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恐懼而警惕的瞪著他,季雲深唇邊的笑,慢慢散去,他移開目光,在沙發上坐下,讓手下拿了他的筆記本電腦進來,開始工作。
季雲深工作的時候,特別認真,濃密長翹的睫毛微微撲閃,我躺在病床上不能動,只能無聊的看著天花板,或者無聊的看他。
都說認真工作的男人最帥最有型,我沒有見過凌少工作,因為他的工作很少讓我知道,季雲深認真工作的樣子,的確有幾分魅力,可我總忍不住想起他瘋狂的樣子,這幾分魅力頓時煙消雲散。
到了晚上,季雲深讓人推了張病床進來,和我的並在一起,他就那樣躺了上來,緊緊抓著我的手,開始入睡。
他大概是太累了,很快便進入了夢鄉,我想起他布滿血絲的雙眼,不知他熬了多少個日夜沒有休息。
麻藥大概過了,我的傷口疼得厲害,根本無法入睡。
我試著想抽出手,季雲深立馬清醒過來,通紅的眼睛死死盯著我,「你又想跑?」
「我傷口好疼。」
我額頭冒著冷汗,低聲說道,季雲深臉色微變,他按了床頭的按鈴,醫生和護士很快出現。
「季少,病人有什麼問題嗎?」
醫生對季雲深的態度恭敬中透著一點討好,季雲深冷冷的瞥了他一眼,「她說傷口很疼,立刻解決!」
「季少,麻醉藥過了,傷口疼是不可避免的,過幾天就好了!」
「還要過幾天?幾分鐘都不行!」
「可這是沒辦法的事,只能忍著,過多的止疼藥,會對病人的身體有影響的,再說,病人現在懷孕了,止疼藥會影響胎兒的發育。」
醫生試著解釋,季雲深根本不聽,抓住床邊柜子上的水杯就要砸過去,我捂著傷口,低低叫了他一聲,「季雲深,聽醫生的,過幾天就好了!」
季雲深停下動作,狠狠瞪了醫生一眼,罵道,「滾出去!」
我沖醫生和護士歉意的笑笑,「抱歉,給你們添麻煩了。」
醫生沒有說什麼,帶著護士離開了。
他們走後,季雲深沒好氣的說,「他們連個解決方法都說不出來,你還跟他們客氣什麼?」
「醫護工作這麼累,經常要值夜班,工作壓力又大,還經常要面對病人和病人家屬暴躁的情緒,已經夠累的了,再說了,有些事,醫生也無能為力,他們是醫生,又不是神仙,你不要太苛責了。」
季雲深不再說什麼,摸了摸我的頭髮,「還疼嗎?」
「有點疼。」
「不如,就吃止疼藥吧。」
季雲深猶豫著建議道,我輕輕搖頭,下意識的撫摸著平坦的小腹,「止疼藥會影響胎兒的發育,我不吃,沒事,忍幾天就好了。」
季雲深的臉色變得有些難看,他目光微閃,「你就真的這麼想要這個孩子?」
「是啊,他是我的寶貝。」
「你想要孩子,我們以後也可以生。」
我笑了笑,「那怎麼會一樣呢?不一樣的,每一個都不一樣,每一個都是不同的,是獨一無二的,都是最珍貴的。」
季雲深陷入了沉默,見他這樣,我有些不安,我直勾勾看著他,討好的說道,「季雲深,我能留下他嗎?我會自己照顧他,養育他,不會給你添一丁點麻煩。」
季雲深深深的看了我一眼,「在昏迷之前,你說過,我要是敢對這個孩子動手腳,你就再死一次,我不會對他做什麼,但如果是他自身的問題,那就不關我的事了。」
我想起之前吃過的那麼多藥,想起做手術時聽到主刀醫生和助理醫生的談話,心裡咯噔一下,我按捺住心裡的不安,勉強笑了笑,「不會的,我相信他。」
季雲深意味深長的笑了笑,不再說什麼,他睡在我旁邊,側著身子摟著我,盡力讓我躺得舒適些。
即便如此,我仍然感覺傷口疼得厲害,疼得連每次呼吸都隱隱作痛。
我自嘲的笑了笑,「大概是我現在變得嬌氣了,連點疼都忍不了,想想以前,被人那樣踢打,我都沒覺得怎麼疼,如今不過是動個手術而已。」
「你當時嚇死我了!你這個女人,不僅對我心狠,對自己更心狠,你怎麼可以就那麼當著我的面,毫無猶豫的把刀捅進胸口裡,幸好捅的不是心臟的位置,不然……」
他湊了過來,輕輕蹭了蹭我的臉,「你以後別這樣做了,只要你乖乖呆在我身邊,陪著我,我會好好疼愛你,照顧你,還會把你的家人都照顧好。」
我想了想,「不必了,他們不需要你照顧,只要你別去打擾他們就好。」
我還是想逃離他的身邊,只是暫時我哪裡也去不了。
我想起填大學的那個志願,我要怎樣才能逃掉,還不連累親人朋友?
