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手緊緊抓著他的衣袖,我緊張的看著他。
我能感覺到凌少的胳膊上的肌肉陡然崩得緊緊的,我看著他的眼睛,想要看到他的心裡去,凌少沉默了片刻,移開了目光,避開了與我直視。
我的心一點點沉了下去,但我仍死死抓著他的衣袖,心裡存了一分僥倖。
凌少沉默許久,才低聲道,「小狐狸,你知道我不能去。」
我知道的,我怎麼會不知道?
我就是知道他肩上有責任,心裡有凌家,無論發生什麼事,他都會留下來撐著凌家,戰鬥到最後一刻,他不會跟我遠走高飛的,可我就是不死心,就是想問個明白。
眼淚湧上眼眶,我心裡沉甸甸的,仿佛壓了千斤巨石。
凌少慢慢的擁我入懷,用力吻著我的頭髮,喃喃道,「對不起,小狐狸。」
他的聲音苦澀而無奈,沉重而歉疚。
我拼命把眼淚吞了回去,抬頭沖他微笑,努力讓自己笑得更燦爛一點,更明媚一點,更開心一點,「沒關係的,阿琛,你不用跟我說對不起,你不能去法國,沒關係的,我先去那裡收拾好,等你過去,好嗎?」
凌少目光深深的望著我,良久,鄭重而認真的應了一聲:「好!」
到了凌家大宅,果然已經凌晨4點,按照老爺子一向的習慣,他這個時候一定已經睡了,老爺子最近休息不好,精神比較差,凌少為了讓他安心休息,並沒有把今晚的事告訴老爺子,他本來打算等天亮,老爺子起床了,再告訴老爺子的。
可我們的車開進鐵門的時候,才發現凌家大宅的一樓燈火通明。
這麼晚了?誰還在客廳?
我和凌少面面相覷,走進去才發現坐在太師椅上的老爺子。
老爺子一臉疲憊,看見我們出現,居然毫無意外的表情,只是淡淡的說了聲,「回來了?」
難道老爺子早就知道我們要回來?
太師椅前面跪著凌三叔,三嬸,和三少爺凌瑞。
凌伯伯,凌太太夫妻,凌二叔一家三口,都在一旁怒氣沖沖的瞪著三房的人。
三叔臉上都是鼻涕眼淚,看起來很傷心,三嬸拉長著臉,一言不發,而三少爺垂著眼帘,面無表情。
「今天的事,要不是看在我養了你幾十年的份上,我早把你送局子了,你不用再哭,也不用再求我,收拾東西,滾出凌家,凌家的東西,一樣都不許帶走!還有,你們戶頭上的錢,你們在外面買的那些房子車子,都是凌家給你們的,既然你們心裡沒有凌家,這些東西通通還回來!敢帶走一分錢,我就把你們丟進局子裡去!」
這是怎麼了?
我和凌少相視一看,都從對方眼裡看出了疑惑不解。
看來凌少和我一樣,對這事滿頭霧水。
「爸爸,我錯了,我再也不敢了,你饒了我這一回,我只是一時好奇,才去偷看家族公司的賬冊的,我……」
「你不只是偷看,你還想在電腦賬冊里動手腳,要不是我的電腦設置了警報系統,只要賬冊一有改動,就會自動報警,就被你得逞了!」
凌二叔怒不可揭的說道。
凌三叔啞然,片刻後,大聲辯解道,「我只是好奇,快年底了,我想看看公司今年掙了多少錢,我們三房今年能分多少錢,我最近手頭有點緊……」
「好奇?好奇掙了多少,你可以來問我,你用得著支開我的秘書,鬼鬼祟祟的偷溜進我的辦公室,還去開我的電腦,改動公司賬冊嗎?還有,就算想知道多少錢,你用得著把一個u盤往我的電腦上插嗎?我辦公室的攝像頭,把你的動作全拍下來了,你休想狡辯!」
凌二叔義正言辭的說道,凌三叔被說得無話可說,臉色又青又白,難看得很。
從他們的對話中,我大概猜到發生什麼事了。
想不到凌三叔的膽子居然大到對家族公司的賬冊動手腳,一定是林家要他這麼做的。
他在賬目里動了手腳,林家再故意讓人來查,一查出問題,整個家族的財產都會被凍結,被清查,凌二叔也免不了牢獄之災,沒了財力支持,凌少相當於斷了一臂,凌家接下來將寸步難行,這一招真是狠!
