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皇帝 第四十一章 韓靈

    readx;    黃曦接連叫著韓靈的名字，但後者仿若未聞，作勢便要想自己的嘴上問過來，而且手已經按著自己的襯衫，輕易解開了第一粒紐扣。情急之下，黃曦不及細想，一巴掌扇在韓靈面上，雖未盡全力，但還是將她這個嬌弱女子扇倒在一邊。

    黃曦翻坐起身，扯過被單蓋在韓靈身上，後者這時總算安靜下來，神色難以置信的看著眼前的少年，天下間真有不喜歡吃魚的貓嗎？

    房內的氣氛靜得落針可聞，連空氣都尷尬的幾乎要凝固住一般。兩人相視，各懷心事，最後還是黃曦打破僵局道：「你知道自己剛才在幹什麼嗎？」

    韓靈仿佛被這一巴掌扇蒙了，表情很不自然，最後還是囁嚅著問道：「你，你不喜歡我？」

    黃曦尷尬的摸出煙想點燃，可該死的打火機卻不配合，最後甩手扔掉，一臉善良正直答道：「你覺得我是這樣的人嗎？」他不敢說自己對韓靈沒有絲毫非分之想，但他確實不是那種乘人之危，渾水摸魚的人，不是說他多正人君子，而是以他的性格，不會和一個沒確定關係的女人發生關係，世上很有這樣的人存在，這種事吧，情到濃時自然成，感情不到位的話，跟禽獸有什麼分別。

    聞言，韓靈並沒有動怒，反而緊了緊被單，旁若無人的笑了出來。黃曦看著一臉反常的她，暗驚是否剛才下手太重把她打傻了，笑得韓靈接不上氣方才停下，從紮起來的頭髮里取下一根髮簪，一根尖的可以殺人的，透著殺氣的髮簪。當然，黃曦並沒有察覺出來，韓靈把玩著髮簪，一本正經的反問道：「那你覺得我是這樣的人嗎？」

    黃曦知道她話里的意思，想起從酒吧道這裡，在綜合自己對她的感覺，突然驚訝道：「你是假裝喝醉的？」

    韓靈並沒有否認，他又追問道：「為什麼？」

    韓靈嘆口氣，接著笑起來，語出驚人道：「其實我準備要殺你。」

    黃曦聽見這話從她口裡說出來，他反而覺得這是一個驚天動地的笑話，雖然韓靈說要殺他，但卻沒有一絲緊張。後者看著他滿面疑惑，便把如何接到命令，如何等待機會等一系列過程娓娓道來，聽得很兇目瞪口呆，半響沒反應過來。

    這時輪到黃曦旁若無人的發笑，韓靈倒不覺得怎樣，等他笑夠才接著道：「資料上說你是個欺男霸女，無惡不作的混蛋，但經過我多次的試探，發現你不像這種人，至少我的試探都被你一一拒絕過，這讓我有點刮目相看。」

    原來韓靈正是地獄天使派來暗殺黃曦的殺手，只是一開始在酒吧內的試探，黃曦都一直表現得規矩有嘉，其實韓靈有多次下手的機會，但她覺得眼前這個少年沒有資料上描述的那麼混蛋，這一路下來也確實證明了她的猜疑，以至於現在她更下不了殺手，她覺得黃曦不該死，至少她是這麼想的。

    見韓靈說得頭頭是道，表情也看不出說謊的痕跡，黃曦這裡理清自己的思路，問道：「是誰讓你來殺我的？」

    韓靈搖頭道：「這是組織下達的任務，我們只有執行的義務，沒有過問的權利，但你跟哪些人有這樣的深仇大恨，應該心裡有數。」

    黃曦略顯失望，不過轉念一想，自己如今最大的敵人是山口組和g市外圍的其他幫派，按理山口組要殺自己用不著雇別人，況且他們剛達成協議不久，估計短時間內不會撕毀協議，但也不能一下子排除嫌疑，反正目標就在這裡，有待查證，當下便不再多想。

    事已至此，黃曦也不打算深究韓靈什麼，反而有些擔憂道：「你不殺我，怎麼向你的組織交代？」

    韓靈剛想說話，這時，房外響起三長兩短的敲門聲，她突然緊張起來，手忙腳亂的穿起裙子，還不忘讓黃曦轉過頭去不准看。想著剛才她荒唐的表現，與現在這種害羞的神色，簡直判若兩人，一時也不知作何反應，唯有乖乖的轉過頭。

