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乾坤笑道:「那是自然,江湖和朝堂本是一體,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毫不奇怪。朝廷的人有些事不好親自出手,或是害怕明知故犯觸動了律法底線,或是為了圈斂錢財不肯親自出面,亦或是排除異己,想要殺人滅口,全都要依靠江湖中人出手,達到目的後才能置身事外。」
「或是從前朝時期便有著赫赫威名的大族門閥,說起來都在江湖上有名有號,高祖起兵反隋之時,諸如長沙郡的宋閥,江都宇文閥,都是自魏晉時期便聲名在外的大氏,或是財通天下,或是武力強悍,門閥中子侄人才輩出,哪一個都有問鼎天下的實力。」
「江湖上的獨行客和禁地隱居的高手不算在內,除了這些門閥以外,還有許多幾乎是在一夜之間崛起的門派。這些江湖門派廣收門徒,積極擴張勢力,沒有什么正經生意,財力卻雄厚非常,往往連官府都睜一眼閉一眼,這些江湖門派的崛起便蹊蹺得很,背後九成九有著朝廷大官,甚至於深宮內院的背景。」
楊桓還是第一次聽說這等江湖門道,但覺津津有味:「照你這樣說,財神堂和馭劍山莊背後的主子究竟是誰?是朝堂中的宰相大官?還是宮裡的王妃貴人?亦或是皇帝身邊心腹宦官養活的江湖勢力?」
裴乾坤古怪的看了楊桓一眼:「小姐說你是財神堂的人,怎麼你連自己組織的背景來歷都不知道嗎?」
楊桓訕訕道:「不是我有意套你的話,我是從西域來的,在江南生活的時間前後不超過兩個月,財神堂只是我暫時棲息的地方而已,幾乎連一點了解都沒有,我已經和你們家小姐私定了終身,總不會拿這些事跟你開玩笑吧。」
裴乾坤道:「江南三郡,治下包括蘇州,杭州,揚州等大城十分富庶,每年出產的糧食,上繳的賦稅,占了國庫中很大一部分額度,所以朝廷對於江南一向看重得緊,對於江南的掌控也最為嚴密。蘇州城內三股最大的江湖勢力,勢力範圍輻射到整個江南區域,胭脂樓我已經說過了,馭劍山莊據說背後的真正主人姓李,應該是李唐後裔的嫡系勢力。說到這裡,我不得不提醒你,不要總是說你們大唐,現在是女皇治下的大周,國號是大周,李唐已經徹底成為了過去,記住了麼?」
楊桓點頭道:「我記住了,多謝裴兄提醒。」
裴乾坤滿意的點點頭:「我等江湖人雖然快意恩仇,不過俠以武犯禁,有些事還是忌諱一些,莫要惹得皇家不快為好。至於楊兄你目前效力的財神堂,背景就十分複雜了。因為財神堂既不是女皇的走狗,也不是李唐的奴才,其背後真正的主人,據說早已在人世間消失得徹徹底底,那個人,罷了,不提也罷。」
楊桓見裴乾坤欲言又止,顯然有些顧慮,於是試探道:「世人皆知財神堂財通天下,即插手江湖事務,同時又是一個富可敵國的生意團體。我雖然只在財神堂呆了兩個月,卻也看到了許多古怪的事情,比如從大洋西端傳過來的奇特植物,威力無匹的兵器火器,超越世間一切數術的計算方法,據說這些奇淫技巧的玩意兒,可都是隱龍凌陽將軍的手段哪!」
「你連這個都知道?」
裴乾坤見楊桓連凌陽將軍的事都知道,頓時對楊桓大為改觀,輕輕揮了揮鞭杆道:「隱龍在位之時,正是財神堂崛起最重要的一段時光。江湖上本來沒有財神堂這個組織,據傳聞凌陽將軍率領邊軍攻入皇城,挾制了太宗世民,在位的短短几年間,財神堂完成了從無到有,最後發展成江南門派之首的飛躍。所以有很多人猜測,財神堂的第一代堂主楚百花,便是凌陽將軍在江湖上的代言人,包括當時凌陽將軍手下的花牛衛頭子山鷹,都和楚百花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這也就難怪了。」
楊桓奇怪道:「既然財神堂是隱龍凌陽的私人買賣,一定會受到太宗和女皇深深的忌憚。為何隱龍莫名消失以後,太宗和女皇各掌大權,卻均沒有對財神堂下手呢?這豈不是很不符合常理?」
裴乾坤笑道:「這樣的朝堂秘辛,就不是我等能夠揣度知曉的了。不過自從凌陽將軍消失以後,財神堂的確低調了不少,將延伸至全國的生意大部分收縮回江南,門店關門的關門,兌賣的兌賣,而且嚴格約束門徒,不許隨意在江湖上走動。須知在凌陽將軍消失的第二天,財神堂緊跟著傳出消息,第一代堂主楚百花練功走火入魔,爆體而亡,財神堂的大權落在現任門主秦花海手中。秦花海也是女中豪傑,苦苦支撐財神堂不至於沒落,不過許多生意是不賺錢的,在江湖上的地位也日漸式微……」
楊桓插言道:「你的意思是說,是因為失去了隱龍凌陽支持的關係,財神堂才一天不如一天的?」
裴乾坤嘆道:「其中曲折,真正能夠知曉的人恐怕少之又少。到底是秦花海沒有楚百花的手腕和魄力,還是有意收縮陣營,自我保全,那就是說不準的事了。只是百足之蟲死而不僵,財神堂在江南道上的影響力依舊不可小覷。至於女皇為何遲遲不肯對財神堂下手,你問得我,我又能去問得誰來?」
聽完裴乾坤的一番話,楊桓恍悟了不少:「看來財神堂掛了一身爛賬,我還是儘快脫離她們為好,免得惹火燒身。」
楊桓對裴乾坤身上背負著的背囊十分感興趣,將目光投向裴乾坤背後:「對了,我見識過你叔叔的武功,說是出神入化也毫不為過。你叔叔使的是雙鐧,全掛的本事一定都傳給你了吧。」
裴乾坤瀟灑一笑,突然一抖馬鞭,反手拍了拍背後的背囊:「你想見識見識我的武功路數和使用的兵刃麼?恭喜你馬上就能看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