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金領主 第五十八章 人的心

    秦玉出門，有諸多不便，她需要打扮一下。

    在她換衣服的時間裡，李文動手給老師煮了一鍋蓮子粥，端到她的小修煉室去。

    大魔法師中了魔一樣地對著那隻張基礎生命魔法符號，不停地揮指點劃。

    修煉魔法，不是足夠勤奮就能達成願意，其中悟性，甚至運氣，都至關重要。

    李文將粥碗放到老師的面前，就悄悄地退出來。

    秦玉一身天青色的男子儒衫，從房間裡出來。普普通通的男子儒衫穿在她的身上，依然難掩她皇家的無匹氣勢，李文拿過一張大斗笠，扣在她的頭上，將一張臉掩在斗笠下，這才不再引人注目。

    兩個人出了院子，立刻有皇家影衛跟上來，自從那次受傷，秦玉每次出行，身後必然有影衛跟著，影衛直接受命於天子，秦玉自己也無權驅離他們。

    吩咐影衛遠離自己，秦玉與李文各騎一匹馬，向著苦水街而去。

    進入西城，兩人棄馬步行，走過小玄武街。

    五年前的小玄武街，與現在已經大變樣了，街兩邊都是高大的酒樓食檔，美食一條街，指的就是小玄武街。

    李文沒看到李氏快餐，一問之下，原來王秀離開後，雲氏繼續動用勢力打壓西城，疤臉們不得不退出小玄武街，如今小玄武街被一個叫雲貴的人統治著。

    李氏快餐自然退出了小玄武街。

    「那麼，我的股份呢？」如果李文沒記錯的話，這裡的每一家店鋪，都有自己官方的契約，都有自己的股分在。

    「他們大部分感激你當年的恩德，每個月的分紅都會一分不少地交到美麗手裡，而有些，則見風駛舵，不僅賴帳不給，還加入到雲氏一面去了。」

    李文一怔：「美麗……李美麗在這兒？」

    「哦，忘了告訴你，王秀離開後，這裡一直是美麗在坐鎮。」

    聽說妹妹在這兒，李文腳步頓時快了幾分，渴望見到這個黃毛丫頭的心情，是如此迫切，眼前仿佛能看到她夕陽下奔跑的身影，枯草一樣的頭髮飛揚起來，張著的雙臂，仿佛在迎接著世上最美好的事物。

    沒出小玄武街，就看到三三兩兩的閒漢在集結，擁有鬥氣帶著重劍的壯漢，夾雜在他們中間。

    李文神念微動，已經將他們的對話聽得清清楚楚。

    「怎麼回事，他們在商量進攻苦水街？」

    「雲貴是雲氏的狗，自然將清除疤臉當成第一要務，他們占了小玄武街，占了大玄武街，占了煙柳巷與賭檔，現在只剩下一個苦水街，當然不會放過，苦水街成了他們的眼中釘，每個月都要戰上幾次，近來聽說每天都在交戰了。小李文，我被父皇嚴令不得插手西城的事，不然就將我遠嫁蠻荒，你知道，我今年馬上就十六歲了，皇家女兒是呆不到十九歲的……」

    眼看苦水街陷入困境，卻無力援手，一向彪悍暴烈的五公主，一臉的愧色。

    李文握住了她的手。

    「大師姐，你已經做得足夠多了，我相信，如果不是你與老師暗中相助，苦水街早就是雲氏的天下了。」

    秦玉立刻得意了起來。

    「哈哈，不錯，雲氏很不要臉，想動用家族高手，被老師打上門去，訂立了規矩，後面就想動用護城衛，我一怒之下，連夜斬了三位衛隊長，胡亂給他們安了個罪名，從此護城衛再沒有人敢伸頭出來，結果，他雲氏想取苦水街，只能動用這些混混們，不過我們能幫他們的，也僅此而已了。」

