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庶志 第十三章 酒香巷深

    牟昭回到寢室後，看到他們幾個正在電腦上看電影，自從前幾天魏遠從家裡把電腦搬進宿舍之後，這幫傢伙就買來了熱播的神探狄仁傑的光碟看上了，不光這個，裡面的島國教育片也是不少，上了大學，同學們一下子沒了高中的約束，許多人就開始了信馬由韁的生活，各個宿舍陸續添置的電腦，隔上老遠就能聽到的遊戲和音響的聲音，周五周六晚上更是通宵不絕，甚至學校附近的網吧也都是夜夜滿員，在每個高校宿舍都普及的島國電影更是大行其道，他們宿舍也不例外。

    狄仁傑這部電視劇牟昭上次看了兩集，覺得確實不錯，就是有一點很是彆扭，既然反派勢力那麼清楚狄閣老的聰明，為什麼把除掉他作為第一任務？牟昭給自己倒了一杯熱水，拉了把凳子坐下看了起來。

    正在這時，宿舍電話響了，就在牟昭旁邊，他順手接了起來，「喂，您好，請問找誰？」牟昭問道，然後示意魏遠調低音箱聲音。

    「噢，是小牟嗎？我是陳一平！」電話里傳來陳校長的聲音，牟昭把話筒往耳朵上壓了壓，稍微壓了壓聲音說道：「是我，陳伯伯，有什麼事您說。」

    「你李奶奶已經回到了小湯山療養院，明天周六，你要是方便的話，能陪我去一趟嗎？」陳校長聽到牟昭放低了聲音，就明白了他身邊有人，心道這孩子做事不張揚，叫我陳伯伯而不是校長，就是不想讓別人知道，要是別人早就巴不得讓別人知道自己和校長有關係，恩，不錯。

    「好的，我沒什麼事，明天陪您一起去。對了，我剛買了手機，一會兒我給您打過去吧。」

    「好的」陳校長掛斷了電話。

    第二天早上晨練過後，牟昭回到宿舍沖了澡換了衣服，回頭看了一眼睡得正香的三個人，他走出了宿舍，在餐廳吃了早飯後，在學校門口左邊的路口上了一輛黑色轎車，這是他昨天和陳校長在電話里約好的時間和地點。

    陳校長夫婦都在車裡，開車的是陳校長的司機，車子沿著東三環一直向北，陳校長平日裡不喜閒談，但方阿姨卻不住的問這問那，牟昭從容的回答著，當牟昭說起自己唯一的親人爺爺也去世的時候，車內的人都感覺到了他的不容易，也使得方阿姨沒有再問下去。牟昭反倒有種如釋重負的感覺，方阿姨一個問題接著一個問題，好像丈母娘相女婿，把牟昭的情況里里外外問了個遍，弄得一向話不多的牟昭難以招架。好在一個小時後車子就到了昌平北邊的小湯山，在療養院門口，陳校長下車出示了證件，經過了門口警衛仔細檢查之後，他們才進入療養院內，這個外面看來很普通的療養院，裡面確實曲徑通幽，別有天地，院內假山池水重疊，翠樹花草繞行，環境非常適於老年人修養身體。

    在陳校長的帶領下，牟昭在一個小型的廣場裡見到了李老太太，她正在看小廣場上幾個老頭和老太太打太極拳，身邊陪伴著一位四五十歲的女護理人員，遠遠望過去，只見七八個老人正在緩慢的打著太極拳，雖然只是二十四式簡化太極拳，卻也打得有模有樣，明顯是經常打練，一招一式，中正安舒，在初升的陽光下顯得很是安詳融合。待走近了之後，牟昭細看過去，發現這幾個老人竟然個個氣勢十足，儘管已經七八十歲，但身體的衰老只是讓他們多了許多歲月的滄桑痕跡，卻掩蓋不住曾經上位者的威勢，想想也是，就在這群看似不起眼的老人中，就有戰場上殺人不眨眼的將軍，也有曾經主政一方的封疆大吏，還有某一系統的執掌要員，當年個個手握重權，威風八面。縱然是古稀耄耋，也依然有著強大的氣場。

