪。」
葉求知道:「小世界?」
劉光濟道:「你我所處之世謂大千世界,它又由無數個小世界組成,這其既有天然生成,也有前人開闢。佛家雲『一日月照四天下,為一小世界』,『百億須彌山,百億日月,名為千大千世界』,這些等你了悟了空間之道後便會明白。」
葉求知乍聞此事,猶如小兒聽故事一般,新奇萬分,伸划過空氣,道:「那會不會一頭闖進裡面去,而不自知?」
劉光濟搖頭笑道:「它們壁壘分明,哪容如此輕易穿過,除非你大道有成,就可游於無窮,無所不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