    李文心頭一熱。

    秦玉說得輕巧，她在拿父皇的好心情作賭，也在拿自己的命運作賭，此事可大可小，哪是她說得這般輕鬆呢。

    李文抬頭看了看，天色還早，眉頭微皺，「師姐，他們不會白天就動手吧，這畢竟是天子腳下。」

    「就算父皇默許，他們也得黃昏時，才能動手。」

    「時間這麼早就開始聚集，今天這場仗會很大，很好的機會啊，我們不如等等再過去。」

    秦玉眼睛一亮。

    「你是說……一網打盡？」

    「不錯，這些人天天都在逼我的家人，我的兄弟，我李文從來不是個胸懷寬廣之輩，既然惹上我，就都去死吧！我想一次解決！」

    「好啊好啊，有熱鬧看了，正好讓師姐我開開眼，出出氣，看看你小李文現在的修為如何了，嘿嘿，我們上樓去等，哎呀，於記李氏酒樓，不錯，這家酒樓很有良心，敢接著掛李氏牌子的酒家，小玄武街，也是獨一份了。」

    身旁正是兩層酒樓，很氣派很奢華，李文想起當年的於記，還只是一個夥計一對夫妻的小店，若不是自己將紅燒獅子頭，酸菜魚的方子交給他，哪會有如此局勢。

    兩個人舉步入內。

    裡面酒客基本坐滿了。幾個店伙在客人間穿梭著，看到又進來客人，其中一位跑過來行禮。

    「二位客爺，您來得不巧，桌面占滿了，能不能請您裡面喝杯熱茶，稍等一下，最裡面的丙號桌客人已經吃完了，最多半刻鐘，就給您點餐！」

    兩個人就是來耗時間的，自然點頭。

    夥計帶著他們到櫃檯前，那裡有幾把閒椅子，櫃檯上有一壺熱茶，看起來，這裡客滿的情況很多，夥計駕輕就熟。

    帳房先生一直在低頭算帳，不住寫寫畫畫。

    李文隨意說道：「店裡生意很好啊，發財了吧。」

    那位先生頭也不抬，卻嘆了口氣。

    「唉，錢是掙了不少，憋氣，您今天算是來著了，再晚兩天，小店就關張歇業了。」

    「這是為何？」

    「東家死心眼，為一塊牌子，干不下去了。」

    「哦，還有這回事？」

    「於記李氏……嘿嘿，就多了個李氏兩個字，這條街的大佬發話，讓塗了那兩個字，東家死活不肯，寧願關張歇業，圖個心安，你說說，天底下還有這麼死心眼的生意人，塗了那兩個字，就沒臉見人，是兩個字大，還是養家餬口的生意大，真是沒見過這種人，今天攏攏帳，把分紅算清了，明天我也得走人了。」

    沒聽到李文回應，帳房抬頭看了他一眼。

    李文笑了起來：「先生，算了一輩子帳了吧。」

    「是啊，這個東家還不錯，就是死心眼，算一輩子帳，也沒有見過這麼死心眼的。」

    「呵呵，你算了一輩子帳，也沒算明白，在人心面前，錢屁都不是。」

    「嘿嘿，人心？有啥用，能管餓？」

    李文搖了搖頭。

    「能當衣穿，暖和。」

    隨即沖夥計招了招手，「兄弟，來個高間吧，我們圖個清淨。」

    「好嘞，少爺稍等！」

    坐進了高間，李文要了大碗獅子頭，與一鍋酸菜魚。

    秦玉頓時繃起了臉。

    李文賠著笑臉。

    「怎麼了？」

    「你人就在我眼前，還讓我吃他們做的肉丸子麼，這家我都吃過幾十次了，哪次也做不出你的味道來！哼！」

    李文傻眼了，本想低調吃點飯，打發時間，現在倒好，對面這位長大了的吃貨，不幹了。

    猶豫了下，就笑了起來。

    「行，我欠師姐五年美食，得一點點補回來，夥計，叫你家掌柜的來，就說客人想吃點特別的，要當面吩咐。」

    夥計很為難，秦玉頓時一枚金幣拋了過去，小夥計眉開眼笑地飛奔了出去。

    片刻之後，有人敲門，一位年過半百的胖子走了過來，他穿著乾淨考究，微微躬身，對李文笑了笑。

    「這位客……」

    聲音戛然而止。

    胖子眼睛眨得象蝴蝶的翅膀。

    「小的……小的沒眼花吧，怎麼這麼象……」

    李文笑道：「於胖子，趕緊把你廚房的傢伙事，拿進來，我自己給師姐做一頓，對了，多拿點辣椒，魚頭一定要新鮮。」

    「啊……」

    於胖子愣了愣，臉上的肥肉就一齊哆嗦了起來，他涕淚橫流，忽然噗通一聲，跪到了李文跟前，抱著他的大腿，放聲大哭。

    「小李先生，您老可回來啦，我的先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