牟昭和沈穎收拾好東西,就一起隨著同學們走出了教室,岳翔坐在位子上,望著兩人的背影,兩眼之中儘是狠毒。只見他拿出最新的摩托羅拉透明翻蓋手機,播出了一個電話。
外面的雪還在下著,因為沒有風,鵝毛般的大雪紛紛揚揚,天地之間一片朦朧,而地上已經積了厚厚的一層,看上去到處都是白茫茫的。牟昭看著沈穎從背包中拿出一把小巧的摺疊傘,打開之後遞給牟昭,然後說道:「走吧,陪我走走。」牟昭舉起傘,沈穎走了進來,兩人走進了雪中,心裡稍有緊張,這麼大還是第一次離女孩這麼近,而且還是透出陣陣幽香的女孩,他不由得沉浸在這美好的感覺中,忘記了自己背包中的摺疊傘。兩人一傘就這麼走著,好像心裡有著某種默契一樣,都沒有說話,不知走了多久,身邊之有嗽嗽下落大雪和腳下咯吱咯吱的踩雪聲。
「上次,謝謝你治好了我爺爺的腰傷。」沈穎忽然說道。
牟昭說道:「恩,沈老為革命奉獻了一輩子,是我應該做的。」
「那次,謝謝你讓座給我的朋友南芸,並開藥方給她,這些天她按照你的藥方吃了藥,好多了,謝謝你。」沈穎又說道。
「那天是巧合,她好了就好。以後還得注意,多穿點衣服。」牟昭微笑著說道。
「今天,謝謝你給我換座,有陪我走路,還把筆記本借給我看。」沈穎繼續說道,但話音里似乎還夾雜著別的東西。
「沒事的,我都知道,這些都不用感謝。」牟昭看著沈穎說道。
沈穎停下腳步,轉過身,用眼睛直視著牟昭的眼睛,我家庭的情況你知道了吧?
牟昭剛才還在想沈穎怎麼突然給他接連說感謝的話語,原來她心裡想的是這個。
牟昭沒有迴避沈穎的目光,他真誠的回望過去,說道:「那天陳校長把你送到學校之前,我對你家一無所知,之後我才知道了沈老和你爸爸的情況。」牟昭頓了一下說道:「今天上課坐到一起,是巧合,換座是我故意的,沈穎,不要把我和他們放在一起比較。」牟昭溫聲的說道。
「至於我陪你一起走路,因為我很喜歡和你在一起的感覺。而不是因為其他。」牟昭靜靜的看著沈穎,看著他精緻微微圓潤的臉龐,看著她純淨漆黑的眼睛。
「恩,再陪我走幾步吧,我要回宿舍了。」沈穎小聲說道。
「好!」牟昭隨著沈穎扭轉了身體。
一路無話,可牟昭從沈穎紊亂的氣息中,發現了她心神不寧,很快走到了宿舍樓下,沈穎望著牟昭說道:「我要上去了,你路上注意安全!」
牟昭還是那般回望著沈穎的眼睛,說道:「好,晚上喝杯牛奶再睡,別胡思亂想。」
「傘留給你了!再見!」沈穎臉紅了一下,向著牟昭擺了擺手,轉身走進了宿舍。
牟昭微笑著目送沈穎走進宿舍,然後轉身走進了大雪,沈穎在宿舍一樓大廳中回望著大雪中牟昭的背影,頓覺心中溫暖,因為她看到牟昭半邊身子上已經積了一層白白的雪。而他此時正邊走邊打落著。
「傻。」她靜靜地說。
牟昭撐著傘向清大的校門走去,心中想著剛才和沈穎的對話和那股幽香,在快到大門的時候,他心中忽然一動,「咦?」身後不遠處的兩個身材高大的人似乎有些不對,已經在他後面走了很長的路,他也能感受到他們不時望過來不善的目光,牟昭想了一下,就知道是誰了,他眯起眼睛微笑了一下,走出了清大的大門,卻沒有走進地鐵,而是向著路邊的一個小路走去,後面的兩個人跟著加快了腳步,只見其中一個輕輕的跑到牟昭身後,然後猛的用力的往牟昭身上撞了過去。
牟昭注意到了身後的異樣,身形一動,斜斜的跨出一步,左腳微抬,那人沒想到牟昭突然轉向,一個收身不住往前栽去,可右腿卻正好碰上牟昭抬起的左腳,只聽啪的一聲,那人哎呀大叫一聲,結結實實的摔了個嘴啃雪
