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璟雯是香港人,父親名叫許勁升,在香港本地和澳門開設多家賭場。大富豪娛樂中心的老闆名叫可頌?威廉,納米比亞人,是許勁升以前的貼身保鏢。雖然離開許勁升很多年了,但依然跟許家關係親密。這家開在高祿縣的賭場,只是威廉先生最不起眼的附屬產業,要不是許璟雯小姐非要來這裡看看,恐怕威廉先生此刻還在河內的別墅里享福呢。
看見程黎平快速離開,許璟雯也有點納悶,這個傢伙面目猥瑣,在賭場裡對自己又是挑逗又是飛吻,怎麼現在有了獨處的機會,他卻白白放棄了。養尊處優的許小姐當然想不到,那只是程黎平掩飾自己的手段而已。回旅館的時候,借著把錢給劉衛國的機會,程黎平告訴劉衛國大富豪娛樂中心有問題,叫他過去盯一下。
收拾那幾個醉漢時,程黎平突然想到劉衛國不會講本地話,萬一出了什麼紕漏,搞不好要出大問題。要知道,現在的高祿縣城可跟以前大不一樣,各種武裝力量齊聚,單一個程紅彬團伙就讓人頭皮發麻,更不用說還有一些不知底細的人了。
跑到半路,突然聽見轟的一聲巨響,一團火光沖天而起。看大致方位,似乎正是大富豪娛樂中心。程黎平心裡愈發焦躁,正想繼續向前跑,許璟雯的切諾基開到身後,坐在駕駛位上的許璟雯一臉急切的大喊:「快上車。」
程黎平沒有猶豫,快速鑽進車裡。可憐許璟雯的幾個保鏢,剛到了小攤上,什麼都沒來得及吃,又得原路返回。許璟雯依舊把車開的飛快,但程黎平這次卻恨不得她越快越好。十分鐘後,車子來到大富豪娛樂中心,只見烈火熊熊燃燒,一股股濃煙直衝天際,在火光和燈光的映照下顯得異常猙獰。
高祿縣消防局的人反應還算迅速,幾輛老式的消防車開到街上,一條條水管也整理完畢。等到要開閥放水時,消防隊長竟然懊惱的拍了拍自己的腦袋,大聲罵了一句土話。程黎平近前一看,頓時哭笑不得,這些消防隊員實在太過敬業,消防車裡竟然一滴水也沒有。
威廉先生悠然自得的走了出來,沖許璟雯笑著說:「許小姐,可惜你從河內買來的東西還在樓上,這次全燒光了。」
許璟雯握著小拳頭,氣憤的叫了一聲,說:「我費了好多工夫才買來的禮物……」
程黎平沒說話,他已經看到了劉衛國。劉衛國站在一棵樹下,正沖自己眨眼睛。順著劉衛國的目光看去,不遠處的小巷裡,幾個手持老式步槍的本地人蠢蠢欲動,槍口對準的卻是幾個消防員。
這玩的到底是哪一出,程黎平有點搞不明白。很顯然,這次爆炸是針對威廉先生的,既然是開賭場和洗浴中心的,難免會有一些仇人,在高祿縣這個偏遠的小縣城動手,確實是個不錯的選擇。但是,既然沒除掉威廉先生,說明行動已經失敗了,幹嗎還要冒著暴露的風險,殺掉這幾個消防員呢?
似乎幾個槍手也察覺到消防車裡沒水,一個人說了些什麼,幾個槍手頓時向後方遁去。看到這裡,程黎平明白了,一定是對方認為賭場裡有一些重要的東西,必須要破壞掉,消防車不能滅火,剛好可以幫他們摧毀目標。不過,從威廉先生一臉輕鬆的情況來看,那些重要的東西早就被轉移走了。
威廉先生也看到了程黎平,主動過來跟他握握手,笑道:「小伙子,你也在啊。」
黑人體味嚴重,威廉先生也不例外,但他身為富豪階層,懂得用香水來掩蓋,只不過費洛蒙香水噴多了也不好,尤其是在這種潮濕溫熱的地帶。程黎平抿了抿鼻子,點頭道:「威廉先生,幸會。」
威廉先生看看程黎平,又看看許璟雯,突然哈哈大笑,說道:「我說許小姐去哪裡了,原來是找你討教牌技,說真的,小伙子,要不要跟我去河內?我那邊的賭場,需要一個當家的人。」
程黎平嗤之以鼻的笑了,什麼當家人,無非是一個高級千手,用來忽悠那些富有的賭客罷了。當然,他只是心裡這樣想,臉上卻沒表現出來。
「對不起,威廉先生,」程黎平禮貌的拒絕道,「我是中國人,來旅遊的,過兩天就得回去了。」
威廉先生皺皺眉頭,道:「旅遊?不去河內、胡志明,跑到高祿縣旅遊?」
程黎平聳聳肩,說:「那幾個城市去膩了。」
他說的本地方言,隱隱約約又帶著些憑祥的口音,威廉先生也沒多加思索,便扭頭向許璟雯說:「許小姐,要不你先回河內吧,我還要在這裡耽擱兩天,重新找人把賭場裝修起來。」
許璟雯噘著嘴,瞟了程黎平一眼,說:「我不回去。」