上一次,林家要他對老爺子出手,凌三叔拖延了,我原以為他多少有點良心,沒想到,這一次居然做這樣的手腳,難道他不知道後果嗎?
看著凌三叔躲閃的目光,我不由得在心裡冷笑。
都是人精了,怎麼可能不知道後果?
也不知道林家給了他什麼,他這樣的狼心狗肺,反過來害養育了他這麼多年的家族!
真是白眼狼一隻!
「你不用再說了,立即收拾東西,滾出凌家,天一亮,我就登報,上電視台,從此之後,凌家跟你斷絕關係!」
老爺子語氣很冷的說道,凌三叔臉色大變,就連三嬸和三少爺的臉色都變了。
「爸爸,我真的知道錯了,我只是一時鬼迷心竅,我,我,我在外面賭博,輸了很多錢,所以我想去看看公司掙了多少錢,我今年能分多少,能不能填補我的窟窿,還有,我想,我想看能不能從公司賬號上轉錢到我的賬號上,我實在沒辦法,我只是想偷點錢而已,我沒有別的想法,爸爸,你原諒我……」
凌三叔不停的求饒,哀嚎,眼珠子飛快的轉來轉去,真難為他了,這麼短的時間裡,他就能想出這麼好的藉口。
可是,沒人會信他,尤其是老爺子,早就防備著他了,他和林家的勾結,老爺子和凌少一清二楚,之前留著他,只是想下餌,想要找機會反過來給林家挖陷阱。
只是,還沒來得及挖陷阱,凌三叔就做出這樣的事來。
我想,老爺子一定是怕再留他下去,稍不留神,下次他和林家的陰謀詭計就得逞了,到那時,就欲哭無淚了。
因此,老爺子改了主意,想趁此機會,一腳把整個三房踢出去。
「三叔說賭博輸了很多錢,不如告訴我,在哪家賭場輸的,我去跟他們說一說,緩一緩三叔的賭債。」
凌少皮笑肉不笑的說道,凌三叔艱難的扯了扯嘴角,扯出一絲難看的笑容來,「不用了,小琛,我能解決的。」
「三叔不用客氣,無論是南都的地下賭場,還是澳門的賭場,我都可以幫三叔通一通關係,三叔就告訴是哪家吧,輸了多少錢。」
「是,是……」
凌三叔結巴了老半天,還沒說出是哪家。
凌少冷笑一聲,其中的意思不言而喻,凌三叔臉色變了變,大概他也看出來了,凌少壓根不信他的話,故意在激他。
「你不用再說了,你犯下這麼大的錯,凌家絕對不會再容你,你走吧!從今往後,你跟凌家再無關係。」
老爺子滿臉倦容,顫巍巍的站起身,微微佝僂的背透著老態,我心裡一酸,連忙上前扶住他,三叔還想說什麼,三少爺凌瑞很有志氣的說道,「爸,你還求他們做什麼?反正他們一向看不起我們,走就走!只要有本事,在哪都能闖出一番事業,幹嘛窩在凌家?」
『啪』的一聲,三叔狠狠給了他一記耳光,聲色俱厲的罵道,「你懂什麼?給老子閉嘴!」
三嬸尖叫著撲上去,查看凌瑞臉上的巴掌印,見凌瑞臉都腫了,心疼得不得了,罵道,「你打阿瑞做什麼?是他們趕我們走,你有本事打他們去!」
三叔惡聲惡氣的罵道,「你給我閉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