    李老太太看到他們幾個到來，就迎了上來，看到牟昭也來了，心裡很是高興，上去拉住牟昭的手說道：「小昭也來了，奶奶這幾天可想你了，走走奶奶那裡有好吃的！」

    牟昭拉住李奶奶的手，一種從來沒有感受過的溫暖涌了過來，和爺爺給他的很像，但又不同，爺爺的慈愛就像無聲的春雨，不會用這麼熱情的方式表達，這種有人從心底疼愛的感覺，讓牟昭心裡十分珍惜。

    「奶奶，我也很想你，一會兒我好好給您按按。」牟昭連忙說道。

    湊著拉手的功夫，牟昭感受了一下李奶奶的的脈象，老人除了年老體衰之外，上次的心臟和腦部發病已經基本痊癒，除了右半身手腳感覺沒有之前靈敏以外，沒有留下後遺症，這對於已經八十六歲的老人來說，可以稱作奇蹟了。

    老人住是在一個三層小樓的一樓居住，有一個獨立的院子，裡面居然被人開了荒，種上了蘿蔔白菜，長得綠油油的甚是喜人，牟昭也想起了自己山中的院子，爺爺和他在院子裡也種了許多蔬菜，每年這個時候，也是一樣的翠綠一片長勢喜人，他不覺就多看了一會兒。李奶奶看著牟昭看得入神，就說道：「這是樓上你沈爺爺種的，他就愛種個地。對了，前兩天他就是伺弄這些菜的時候，閃著腰了，我一會兒給他說說，你給他按按。」

    老太太很是熱心，看的出來在這裡過得不錯，才進門就給牟昭安排了任務。牟昭心裡也知道，李奶奶在政治漩渦里經歷了六七十年，讓牟昭給沈爺爺決然不是隨看病口絕不是隨口一說，要知道能在這裡療養的哪一個都不是等閒之輩，這裡療養的人生病了，隨便一個人過來就能上手診治？這是絕對不可能的，出了問題誰負的了責任，況且每個人都有專門的保健醫生，他們也不會允許讓陌生人隨便醫治他負責健康的領導，對於保健醫生來說，領導的健康才是他們的以後能否上升的資本，所以李奶奶讓牟昭給沈爺爺治療，是經過深思熟慮的，一是經過牟昭這段時間對她的診斷和治療，她深信牟昭的醫術水平。二是治療腰疼應該不會出什麼大問題。三是她和沈爺爺是很多年的老朋友了，大家彼此非常熟悉。最重要的一點是她深知沈爺爺背後的力量，主要是想把牟昭往外推，讓更多的人了解他。要知道，就算你本領通天，酒香還怕巷子深，沒人在背後給你撐一下，推你一把，一個人趟出去要艱辛的多，困難的多。

    牟昭聽到李奶奶的話，連忙點頭答應下來。當下李奶奶就拉著牟昭的手，也不去她的房間了，直接上了樓道邊上的電梯。沒辦法，陳校長和方阿姨也跟了上去，牟昭扶著李奶奶來剛到三樓的一個房間門口，李奶奶就大聲叫道：「老沈，老沈，你的腰今天怎麼樣了，我找了個大夫來給你按按!」

    「門沒鎖，進來吧！」屋裡傳出一個蒼勁渾厚的聲音，牟昭心中一振，此人聲音如同深山虎嘯，霸氣四方，年輕時定是一員虎將！

    李奶奶伸手推開房門，只見一個老人趴在外間的一張單人床上，旁邊站著一個三十歲左右的大夫，帶著金絲眼鏡，身材頎長，顯得有些單薄。大夫名叫吳行，這是負責李奶奶他們六位老人健康的中央保健委專家劉正坤主任的學生，劉正坤主任學貫中西，尤其擅長外傷骨科的診治，徒手正骨也是一絕，吳行跟隨劉正坤多年，也有一手不錯的正骨技巧。這幾天，正巧劉主任去上海主持一個骨傷科的研討會，想著幾位老人身體沒什麼大毛病，就交付給了吳行，哪知他前腳剛離開北京，後腳沈老就扭著腰了，因為上海的會議非常重要，加上沈老一生都不願麻煩別人的性格，在他的堅持下，才沒有通知劉正坤，由吳行先接手進行治療，起先就是腰疼的直不起來，吳行在看過沈老的片子之後，按照急性腰肌扭傷進行治療，給服了傷科接骨片等藥物，並在24小時之後給予按摩治療，但三天過去了，沈老的病情非但沒有好轉，疼的愈發厲害了，前幾天還虎虎生風的老爺子，現在躺在床上翻一下身都覺得十分困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