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國師 第四十九章 血色將至若晚霞

    翠螺山下，常家船隊分三路夾攻翠螺水寨，卻被李三郎引入戰圈，之後沐家和藍家從兩側殺出，大破常家船隊並斬殺「看家犬」肖逐月，常青衣也被李三郎所俘獲。

    三日之後，李三郎、沐雲、藍青所率近百艘大船順流而下，從金陵來到了太湖之畔，下錨在陳百里的觀湖莊園之外，林豹和武二手下的三百精銳看到了自己家的戰船開到，紛紛大聲叫好，江南名宿聞之變色。

    韋子云正在客房中睡覺，被這喊聲吵醒，伸了一個懶腰，道：「大夢誰先覺？平生我自知，草堂春睡足，窗外日遲遲。」

    武二推門進來，喜道：「大人料事如神，常青衣果然忍不住動手了，現在已經被李三郎活捉關在船艙之中，這江南武林以後就是咱們翠螺寨的天下了！」

    韋子云吩咐道：「去和李三郎說，不許怠慢了常家主，是時候和陳大俠辭別了。」

    武二興高采烈地離開了，觀湖莊園中的下人見這麼多戰船開到，已經猜到韋子云絕不會善罷甘休，但是又不敢出手阻攔，只能任由武二離開。

    陳百里前一天就已經收到了常家落敗的消息，但是此時已經是騎虎難下，也可以是說任人宰割了，正好韋子云請林豹告訴陳百里，自己已經和常家和解，請陳大俠准許自己離去，他苦笑道：「韋公子想走的話，恐怕沒有幾個人能留得住了，以後想報仇的話，找人陳百里一個人就好，不要連累其他人。」

    林豹回道：「我家大人宅心仁厚，陳大俠多慮了，不過這樣的事情可一不可再，即便大人他不在意，我們這些做屬下的恐怕會忍不住這口氣，告辭了。」

    韋子云離開觀湖莊園來到了停泊在外的戰船上，林豹、武二等人也一起上船，沐雲、藍青已經等待多時了，他道：「這次多謝兩位拔刀相助，下一批次的艨沖和鬥艦制出之後，我會各送兩位一支船隊以為酬謝之禮。」

    沐雲、藍青喜得眉開眼笑，他們的財力和底蘊都不比常家弱，只是苦於沒有艨沖和鬥艦這些犀利的戰船才會一直被常家壓著打，這次不僅剷除了常家的勢力，而且又得到了夢寐以求的戰船，可謂收穫頗豐。

    李三郎上前一步，低聲道：「常家主三天以來粒米未進，大人要不要去瞧瞧。」

    韋子云抱拳道：「在下有件要緊的事情處理，兩位家主請自便，等晚間的時候咱們再一醉方休！」

    沐雲道：「韋公子請自便，都是自家兄弟，不用和咱們客套。」

    韋子云告了罪隨李三郎來到了船艙之中，昏暗的艙底中即便點上了風燈也是隱隱綽綽、難以見物，燈影下一個蜷縮在角落裡的女子正是常家家主常青衣。

    李三郎道：「常家主，我家大人來看你了。」

    常青衣仿若未聞，依舊坐在了角落裡一動不動，粘在她身上的血漬已經凝固為暗紅色的斑點散落在一身青衣之上，整個人像是一隻被秋風打落的蝴蝶，悽美零落。

    韋子云道：「三郎，你先出去，我和常家主單獨談一談。」等李三郎離開之後，他道：「常青衣，你若是一心求死的話就不會給我和你見面的機會，說吧，你還有什麼籌碼？」

    常青衣道：「韋公子什麼時候變得這麼無情了，你不是憂國憂民，心懷蒼生的嗎？」聲音之中除了疲憊，只剩冰冷的仇恨還有一絲戲謔。

    韋子云笑了笑，道：「憂國憂民也罷，心懷蒼生也罷，都是我心中的道，今天破了你常家的船隊也是我的道，天地間的至道沒有對錯，也不分正義和邪惡，你常家可以平平安安地退出江湖，或者毀在你常青衣的手中，你自己選吧。」

    常青衣聽了這話之後，仿佛被巨大的黑暗吞沒，無生教為了權勢不擇手段，尚且還有手段可以對付，韋子云這樣的人能用什麼辦法打動呢，她道：「我常家的雖然敗了一仗，但是不出三年必定能捲土重來，你若放我走的話，我會到江北發展，奪取無生教的地盤，咱們的事一筆勾銷。」

    出人意料的是，韋子云毫不猶豫地答應了，他道：「好，你可以走了。」

    常青衣知道不管他只是一念之仁還是有什麼陰謀，自己確實可以離開了，她慢慢站起身來走到了外面的甲板之上，李三郎、沐雲、藍青看著這個絲毫不會武功的弱女子眼神中露出了難以隱藏的忌憚之意。

    韋子云道：「常家主是我的貴客，到了金陵之後就送她回望月樓。」

    李三郎忙道：「屬下領命！」

    沐雲和藍青露出了難以置信的神色，忍不住勸道：「縱虎歸山，後患無窮，常家的勢力不可小覷啊。」

    韋子云道：「我和常家主已經達成了協議，她會帶常家的勢力到江北發展，和咱們一起對付無生教，兩位放心好了。」

    常青衣輕笑，道：「不錯，我們已經達成了協議，還有就是，我餓了，快點開飯吧。」

    沐雲和藍青以為韋子云是沒有完全相信他們，故意「養寇自重」，想到了這裡，兩人乾笑了兩聲，道：「那就好，那就好。」便不再多言。

    過了幾日，船隊終於回到了金陵城外，韋子云派人駕一隻小船送常青衣回去，然後和沐雲和藍青等人回到翠螺寨中大擺宴席，慶賀了三日。

    沐雲見常青衣離開之後便仿佛消失了一般，實在是沒有心思多呆下去，便前來告辭，道：「韋公子，恕老朽俗務纏身，實在是不能久留了。」

    藍青也道：「算起來咱們都離開了幾個月了，是時候回去啦，韋公子，咱們改日再會吧。」

    韋子云臉上帶著笑意，道：「兩位就這麼離開了，不擔心常家會不守諾言嗎？還有那陳百里，得罪了他可不是鬧著玩兒的。」

    沐雲撓頭道：「老朽可有點不明白了，不是韋公子把常青衣給放了嗎，現在說這些話是什麼意思？」

    韋子云道：「預先取之，必先予之，請兩位再等幾天看我擒敵的手段，常青衣和陳百里這兩人已經不適合留在江南之地了。」

    這話的意思是，韋子云早就定下了計謀，可以一舉拔除常家和法華宗陳百里的所有勢力！

    沐雲和藍青睜大了眼睛，實在是難以相信，但是呆在這裡越久，越是能感受到韋子云的可怕，既然他都這麼說了，再留幾天又有何妨。

    送兩位家主回去休息之後，肖懷仁走了進來，拜道：「大人，你要我請的貴客已經答應了咱們的條件。」

    韋子云點點頭，道：「既然他答應了，這件事就有七成的把握，做得好。」

    推開窗戶，外面是血色的晚霞，今年的冬天似乎已經過去了很久，但是寒意一直沒有消散，又是一個沒有春天的年頭，金陵的夏天快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