    韓靈整理好裙子，輕手輕腳的去開門。只見門外站著個年約三十的女子，神色有點緊張，看見開門的是韓靈才鬆口氣道：「靈兒，得手沒有？趕緊撤退吧」

    韓靈不知道怎麼回答，站在原地沒有動。那女子見她反應怪異，便徑直往裡走，不瞧還好，一看便差點叫喊出來：「黃曦，你還沒死？」說著一臉困惑的看著韓靈。

    韓靈拉著她的手，垂著腦袋道：「沈姐姐，我任務失敗了。」

    那叫沈姐姐的並沒有責怪韓靈，反而輕聲安慰道：「不怪你，這次應該由我出馬的，如果不是目標年級太小，怕他不會上鉤，我也不會讓你上，畢竟你第一次執行任務，失敗也是情有可原的。」說著沈姐姐關上房門並鎖死，從頭髮上抽出一根一模一樣的髮簪，作勢就要上去執行未完成的任務。韓靈臉色大變，急忙攔在沈姐姐面前，緊張道：「沈姐姐，你不能殺他！」

    沈姐姐一愣，不知道她為什麼要阻止自己，慌忙道：「現在騎虎難下，我們要聯手才有機會完成任務，你為何要阻止我？」

    韓靈瞟了黃曦一眼，想解釋卻喲不知從何解釋起，憋了半天才道：「我覺得他並沒有組織說的那麼壞，他不該殺。」

    沈姐姐以為韓靈被黃曦的花言巧語蒙蔽了，於是便苦口婆心道：「你別聽男人的甜言蜜語，那些話騙鬼都不信。」韓靈急得滿面通紅，也顧不得沈姐姐怎麼想，當下把自己一路下來的種種誘惑黃曦的經過統統說出來，但後者並沒有過分動作，反而拒絕了自己。

    沈姐姐聽得入神，表情也是如出一轍的難以置信，像看怪物一樣看著坐在床上一臉無辜的黃曦，後者當然聽不到她們議論什麼，只是疑惑的注視著二人，既不插嘴也不動作，好像事不關己一樣，這也難怪，你說眼前這兩個如花似玉的美女要殺自己，他也不敢相信，以他的性格，和兩女拼命也挺為難的。

    沈姐姐知道韓靈不忍下手，憑著自己一人之力，加上黃曦已有防備，完成任務幾乎不可能，想著便嘆口氣道：「靈兒，你終究太心軟了，不論這人該不該殺，你都應該先下手的，否則組織追究起來，我們會有麻煩的。」

    韓靈臉色也跟著沉下來，久久才捉著沈姐姐的手道：「沈姐姐，這次是我沒完成任務，你如實告訴組織，我會負起責任的。」

    沈姐姐無奈道：「你不是組織的人，輪不到你來負責任。」看著韓靈的眼神，她仿佛明白了什麼，附在她耳邊問道：「我問你，你是不是喜歡上這人了？」雖然只是猜測，但女人的直覺很準。韓靈不知道該承認還是否認，一時間回答不上來，沈姐姐更加深信不疑，手中的髮簪握得更緊，面露殺機道：「那他必須要死。」

    聞言，韓靈心一急，竟不自覺的跪在沈姐姐的面前，抱著她雙腿哭道：「你不能殺他，我求你，求你別殺他。」說到最後幾乎泣不成聲。

    沈姐姐也是一驚，沒想到韓靈竟然會跪下來求自己，著實意想不到。看著她哭得如此淒涼，自己也動了惻隱之心，把髮簪插回頭髮上，扶起韓靈道：「起來吧，我答應你便是了。」

    韓靈一聽，兩眼淚水都顧不得擦一下，抱著沈姐姐破涕為笑：「我就知道沈姐姐疼我的。」

    沈姐姐欲哭無淚，好不容易安慰住韓靈，雖然這次任務失敗，但組織那邊還得交代，想著，雖心有不甘，但仍舊道：「靈兒，你先在外面等著，我有話跟他說。」

    韓靈緊張的看著沈姐姐，後者看出她的心思，不容拒絕般說道：「放心，我答應過你不殺他，自然不會，難道你還不相信我？」韓靈看一眼黃曦，欲言又止，最後乖乖的退了出去。後來沈姐姐到底跟黃曦說了什麼，除了他們二人，韓靈去並不知道，不過二人出來的時候倒是相安無事，這才讓她鬆口氣。