「臥槽!」後面那人趕緊上前,指著牟昭說道:「小子,你幹嘛撞倒我朋友?」
「你弄錯了吧同學?好像是他撞得我,沒撞著,還摔著自己了。」牟昭眯起眼睛,望著身前兩個身材高大的男生說道。
「你說什麼?我打你丫的!」那個男生看到摔倒的男生站起來之後,給他使了個眼色,就揮著拳頭向牟昭打了過來。
牟昭右手撐著沈穎給他的傘,左手一招搬攔捶,擱開他打來的拳頭,身下左腳抬起一個蹬腿揣在那人的肚子上,伴隨著啊的一聲慘叫,那高大的學生直摔出七八米遠,然後雙手抱著肚子像只大蝦一樣不住的滾動,身邊另一個男生看到這一幕,竟然高舉著拳頭不動了,「我靠,不是吧,一腳踢飛!」那個男生站在那裡不敢動了。
「剛才,是我撞你的嗎?」牟昭眯著眼睛望向那個大個子男生。
「同學,誤會,都是誤會,是我自己不小心摔倒的。」那男生慌忙擺著雙手說道。
「誤會?我不喜歡說謊。」牟昭說完,一個邊腿把他劈翻在地。
「告訴讓你們來的那個人,僅此一次。讓他記住,有些人是他惹不起的。」牟昭冷冷的說完,轉身撐著傘走出了小路。
原以為服軟的話說出來說出來會沒事,誰知話音剛落就是一記重腿,重到一米八七體重一百八十多斤的他根本沒有抗衡的能力,直接被砸在了雪地上!更讓他感到害怕的是,牟昭竟然是站在原地,沒有任何徵兆和移動,他都沒看清牟昭是怎麼出的腿,就已經倒下了。感受到地下的冰涼和肩膀傳來的疼痛,他趕緊爬起來,走到同樣在地上躺著的同伴身邊把他扶起來,兩人相互對望後,感到了深深的後怕。他們是京大體育系的學生,平日裡和邱翔走的很近,因為邱翔錢多又大方,他們著實沾了不少便宜,今天邱翔讓他們幫忙教訓教訓牟昭,承諾事後不會有任何麻煩,並當場拿出兩千元酬謝,他倆就答應了,臨來的時候邱翔還給他倆支了個撞人找茬的著。
牟昭知道邱翔就在附近,如果再問一問他們找到他也不是什麼難事,但牟昭不屑於跟這種小人認真,給他一個警告就好了。
沈穎推開宿舍門的時候還在想著剛才的一幕,南芸走到她身邊都沒發現。
「小美女,想什麼呢?是不是那個剛才送你回來的男生?快老實交代,他是誰?」南芸誇張的說道。
「啊,說什麼呢,什麼男生?」沈穎聽到南芸的話,有些緊張的說。
「別裝了,我都看到了,這麼大的雪,人家這個護花使者可是做的不錯呦,我可是看到了,那半邊身上雪都快半尺厚了。」南芸繼續說道。
「唉,你討厭死了,就是上次給你開藥的男生,今天碰巧遇上了。」沈穎無奈的解釋道。
「啊,是他,那位神醫哥哥,後悔死我了,早知道和你一起去聽課了,多麼好的機會被錯過了,下次見面我得好好謝謝他,順便好好了解了解他。」南芸已經恢復了些許紅潤的臉上,閃爍著嚮往的神情。
「我今天已經替你謝過了!」沈穎說道。
牟昭回到宿舍的時候,天已經快黑了,雪下的更大了,這時老二毛文永推門走了進來,臉色煞白的說道:「剛才去中協醫院幫忙抬儀器,媽呀,差點回不來,嚇死我了,嚇死我了。」
牟昭提起暖瓶倒了一杯熱水給毛文永,說:「怎麼了,喝點水慢慢說。」
毛文永用嘴吹了吹茶杯,小心啜了一口,長舒了一口氣後說道:「剛才我在中協病房樓下正抬著儀器,一個人從樓上跳了下來,正好摔在我面前,離我不到兩米,兩米!那個人當場摔死了,在雪地上流了這麼一大灘血。」毛文永用手比劃著,手指還有些顫抖。
