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陰鬱的情緒,連帶我本就低落的心情更低落了,我想了想,問道,「所以,你早就知道吳姐說了假話?」
「沒看錄像之前不知道,不過你和她之間,我信你。」
他的話讓我心潮起伏,心情也變得複雜起來,人真是奇怪的生物,我明明很恨他,很厭惡他,可他一說信我,我對他的恨就淡了許多,就連看他時,也不再覺得此人面目可憎了。
他湊近我的臉,灼熱的呼吸噴灑在我的臉上,熱熱的,燙燙的,我慌亂的想要避開他,卻發現他的兩條胳膊從後面圈著我,我無處可避。
「讓一讓,騰點地方給我。」
不等我同意,他就擠進椅子裡,和我緊緊的擠在一起,我無奈的嘆息一聲,這是他的地盤,我同意與否,他都不會在意。
兩個人之間更緊密了,這樣的狀態,讓我很不自在,我掙扎著想起身,卻被他抱在腿上。
「喂,你放開我!」
他無視我的抗議,我想離開,他不許,漸漸的,屋子裡的溫度升高,他的眼裡閃著幽幽的火光,眼神如網鎖著我,「我們繼續剛才沒完成的事吧!」
我嚇得呆住了,連掙扎都忘記了,之前的經歷,對我來說,是一輩子也抹不去的噩夢,我再也不想經歷第二遍。
之前對他淡下去的恨,再次變得強烈。
這個人就是個變態,死不悔改的變態!
他無視我的恐懼,唇角微微勾起,抱著我去了臥房,將我扔在床上,撲了上來,一副要將我生吞活剝的架勢。
我嚇壞了,人在絕境之中,總能激發出潛力,我的手摸到床頭柜上的檯燈,凌少隨意的在我臉上親了一口,就背對著我,跪在床上,拿繩子去捆我的腳。
我緊緊抓住檯燈,發狠的盯著他,在他要在繩子上打結的時候,我心一橫,將檯燈狠狠砸在他的後腦勺上,這一下,用盡了我全身力氣,檯燈的底座是鐵質的,用來打人很有殺傷力,凌少沒有防備,被我打暈在床上。
「凌少?」
我怕他裝暈,小聲的喚他一聲,凌少沒有反應,我鬆了口氣,慌慌張張解開腳上的繩子,拼了命往門口衝去。
出了別墅,花園裡的園丁停下手裡的活,朝我看過來,我心虛又害怕,腳步不敢停,臉上裝出鎮定的樣子,一步步走向那道鐵門。
好在園丁只是看了我一會,就低下頭去做事了。
我暗中鬆了一口氣,忍著一身的痛楚快步朝鐵門走去,身後似乎有兩道灼灼的目光一直盯著我,我驚恐的回頭去看,卻什麼也沒發現。
走到門口,自由近在咫尺,卻發現鐵門是密碼控制的,我根本不知道密碼。
正在我急得團團轉時,吳姐面帶狐疑的朝我走過來,我嚇得腦子裡一片空白,手腳抖個不停,我用力掐著手心,逼迫自己冷靜下來,冷冷的對吳姐說,「給我開門!」
我的氣勢讓吳姐怔了怔,她狐疑的打量著我,我皺了皺眉,不耐煩的說,「還不開門?」
吳姐猶猶豫豫的按下密碼,目光不停的在我臉上打轉,「凌少讓你走的?」
「不然呢?」
我學著孫貝貝的樣子,高高抬著下巴,高傲而不耐煩的說道,「你要不信,自己去問凌少!」
我臉上作出氣勢洶洶的樣子,心裡不停的打鼓,虛得很,手心一直冒汗。
好在吳姐不敢親自去問凌少,給我開了門,我昂首挺胸的走了出去。
出了鐵門,一離開吳姐的視線,我就狂奔起來,每跑一步,身上就痛上一分,可我顧不得身上的痛,腦子裡只有一個念頭,就是逃離這裡。
好像從姐姐死後,我就一直不停的逃跑,逃出家鄉,逃出第一次打工的餐館,逃出紅姐的按摩店,逃出凌少的別墅。
我的人生,就是一直不停的逃跑,逃離那些傷害我的人,逃出那些噩夢般的地方。
我不知道這樣的事情我還會經歷多少,什麼時候會扛不住倒下去,我只知道,只要沒有倒下去,我就不會屈服。
可是,年輕的我還不知道,命運啊,早就安排好了,無論我怎麼努力的去逃,永遠也逃不開命運的掌控。
跑了十多分鐘,我就累得不行了,只得慢下來,一步一步往山下走。
開車只需要幾分鐘的路程,我足足走了一個多小時,才走到山腳下,全身又累又痛,像被車子碾過一樣,硬撐著找到一個公交車站,正好有一趟公交車開往奶茶店附近。
