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季雲深才會把孩子藏起來?瞞過了整個南都,包括季家?
也因此,季雲深從很早以前,就費盡心機想要脫離季家,至於我,不過是個催化劑,導火索,甚至可以說,季雲深拿我當了藉口。
我相信他是真的愛我,我也相信,如果他真的有孩子,在脫離季家這件事上,他也的確利用了我。
如果真是那樣,我不怪他。
「阿琛,那現在怎麼辦?」
「不怎麼辦,等!」
我皺了皺眉,有些擔心季雲深,凌少看出我的憂慮,揉了揉我的頭髮,「別擔心,趙老爺子不會讓他輕易死的,儘管季雲深脫離了季家,但趙老爺子也會擔心,那會不會是季老爺子一時怒氣,等怒火消了,又會招他回去,因此,趙家會觀望,看季家什麼反應,如果季家真的對這件事毫無反應,也不跟趙家干涉救人,趙老爺子才會放下心來,因此,短時間之內,季雲深的命不會有問題。」
「如果季家有反應呢?」
「如果季家有反應,季老爺子捨不得季雲深,那更好,等季雲深被救出來,等他有孩子藏在日本的事被證實,我們可以暗中和他接觸,拿這件事和他合作,一起對付趙家!」
我輕輕點頭,靠在凌少懷裡,憋了一會的咳嗽,再次爆發。
「阿海,把醫生找來!血液檢查結果出來嗎?」
很快,阿海就帶著醫生來,我還在劇烈咳嗽,咳得腰都要彎下去了。
「到底怎麼回事?檢查結果呢?」
凌少一看見醫生,就陰沉著臉質問道,醫生尷尬的笑了兩聲,「不好意思,凌少,檢查結果剛剛出來,羅小姐不是肺炎,是因為溺水,導致受寒,加上喝了很多海水不乾淨,因此病毒感染,從而引起高燒不退,以及急性支氣管炎,並沒有什麼大問題,吃幾天藥就會好的。」
「那她怎麼咳成這樣?」
「咳嗽,是身體的免疫力在做抵抗,這是正常的反應,凌少不必擔心。」
醫生說著,讓跟在後面的護士,提了個袋子過來,「凌少,藥已經開好了,按上面的說明吃,就可以了,如果實在不放心的話,可以打幾瓶吊瓶退燒。」
我拉了拉凌少的衣角,忍著喉嚨的干癢,憋著咳嗽,說道,「不用了,我不打針,吃藥就行了。」
凌少摸了摸我的額頭,又讓護士重新給我量了體溫,39度,並不算太高。
凌少這才同意我先吃藥觀察一下,吃了藥後,我昏昏沉沉的睡著了。
迷迷糊糊之間,我感覺有人時不時的撫摸我的額頭,然後輕輕喚著我的名字,給我餵水,清涼的水流過喉嚨,讓我火燒一樣的喉嚨,舒服了許多。
我吃力的睜開眼,看見凌少坐在床邊,目不轉睛的看著我,眼裡滿是溫柔和深情。
「吵醒你了嗎?」
凌少靠近我,輕聲說道,布滿血絲的眼裡滿是歉意,我輕輕搖頭,往邊上挪了挪,拍了拍身邊的空位,「上來睡一會。」
凌少怔了怔,隨即滿臉歡喜,又有些小心翼翼的上來,他慢慢伸出手,試探著摟住我,我嘆息一聲,鑽進他的懷裡,整個人如貓咪一樣蜷縮在他的懷裡,凌少的身體僵住了,繃緊得像一張拉滿的大弓,他好一會才放鬆下來,緊緊的抱著我,緊得像是要把我嵌入他的骨血之中。
我閉上眼,任由著他抱著,感受著他強烈的情緒,極致的力度,我仿佛也能感受到他心底濃烈的愛,我的心柔成了水,暖融融的,像有一把小小的火在烘著。
他緊緊的抱了我一會,又慢慢鬆開,小心翼翼的抱著我,不松不緊,鬆了他捨不得,緊了怕我難受。
我知道的,我通通都知道。
在海里的那一瞬間,生死一線之間,我什麼也沒想,唯一想到的是,我還欠了他一句我愛你。
我依偎在他懷裡,聽著他強勁有力的心跳,輕聲問他,「阿琛,如果生命在下一秒就要終結,這一秒你會做什麼?」
「我想和你在一起,用最後一秒鐘告訴你,我愛你。」
他親昵的蹭了蹭我頭頂的頭髮,低聲問道,「你呢?」
我沉默良久,才輕聲回答他三個字,「我也是。」
凌少怔住了,身體崩得緊緊的,下一秒,他猛地抱緊我,力氣大得似乎要勒斷我的骨頭。
生命那麼脆弱,我不想再浪費時間,在恩恩怨怨上面,我知道我心裡的傷痕還沒有癒合,我也知道那些過去橫亘在我們之間,讓我們難以回到最初。
可是,我怕了。
我害怕下一秒我就會死,而這一秒我還在和他置氣,分離。