算時間,也該差不多錄取了,我重新填的志願表上,填的地址,並不是6號別墅,而是求了一個老熟人幫忙,寄到她那裡去,如果錄取通知書寄過去,讓她幫忙簽收。
我一步步謀劃,儘管這一次失敗了,我還是想拼盡全力,去嘗試下一次。
「只要你乖乖的,我隨你的意。」
季雲深語氣很溫柔,溫柔得能迷惑任何人,除了我。
我想知道自己失敗在什麼地方,於是我問他怎麼找到我的。
「我找了交通局的人幫忙,翻查錄像,看到鄭彪的車出了南都,一切都沒有疑點,我想讓人追查鄭彪出了南都之後的蹤跡,他的行蹤卻消失了,我查李姐的行蹤,也查不到。」
「我不停的翻看著你們的車離開6號別墅,到鄭彪的車開出南都的所有錄像,整日整夜的看,眼睛都熬紅了,終於讓我發現疑點。」
「什麼疑點?」
我的心懸在嗓子眼上,迫切的想要知道計劃的錯漏在哪裡。
「我發覺鄭彪的車,開進一條小巷,那條小巷只有三四百米,沒有攝像頭,這麼短的距離,用不了一分鐘,他卻用了將近五分鐘,所以我起了疑心,我懷疑你們在小巷裡換車了,做了偽裝。」
「我翻查後面的錄像,查那條小巷後面15分鐘至1個小時,開出的所有車輛,你有身孕,不可能在小巷呆太久,而且,你肯定怕我找到你,所以,也不會停留太久,但你那麼聰明,肯定會考慮到,和鄭彪的車同時開出,會惹人懷疑,所以,你們的車開出來,與鄭彪的車離開的時間距離,不會短,也不會長。」
我的心沉到谷底,他這麼聰明,我真的能逃離他的手掌心嗎?
他略微一頓,繼續說道,「那個時間段,小巷的兩頭開出的車,大概有十幾輛,不多,我全部查了他們的車牌,車輛信息,主人信息,一一對上了,其中一輛是租車公司的車,我查了過去,租車人的名字並不是鄭彪,我知道鄭彪以前是什麼身份,他要弄到一個假身份,並不是難事。」
「鄭彪的確聰明,知道租車公司的車都有gps定位,他把這個也拆掉了,但沒關係,整個南都都是攝像頭,我看了很多錄像,查到這輛車在那一天,停了哪些地方,我開始讓人一個地方一個地方的查,終於查到你藏身的地方。」
說完,他微笑著看著發愣的我,「是不是很厲害?」
我沒有吭聲,他也不在意,輕柔的撫摸著我的臉頰,他的動作如此的小心翼翼,讓人有種錯覺,我對他來說,是最珍貴最珍愛的稀世珍寶。
「所以,你以後別想逃了,你逃到哪,我都能找到你。」
他溫柔的吻了吻我的額頭,一錘定音,「你逃不掉的!」
接下來的日子,季雲深不再提起我肚子裡的孩子,也沒有說任何威脅的話,做威脅的動作。
要不是深知他是什麼性格,知道這個人執拗又瘋狂,不會輕易改變,我真以為他改了性子了。
我躺了一個星期,季雲深每天守著病房裡,一邊工作,一邊盯著我,只有有極其重要的事情,他才會離開,但即便離開,也會留下不少人盯著我。
大概是怕我再次逃跑,這一次,他留下守著我的手下,足足有十個。
傷略微好些後,我惦記著胎兒2個月大時,查一下胎心和胚胎發育情況,如今過了一周了,我不想拖下去。
季雲深臉色有些古怪,他一開始並不同意,但在我的堅持下,季雲深順了我的意,只是看我的眼神特別的古怪。
看著季雲深似笑非笑的臉,我總覺得他好像知道了什麼事情,偏偏不肯告訴我。
我一心惦記著孩子,並沒有多想。
給我做b超的,據說是整個南都最厲害的b超醫生,不僅如此,連這個醫院的婦產科主任,和兒科主任都來了,陣勢這麼大,讓我很不安,更不安的是,所有醫生的臉色都很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