「這麼險!萬幸你沒事!那人為什麼跳樓?」牟昭拍著毛文永的肩膀說道。
「沒多長時間,一個女的哭喊著從病房樓跑了出來,邊哭邊喊,我都嚇傻了,站在一邊聽了個大概,那個女人和跳樓的男人是兩口子,他們的孩子得了白血病,要吃進口格列衛,可進口格列衛很貴,一盒得一兩萬,那男人聽病友說外面有專門搗騰藥的藥販子,從他們那裡買的要便宜不少,能省好多錢,就用五萬多塊錢全部在一個藥販子那裡買成了進口格列衛,誰知回來打開一看,除了他買的時候打開的那一盒是真的,其餘全是假的,那男人已經在醫院附近找了好幾天,那個賣給他假藥的藥販子一點蹤影都沒有,到派出所報警了,警察說讓他等消息,還說落他為什麼從藥販子那裡買藥,還讓他下次小心點,注意辨別。他回到病房後,夫妻兩個因為這個大吵一架,他一時想不開,走到門外拉開走廊的窗戶跳了下來。當時就死了,那個女人在我的面前抱著渾身是血的男人,跪在地上哭的撕心裂肺。」毛文永痛苦的說著,臉上布滿了扭曲的表情。
牟昭靜靜的聽著,眼睛迷成了一條縫,只覺心中憋悶之極,就用手拍了拍毛文永的肩膀,對著毛文永說道:「你休息一會兒,有些事情,我們無能為力的。」說完走出了宿舍。
雪依舊在下著,紛紛揚揚,還颳起了風,在這漸漸黑去的暮色里,透出陣陣刺骨的寒意。牟昭快步走向了中協醫院,在病房樓下已經不見了毛文永描述的樣子,只有一片白茫茫的雪地和不斷往來的病人家屬。
牟昭來到位於16樓的血液科病房,只見樓道中有幾個人在坐著,小聲談論著病情,每個人都是滿臉愁苦,一身疲憊,牟昭從他們眼中看到的都是絕望,如死灰般的絕望和無助,還有被重重壓抑的不甘和無奈。
牟昭從心底感受到了他們承受的痛楚,卻無能為力,雖然自己的醫術已經有了一定的水平,但面對血癌,他還是沒有一點兒辦法。牟昭找了一個家屬問清了今天下午跳樓家屬的病床號,就走了過去,透過窗戶,他看到一個四十歲左右的女人呆滯的坐在椅子上,傻傻的望著病床上沒有頭髮的兒子,那個孩子面色蒼白,籠著一層沉沉的黑氣,身體裡幾乎了無生氣。
牟昭沒有進病房打擾他們,在確定了姓名和床號,他轉身下了樓,在一樓的繳費處牟昭將自己卡里剩餘的一萬多元全部交到了他們的賬號上。當牟昭走出住院樓的時候,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悲憤,淚水奪眶而出。
此時的邱翔正坐在他那輛限量版保時捷跑車裡生悶氣,下午牟昭的意外出現打亂了他精心設計的事情,說不定他就是故意的,他咬牙切齒的想著,下午放學的時候他打電話給平時跟著他蹭吃蹭喝的張強和李亮兩個傢伙,讓他們去教訓牟昭,誰知他看著他們走進那條小街道,牟昭大搖大擺的走出來,那兩個廢物竟然相互攙扶著出來了,又訛了老子一千元,還勸他不要招惹牟昭那小子,他已經通過一個警察朋友查過了,這小子就是一個大山裡的泥腿子,而且戶口本上就他一個人,連一個沾邊的親戚都沒有,有什麼不能招惹的,就算他會幾手三腳貓的功夫,就敢跟小爺玩兒橫的,真以為京城沒人了嗎?老子不敢動沈穎那個小妮子,還不敢動你個上學的學生?笑話!還他媽惹不起,干!老子就惹你!想到這裡,他拿出電話,撥出了一個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