    通過剛才的交談，黃曦才知道沈姐姐叫沈慧妍，是地獄天使的殺手，這個組織並不是為了錢毫無目的殺人，她們只殺那些逼良為娼，始亂終棄，背叛出軌的負心男，所以這個組織的女人，或多或少都有一段不堪回首的往事，才會導致她們這樣瘋狂的報復男人。『殺盡天下負心漢』這是地獄天使們的使命。

    再說韓靈的身世，其實也挺坎坷的，八歲那年父母離異，父親終日喝酒賭博，不久便欠下債務，她被父親拿去抵債，後來賭徒將她轉賣給一對年老的夫婦，本來以為從此不用擔驚受怕，顛沛流離，可惜好景不長，十六歲那年，老人相繼去世，老人的兩兒爭奪遺產，把韓靈掃地出門，舉目無親的她流落異鄉，被迫打苦工，卻又遇到黑心老闆壓榨，艱難度日，幸好後來遇到同樣命運坎坷的沈慧妍兩人從此相依為命，後者還供韓靈上大學讀書，現在她在讀大二。

    至於地獄天使受僱何人暗殺黃曦，這個連沈慧妍也不清楚。組織對客戶的.保密相當嚴格，但為何組織沒有調查清楚目標是否真的作奸犯科便下達殺令，這個要親自問接頭人才知道。

    酒店外，韓靈眼圈微紅，目光幽怨的看著黃曦，玉唇動幾下，最後抱緊他道：「你是我見過最特別的男人。」黃曦心頭暖暖未語，韓靈又道：「不知道我們以後還有機會見面嗎？」

    黃曦想起沈慧妍剛才的話，臉色也跟著紅了，手不自覺的環抱住韓靈，柔情脈脈道：「有緣自然會見，如果你想見我可以來酒吧找我，我會一直在那裡等你。」

    韓靈輕輕點頭道：「嗯，如果你也想見我，可以來大學城外語系找我，我叫韓靈。」

    「我記得，水靈的靈。」黃曦附在韓靈耳邊俏皮的說著，溫柔得彷如熱戀中的情侶，在那互訴不舍，海誓山盟。

    韓靈被逗樂了，摟著的手更加不捨得放開，直到沈慧妍輕咳一聲方才驚醒兩人。韓靈擠出一滴淚後，在黃曦的肩膀上狠狠的咬了一口，仿佛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後者不敢喊痛，也不敢推開她，等她咬夠了，方才一往情深般看著她。韓靈頑皮笑道：「我要你看到這個記號就會想起我，一輩子都不會忘記。」說完才拉著沈慧妍一笑三回頭的離開。

    看著韓靈動人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久久才回過神來。今夜發生的一切非真非幻，彷如一夢，但肩膀上鮮紅的印記卻又提醒他，這一切確實發生過。那個叫韓靈的女孩，因為一杯瑪格麗特相識，或許相愛的發生，真的只需要一個眼神的摩擦，並不需要多浪漫的邂逅，更不需要浪漫的語言。

    誰會知道，多少年後，黃曦每每看到肩膀上獨一無二的印記，每每喝到那杯瑪格麗特後，那個叫韓靈的女孩，會成為他一生的遺憾，一生都揮之不去的痛，而韓靈，終究沒有說過那杯瑪格麗特背後的故事，但他們的命運卻有著驚人的相似，仿佛上天早已安排好。

    轉眼一個學期就要過去，黃曦走在孤獨的黑夜裡，回想起這些日子，從一個學習成績中游，卻有點叛逆心理的高中生，到經常打架惹事，不愛學習，再到當上仲愷中學的老大，身子把勢力發展到其他學校，如今他已經是能指揮近千人的黑幫頭領，可以獨當一面。

    他砍過人，也被人砍過，賣過毒品，也吸食過毒品，在尋常人眼裡，他就是個不折不扣的黑道人物，這與他高中生的身份格格不入，但沒有人敢懷疑他是否真的有混黑道的本事。黑道本來就是殘酷的世界，每天有數不清的人卷進來，也有數不清的人脫離出去，不管他們是否成功過，後悔過，依然於人為之瘋狂努力，哪怕把命搭上，最後塵歸塵，土歸土。

    黑道就是一條不歸路，既然踏上了，就得有心理準備，你可能因為某次火拼死在不知名的角落。強者，屹立在黑道的巔峰呼風喚雨，弱者，萎靡在黑道的谷底聽天由命，所以每個人都會努力往上爬，不惜一切代價和手段。黃曦會不會成為黑道的傳奇，沒有人知道，但現在的他，已經逐漸發生著變化，只是當局者迷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