如果生命只剩一秒,我希望,我們能抱在一起,相親相愛,甜甜蜜蜜,共同面對死亡,就算是死,只要能在一起,也沒什麼可怕的。
人生短短几十載,過一日少一日,過一秒少一秒,我不想再浪費了。
困意加藥效襲來,我再次陷入了沉睡,凌少的懷抱很溫暖很有力,這些日子以來,我都睡得極不安穩,即便睡著,也是整夜整夜的噩夢。
可在他的懷裡,一夜好夢。
睜開眼時,房間裡,仍有些昏暗,我看了一下床頭柜上的表,已經上午十點了,窗簾用了防透光的窗簾,擋住了外面燦爛的陽光。
「醒了?」
身後的凌少貼了過來,再次把我摟入懷裡,溫柔而親昵的吻著我的頭髮,我的臉頰,然後,我的唇。
就在我以為他要吻得個纏綿悱惻,瘋狂激盪時,他只是蜻蜓點水的吻了吻我的唇,就退離了,「沒那麼燙了,看來燒退了。」
大概是一夜好眠,凌少眼睛裡的血絲褪去了一些,精神也好了些,但還是鬍子拉渣的,戳著我的臉,有些痒痒的。
多日未見,儘管他變得憔悴了,狼狽了,消瘦了,但還是我心裡最愛的那個男人。
看到他的第一眼,我多日來的防備,不安,恐懼,便煙消雲散。
儘管,我們曾分離,決裂,我也曾發過誓,此生此世,再也不相見。
可是,我的心,一直想著他,無數個夜晚,我都會夢見他,各種各樣的夢,大多數是噩夢,我夢見他受傷了,夢見他和白潔結婚了,夢見他身邊有了別的女人,夢見他對我說,羅艷,我不愛你了。
夢醒之後,我總忍不住流淚,總有一股強烈的衝動,想要去找他。
有一次,我甚至去了樓下,要不是樓下宿舍的大門鎖著,也許,我就衝出去了。
當太陽升起,我心裡的衝動如潮水退潮般慢慢退去,我把全部的精力和時間,都用在學習上,只有如此,我才能不想他。
可白潔和我是同學,每次看見她,我總忍不住想起凌少。
「小狐狸在想什麼?想得這麼出神?」
凌少有些不滿意我和他在一起時,想別的東西去了。
我轉過來面對著他,沖他溫柔的笑了笑,「剛剛想起白潔了。」
凌少眸光一冷,「我已經在著手對付白家了!」
我皺了皺眉,「因為我的事?」
「白潔想要的太多了,我早就跟她表明,我不會娶她,可她居然報復在你身上,把你給了季雲深,這筆賬,我一定會跟她算!既然白潔的靠山,是白家,那我就先趁著白家,剛剛擠入十大家族,根基不穩,先把白家拉下來,反正,多的是別的家族想擠入十大家族,消息透出去,多的是家族想當馬前卒!」
我想起以前季雲深說過,白潔不是白家的孩子,我把這事告訴了凌少。
凌少眸光一閃,「我記得你以前也跟我說過,那時候,我很生氣你和季雲深那樣親密,因此沒有相信。」
說到這,凌少的語氣充滿歉意,我不想提起往事,笑了笑,「都過去了。」
凌少深深望了我一眼,嘆息一聲,不再說這個話題,他神色凝重,眸光深沉銳利如狼,「如果是季雲深說的,那九成九是真的,季雲深雖然太過瘋狂,但能力還是有的,他查到的東西,絕對是真的。」
他頓了頓,繼續說道,「要查白潔是誰的孩子,最主要便是查明白太太,在跟白先生之前,跟了哪個男人,白太太此人,溫柔貌美,氣質高貴,在上流社會裡,很受歡迎,白家能擠入十大世家,白太太出了不少的力,這個女人八面玲瓏,極有心計。」
「白潔如今十九歲,加上十月懷胎,那麼,要查明的便是二十年前的事,白太太那個時候跟著誰,又因為什麼原因,離開了那個男人,和白先生在一起。」
「二十年前的事,得三爺去查,他有很多老朋友。」
凌少說著,拿出手機打了三爺的電話,他和三爺言簡意賅的說了這件事後,便掛斷了電話。
接下來的時間,便是吃藥,吃飯,休息,繼續吃藥,休息,周而復始。
我在醫院住了兩天,燒完全退了,咳嗽也減輕了許多,便想要出院,凌少也覺得醫院百般不方便,見我好得差不多了,便讓阿海辦了出院手續。
我們的車剛出了醫院門口,凌少的手機便響了起來。
他看了一眼手機,對我說了句『是爺爺的』,便接了電話。
不知老爺子在電話里說了什麼,凌少的眼睛很亮,臉色激動不已,掛斷電話後,他捧住我的臉,『吧唧』親了一口,「小狐狸,你真聰明!季雲深的確在日本有個女兒!已經四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