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國師 第31章 白首相約共泛舟

    天色微亮，火堆早就只剩一點灰燼，冷月奴靠在韋子云的肩膀上睡著了，她被清晨的冷霧一激，皺了皺小巧的鼻子，在韋子云的衣袖上拱了拱，繼續睡覺。

    韋子云失血頗多，耐不住寒冷，早就醒了，雙手捏訣，打坐療傷。雖然他已經打通任督二脈，成為一流高手，可是此次受傷頗重，調動殘存真氣運行了三個周天，才勉強穩住傷勢。

    之前，韋子云也經歷了許多危險，但這一次，對手武功之高，面臨形勢之險，自己受傷之重，都是前所未有的，他不禁想，我做的這一切究竟是為了什麼？

    漢王和無生教一夥，為的是權勢、名聲、財富。

    師父楊守衡是為了維護江湖正道，師兄徐天樞是為了報答皇太孫的知遇之恩，自己是為了報答師父的養育之恩與徐天樞的同門之誼，還是為了自己從小憧憬的所謂正義？

    似乎是，又似乎都不是。

    韋子云看著睡著的冷月奴，如果不是她相救的話，自己已經死了三次，至少是為了她這樣可愛的人，不在無生教的淫威下受欺負吧。

    冷月奴似乎感受到了韋子云的目光，睡眼惺忪地醒來，眨了眨眼睛看向韋子云。

    韋子云移開目光，長嘆一聲。

    冷月奴問道：「你怎麼了？」

    韋子云心中暗嘆：「沒什麼，只是從這一刻起，我真真切切喜歡上了你。」

    他回答道：「屢次蒙姑娘相救，不知如何報答。」

    冷月奴道：「你武功這麼差，我不救你，你怎麼辦？」

    韋子云道：「姑娘教訓的是，以後，在下會勤加修煉，爭取成為武林第二高手。」

    冷月奴問道：「第一高手是誰？」

    韋子云道：「自然是非冷姑娘莫屬。」

    冷月奴道：「哼，油嘴滑舌，留著說給別人聽吧。」

    韋子云道：「留給誰？」

    冷月奴道：「梅姑娘，白姑娘，還有顧南星，不都是嗎，以後還有什麼粉姑娘，綠姑娘。」

    韋子云道：「不管天底下的姑娘有多少，冷姑娘卻只有一個。」說完，握住了冷月奴的手。

    冷月奴紅著臉，不敢瞧他，也不縮回手，一動都不敢動，虛言恐嚇道：「你們讀書人最會騙人了，你敢騙我，我就殺了你。」

    韋子云笑道：「一言為定。」

    兩人走出樹林，找到馬大有藏身的地方，離他還有三丈遠，就聽見了震天的呼嚕聲，這條破舊的小船被他震得瑟瑟發抖。

    韋子云苦笑，揪出馬大有，道：「你這是來逃命的還是養豬來了？」

    馬大有見他胸前血跡斑斑，大驚道：「大哥，你傷得重不重，咱們約上錦衣衛的兄弟給你報仇！」

    韋子云道：「今天一大早，你就得趕緊走，不然咱們都要沒命了。」

    馬大有仔細瞧了冷月奴一眼，悄聲道：「還是大哥厲害，重傷之下不改英雄本色，我瞧這小娘子面泛桃花，顯然是糟了大哥你的毒手，厲害，厲害！」

    冷月奴從後面踢了馬大有一個跟頭，道：「你們兩個果然是一丘之貉，都不是好東西。」

    三人回到沂水渡口，將馬大有送上船，請了一隊錦衣衛護送他回金陵。

    馬大有道：「大哥，實在不成咱們一起回去，金陵四大才子的名號都快沒人記得了。」

    韋子云知道他的意思，道：「大丈夫行事豈能半途而廢，假如真的事不可為，我去金陵找你！」

    馬大有揮淚道：「冷姑娘，我大哥是個重色輕友的人，就為這一點，你多照顧他。」

    冷月奴不知道怎麼回答他，催促道：「知道了，你快走吧！」

    寶船監的樓船逐漸遠去，山東三大渡口的水寨有條不紊的建立，數十艘戰船也初具模型，韋子云能做的，已經到此為止，但無生教不會放任錦衣衛對自己進行絞殺，水路的爭鬥還將繼續。

    韋子云和冷月奴返回提督府，剛剛進門，風見舞依迎了上來，問道：「大人，您沒事吧？」

    韋子云對她道：「舞依，幫我請冷姑娘到客廳稍坐，我去寫一張藥方，你幫我取藥回來。」

    風見舞依應聲道：「是！」轉頭對冷月奴道：「冷姑娘，請隨我來。」

    冷月奴見她頭戴官帽，一身梭布袍子，斜掛一把長刀，雖然是侍衛的裝束，但是語音溫柔，體態婀娜，最重要的是，神色間有一種對韋子云的服從和媚態。

    韋子云寫好一張藥方，拿給風見舞依，道：「無生教耳目眾多，你小心。」

    風見舞依道：「是，多謝大人。」轉身離去。

    冷月奴終於忍不住問道：「她是誰？」

    韋子云一愣神，道：「舞依？她是我的侍衛女官。」

    冷月奴氣道：「人家找侍衛要找武功高的，幹什麼你偏偏要找個女的。」

    韋子云解釋道：「她本來是扶桑忍者，被無生教的人騙來做盜取官鹽的替死鬼，現在無家可歸，我留她在府中擔任侍衛女官。你若不喜歡她，我遣她到金陵幫我照看別院。」

    冷月奴問道：「你什麼時候在金陵有了別院？裡面是些什麼人？」

    韋子云道：「那是我世叔送給的，只有幾個灑掃做飯的丫鬟、婆子。」

    冷月奴將信將疑道：「你世叔是個大富翁嗎？為什麼送你丫鬟、婆子，你非得讓人伺候著嗎。」

    韋子云回道：「我世叔只是交還給先父的一些遺產，我自幼生長於太一教，哪裡需要人伺候，你怎麼啦？」

    冷月奴怔怔的出神，沒有回答。

    風見舞依將煎好的藥端來，讓韋子云服下，然後默默退下。

    韋子云運功調息，冷月奴守候在一旁，真氣運行數個周天，傷勢緩解了之後，韋子云慘白的臉稍稍恢復了一點血色。他睜開眼，柔聲道：「冷姑娘，多謝你在一旁給我護法，餓了沒有，我請你吃飯去！」

    冷月奴望著他的眼睛，道：「我是個苦命的人，這輩子是享不了榮華富貴，受不慣人家伺候的。不管你武功多低，人有多壞，只要對我好就成，等你哪天富貴了，想拋棄我，我是不依的，你現在後悔還來得及。」

    韋子云知道她是一個多愁善感，自艾自憐的女子，安慰道：「我七歲跟師父習武，十年養育之恩，不可不報。儲君之爭，數年之內，必有結果，到時候我會辭官退隱，到金陵去，日日賞花吟詩，你願意陪我嗎？」

    冷月奴點點頭，道：「好，我等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