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船順流而下,船上只有韋子云和風見舞依兩個人,他們顯然是不想暴露行蹤。
「拿出來吧。」
風見舞依從艙底取出一隻細長的木匣,珍而重之地將它交給了韋子云。
接過木匣,扭開銅扣,蜀錦上躺著一把黑色的寶劍,劍鞘上鏤刻著篆體的「太一」兩個金色大字,拔劍出鞘,月下的劍身如水一般清亮,含鋒隱芒,卻不知殺過多少成名人物,正是威震天下的太一劍。
原來,風見舞依救下了杜玉衡和桑瑤光之後,無生教的人追查甚緊,她一直在追蹤無生教的動向,伺機帶兩人回金陵。
恰巧見到羅夢鴻前往漢王府復命,在「解兵閣」將太一劍交給了漢王侍從,不由心中一動。
施展扶桑忍術,潛進了解兵閣之中,連匣帶劍,一起偷了出來,也沒有告訴杜玉衡和桑瑤光,就這麼偷偷帶了回來。
韋子云深知此事處理不好的話,會給真一觀帶來滅頂之災,太一劍放在自己的手裡是禍根,放在徐天樞的手裡是籌碼,所以立即動身,趕往山東。
濟南城外,兩人找了一處隱蔽的農宅住下,韋子云道:「此處前面是河,後方是樹林,除我之外,不要相信任何人,一旦敵人來襲,將太一劍丟到河裡,你從後面離開,千萬不要猶豫。」
風見舞依點點頭,韋子云剛要離開,她問道:「大人,你要隱退江湖嗎?」
「是啊,怎麼了?」
「沒什麼,大人小心。」
韋子云施展輕功,小心翼翼潛入濟南城中,他知道,無生教必定布下了層層羅網。
看著熙熙攘攘的人群,突然想到,風見舞依在這裡只相信自己,只依賴自己,一個人的時候肯定很孤單吧,心中不禁愧疚難當,自己和冷月奴隱退江湖後,這麼安置她好呢?
使勁甩甩頭,現在不是想這些的時候,師恩難報,自己這個時候離開,本就不應該,不辦成這件大事無論如何說不過去。
好不容易趕到千戶府,徐天樞竟然不在,通譯官張昭道:「良玉景和項天龍在河北激戰,雖有傅家和馮家的相助,難以抗衡無生教,徐大人帶人前往助陣了。」
韋子云問道:「有良姑娘的消息嗎?」
張昭道:「我等在江南找到了徐家沙船的殘骸,遷回了老爺子和老夫人的骸骨,其他隨從也一併安葬了,並沒有發現良姑娘的蹤跡,多半是逃出去了。」
其實無生教既然做出了殺人父母的惡事,是絕對不會放過任何人的,良玉卿多半是死後屍身被水沖走了,大家都不願意提,只盼有奇蹟出現。
借了一匹馬,韋子云連夜趕往河北,但此時的波雲詭譎,已經不是他能預料。
項天龍和良家有殺弟之仇,破寨之恨,雖然無生教落井下石,在漢王的撮合下,兩方人馬暫時合作,破了錦衣衛的緹騎。
良玉景在亂軍之中,殺了出去,項天龍又聚攏了好多兵馬,他一個人難以竟功,到河北召來方延雙和手下的騎兵,雙方爭鬥良久,僵持不下,傅家和馮家趕來相助。
徐天樞見無生教大舉北上,怕良玉景獨木難支,也率領錦衣衛前往助戰。
項天龍手下的是從漠北招攬的上百馬賊刀客,良玉景只有帶來的四十幾騎,但是彼此配合嫻熟,不落下風。
河北的傅家和馮家的人與無生教只是搖旗吶喊,騎兵的對戰中,他們幫不上什麼忙,故此戰局膠著至今。
臨清渡口,錦衣衛的一百多名緹騎悄悄趕赴河北滄州,飛獸組朱採回報道:「千戶大人,屬下探查到良玉景和項天龍就在前面二十里的馬騮山下,河北武林世家和無生教的人各自把住山口下寨,要不要通知良玉景來迎接大人?」
徐天樞搖搖頭,往前行了沒多久,果然在前面見到了一座小山,風貌雋美,如碗倒扣。
約住馬匹,見此山只幾十丈高,山林繁密,正好用兵,道:「所有人下馬,從山後翻過去藏在樹林,等天一黑,必能殺他個措手不及。」
卻說良玉景和項天龍白天激戰了數場,各自損失了一些人馬,未能分出生勝負,打出火把,還要夜戰。
就在此時,項天龍背後大亂,山上不知衝出了多少兵馬,他的這些手下本就是臨時拼湊起來的,見此情景,各自逃命去也。
良玉景毫不客氣,從正面衝破了陣形,項天龍見勢頭不好,拍馬便走,良玉景窮追不捨,兩人馬快,沒多久就走得遠了。
徐天樞掃蕩了殘兵,道:「斬草除根!」上百名緹騎早就憋著了一天的勁,這下子好似豺狼出山,虎豹下林,殺得人頭滾滾,血流成河。
無生教的大營扎在了山口,被被敗兵沖得搖搖欲墜,錦衣衛緹騎排成了數縱,好似波浪一般,驅趕著敗兵前進,待到無生教大營前,徐天樞和朱采兵分兩路,一舉攻破了營寨。
滄州也有數座無生教的神祠,離此地不遠,敗兵趁著夜色逃到了這裡,朱采殺到這裡,問道:「千戶大人,河北不是咱們的地盤,是不是放他們一馬。」
徐天樞冷聲道:「莫說是在河北,就是跑到京城,只要是撞在了我的手裡,沒有一個能活!」一馬當先,踏破了大門,神宵劍法揮灑而出,處處是殘肢斷骸!
錦衣衛緹騎一發喊,也跟了上去,無論老幼婦孺,滄州的數座神祠中的人被屠戮一空,臨走又放了一把火毀屍滅跡,自此錦衣衛名聲狼藉,不過此時的徐天樞已經不在乎了。
傅英傑和馮錦添的手下多是步行,趕來的時候錦衣衛已經走了,但見熊熊烈火,還有屍體被焚燒後發出的濃濃焦臭。
傅英傑罵道:「咱們吃江湖飯的,殺人越貨再也平常不過,有那綠林道上手黑的,滅人滿門也是有的。但是像錦衣衛這般濫殺無辜,實在駭人聽聞。西北良家和徐天樞是姻親,非要摻合在裡面那也沒話說,我是不會再幫手了。」
馮錦添道:「自古匪過如梳,兵過如篦,你我兩家聯手儘量自保就是,無生教和錦衣衛都不是什麼好東西,咱們走吧!」
傅英傑在火光下喃喃道:「良賢侄,以後你自求多福吧,唉!」話畢扭頭離去。
此時韋子云剛剛來到滄州城外,見數股騎兵衝到了神祠中,見人便殺,那挨在旁邊的民戶有房子被點著的,有被當作無生教的人殺死的,不知有多少。
施展輕功趕到,早有錦衣衛的哨騎兜轉過來,三匹快馬將韋子云夾在了中間,雪亮的刀光當頭劈下!
韋子云劈空掌力發出,將兩人打下馬來,一伸手拽下了剩下的那騎手,「咔嚓」一聲卸下了他的手臂關節,這人悶哼一聲昏了過去。
火光下,刀鞘上是五彩流雲紋,正是錦衣衛緹騎才配有的馬刀,這時候徐天樞和朱采從不遠處往經過,凶神惡煞一般,馬蹄踏地的轟隆聲一下下敲在了韋子云的心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