今天周末,公交車上很多人,人擠人,一絲空隙都沒有,更別提座位了,公交車一向開得飛快,橫衝直撞的,車裡的人被甩得搖搖晃晃,我緊緊抓著扶手,努力讓自己站得更穩些。
車上很擠,似乎有人緊緊挨著我,我並沒有多想,公交車擠成這樣,人挨著人的,可慢慢的我就覺得不對勁了。
也許是其他人的包或者礦泉水瓶碰到我了,我沒有多想,往邊上挪了挪,誰知,情況依然如此。
我回頭一看,見是一個瘦瘦的中年男人,他半閉著眼,臉上的表情很奇怪,我困惑的低頭一看,這一看,嚇得我叫出聲來。
「臭流氓!變態!」
我簡直要吐了,捂著眼一巴掌甩了過去,男人慌慌張張要逃跑,我連忙抓住他。
「抓住他,他在公交車上耍流氓!」
我的驚叫引起所有人的注意,站我旁邊的幾個女生驚叫著逃開,擁擠的公交車裡,眨眼間就騰出一塊空地,男人的拳頭打在我身上,邊打邊罵,「快放手!你哪隻眼睛看見老子碰你了?就你長這副醜樣,白給老子,老子都不要!」
旁邊的人都看著,有人想過來幫我,卻被同伴拉住。
我死死抓著男人不放,任由他的拳頭打在我身上,整個車上的人,都在冷眼旁觀,我甚至聽見有人議論,「活該!看她打扮得那麼漂亮,跟個妖精一樣,肯定是想勾引男人!」
「就是,不然這個男人誰都不碰,就碰她?肯定是她先勾搭他的!」
「看她手腕上,還有傷呢,很可能是做那種事的,被客人玩出來的。」
我曾在網上看見女性被人強行那啥的新聞下,很多評論說的是這麼晚在外面晃,一定是做那種事的,活該被動!還有的說,肯定不自愛,不然男人誰都不動,就動她?還有人說,穿那麼漂亮,露大腿,露胳膊的,不是故意勾搭男人犯罪嗎?活該!
我沒想到的是,這樣的事居然也會發生在我身上,那些網上的評論,居然在現實中重演。
當一個女性被人調戲,非禮,甚至被強辱,居然很多人不譴責施暴者,反而譴責受害者,這是怎樣一個畸形而冰冷的社會!
我們生而為女人,是生錯了嗎?是做了什麼罪大惡極的事嗎?更可怕的是,當男人欺負女人時,很多女人或許是懦弱,或許是愚昧,或許是為了自身的利益,會選擇做男人的幫凶!
「快點放開老子,不然老子打死你!」
男人瘋狂的拳頭落在我身上,我痛得緊咬牙關,無論他怎麼打我,就是不放手。
「你耍流氓,我要報警抓你!」
我朝人群大叫,「快打電話報警!」
沒有人理我,有人想打電話,卻被同伴攔住,「別惹麻煩,警察才不管這些事,到時候被壞人報復怎麼辦?」
我的心冷得如墜冰窟,公交車到站了,男人急著逃跑,狠狠一腳踹在我胸口上,我痛得跌坐在地上,男人跳下公交車,我想也不想,搖晃著追了上去。
我身上有傷,根本跑不快,眼看著男人越跑越遠,我絕望得想哭,正在此時,一個男人從我身邊風一般跑了過去,他很快追上流氓,一個飛踢,將流氓踢倒在地。
我激動的跑過去,急促的說道,「這位大哥,麻煩你幫我把他送到派出所去,他在公車上耍流氓!」
對方轉頭看向我,他長著一張方方正正的國字臉,差不多三十歲,平頭,肌膚黝黑,眼神銳利如鷹隼,身姿板正挺直,身上有一種刀鋒般的氣勢。
「我姓鄭。」
在鄭大哥的幫助下,我們押著流氓去了派出所,民警隨意問了一些問題,流氓一直在大呼冤枉,說自己在路上走,莫名其妙就被我和鄭大哥當成流氓抓起來了。
民警看向我,「你說他對你耍流氓,還有其他證據嗎?或者證人。」
我啞口無言,公交車開走了,我去哪找證人?
「要是沒有其他證據,就不能證明他做了這事,只能放人了。」
民警說著就要放人,流氓滿臉得意的沖我擠眉弄眼,我恨得不行,既恨流氓的無恥,又恨民警辦案子這麼草率,什麼都不查就輕輕揭過。
「行了行了,都走吧,派出所忙著呢。」
民警說著就要趕人,流氓得意的甩著肩膀,吹了個口哨,趾高氣揚的要走,鄭大哥突然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