威廉先生無奈的搖搖頭,說:「那好吧,你去縣府住著吧,那裡有我的朋友。」
程黎平一怔,暗道威廉先生能量非比尋常,不僅在河內吃的開,在這種偏遠小城也左右逢源。許璟雯沒有再多說什麼,順從的點點頭,又走到程黎平面前,附耳說道:「我知道你是喬裝打扮的。」
程黎平心裡頓時動了殺機,可轉念一想,這個富家小姐如果真的心存惡意,早就動手了,何必還說這種話。想到這裡,程黎平也笑了,說:「既然被你看出來了,我也就不隱瞞了,其實,我是一個玻璃。」
許璟雯不懂玻璃是什麼意思,撲棱著大眼睛好奇的看著程黎平。
程黎平又低聲解釋了一句:「我是同性戀。」
許璟雯嚇了一跳,聯想到旅館裡的劉衛國,立時相信了。她臉上一紅,露出嫌棄鄙夷的神色,扭頭就走。幾個保鏢寸步不離的跟在後面,有個人還用敵視的眼光掃了程黎平一眼。程黎平倒是無所謂,反正他已經有田梓橙了,且不管田梓橙到底是什麼身份,至少他相信自己跟許璟雯是不可能有什麼進展的。說不定高祿一別,永生都難再見到。
許璟雯走了,威廉先生突然揮了揮手,臉上滿是兇狠殘酷的表情,對幾個手下低聲說道:「把惹事的人給我找出來,我要親自結果了他。」
程黎平心中有數,向劉衛國使了個眼色,順著那幾個槍手走的方向追蹤過去。
「有什麼發現?」不等劉衛國開口,程黎平率先問道。
劉衛國說:「都是癮君子。」
程黎平詫異的皺皺眉頭,疑惑道:「都是癮君子?」
「大富豪不僅僅是賭場,賭局完了,就變成夜總會了。跳舞的,唱歌的,吸粉的,打架的,多的是。炸彈估計就是那幾個槍手放的,土製炸彈,威力不強,但地面有烈性洋酒,所以燒的很快。」
「所以問題就剩下一個了,那幾個槍手到底什麼來路,為什麼要毀掉威廉的賭場?」
劉衛國說:「查他們幹什麼?」
程黎平搖著頭說:「不知道,我感覺跟我們要查的事情有些關聯。」
劉衛國很相信程黎平的判斷,在一個三岔路上看了一會,說:「追不到了,他們有車。」
程黎平沒說話,站在路口嘆了口氣,只能回到住的旅館。
躺在床上,把打探到的消息彼此一匯總,程黎平又找到幾條線索。首先,那幾個槍手是本地人,用的是老式的步槍,說明他們不是威廉先生在河內的對頭,而是在高祿的對頭。這樣範圍就好找了,對方要麼也是開賭場的,要麼就是開酒吧的,至少,跟這兩種人脫不離關係。
第二個線索,威廉是非洲人,在河內的生意比這邊大的多,幹嗎這麼看重大富豪娛樂中心?按照目前的人流量以及高祿縣的消費水平,純粹是賠本經營,難道他錢多的沒地方糟蹋了?
第三個線索,程紅彬團伙為什麼沒有動靜,他們在等什麼?在發現程紅彬的當天,程黎平就買通了一個本地人,讓他盯著程紅彬。可那個本地人回覆說,程紅彬一伙人成天到晚都在喝酒談天,沒有一點異常。程黎平越來越疑心,對他來說,沒有異常才是最大的異常,鬼才相信程紅彬團伙是來這裡度假的。
次日一早,程黎平拿了一點零錢,坐車去了高祿縣府。越南的縣級政府大樓沒有國內的氣派,只是一座法式小樓,看來曾經淪為法國的殖民地,帶給越南的影響還是非常巨大的。他來到縣府並未為了許璟雯,而是他記得縣府附近有一排公用電話,從這裡可以打往國內。
買了幾張國際通話卡,程黎平撥通了林興發的電話。林興發似乎對外界來電非常謹慎,遲疑了片刻才接電話,問道:「哪位?」
程黎平沒好氣的說:「一分鐘兩美元呢,回去了你得補給我。」
林興發聽出來是程黎平的聲音,立馬自動忽略剛才的話,直接說道:「計劃有變,韋路恆的上線沒去諒山,好像去高祿縣了。我這邊一直聯繫不到你,都快急死了。」
程黎平說:「我現在就在高祿。」
林興發驚喜不已,道:「什麼時候過去的?對了,我聽說你們出境後,又回來過,還把邱地平支隊長揍了一頓,到底怎麼回事?」
程黎平說:「你聽錯了吧,我們根本沒回去過,你去查查出入境記錄。」
林興發明知程黎平在說謊,也懶得計較,說:「邱支隊還在醫院養傷呢,出手可真重,肋骨都斷了六根。要不是底子好,搞不好就殉職了。行了,這事就不說了,憑祥那邊的事務暫時由張副處負責,需要什麼援助,你再跟張副處聯繫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