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桓當然不是那種見利忘義,只顧著自己逍遙,不顧他人死活的人(黑鐵大唐160章)。
所以楊桓歡天喜地的接下這個任務,像個即將要去參加學校組織野遊的小學生一樣,怪叫一聲,原地翻了一個筋斗,一把奪過宋之問手中的信封便跑,自回房間收拾東西去了。
楊桓剛剛離開,秦花海的聲音便從書房中傳出:「瞧這小子樂的,就似一隻開了鎖的猴兒一般,真是有趣。」
宋之問步入書房,背負雙手笑道:「可不是,楊桓在我這裡足足呆了兩個月,同後院那群古怪的老傢伙打了一圈交道,做了無數的髒累活計,又修習我宋家的心法養神,卻還是這般活潑,沒有磨去一點輕浮跳脫的心性,想來定是我調教得還遠遠不夠啊。」
秦花海端坐在一張酸枝椅上,左右俏立著兩個女孩子,一紅一綠,正是赤茗和綠奴。
秦花海今日換了一身家常衣衫,粉蝶百褶裙,銀布對襟小襖,耳上掛著一對瑪瑙硬果墜子,還是那樣的風姿綽約,柔美動人。宋之問卻似對秦花海的美貌已經生出了免疫力,只是將秦花海當做尋常女性朋友一般看待,言笑間並無一絲生澀,神態十分自然。
秦花海拈起書桌上一方小巧的玉石獅子鎮紙,托在掌中把玩,隨意道:「此子能夠佩戴那枚『財水令』多日不死,定然大有來歷。先前我只道那財水令是他無意得來,如今見他竟然駕馭得住,可見他定是凌將軍選定的人選無疑。而且雖然言語輕浮,行止荒唐,好在重情義而輕利益,偶爾露出赤子之心,拳拳可見,足見其非是奸佞之徒,這也就夠了。」
宋之問甚喜楊桓,見秦花海對楊桓的評價甚高,心中喜悅:「後院裡那個醫瘋子早就說過,凌陽將軍隨身佩戴的那枚財水令,孔隙中的泥垢封住許多肉眼看不見的小蟲子,毒性最是凌厲霸道。若是尋常之人佩戴幾日,那些蟲兒便會噬咬主人,不日間嗚呼哀哉,骨肉糜爛而死。我平日裡多加留意,見楊桓那小子將財水令當做稀世寶貝一樣貼身收藏,時不時還傻笑著舔上一舔,到現在倒也相安無事,能吃能睡,四處惹禍,頭髮都沒少上一根,這不是上天註定是什麼?」
秦花海嫣然一笑:「先生乃當代大儒,博學廣聞,卻也做此玩笑之語,顯然真的十分喜愛楊桓。先生有所不知,凌陽將軍曾經說過,那枚財水令乃是他從遙遠的故土帶到我大唐來,財水令中微不可察的小孔小隙中多有灰塵泥垢,其中滋生的卻也不是小蟲,而是被將軍家鄉人稱作為『細菌』的一種微小生物,肉眼難以分辨其形狀。」
「那些細菌是大洋彼端的生靈,生長於那方的水土,有著特殊的性格,我唐人一旦被那種細菌沾染,卻無法生出免疫,且這邊的草藥很少有能夠克化那種細菌的種類,所以接近財水令的普通人會無緣無故暴病身亡,卻並非難以駕馭那等神物,只是被眾人傳聞得越來越離奇罷了。」
宋之問哂然一笑,不無自嘲道:「什麼當代大儒,博文廣識,不過是些虛名而已。想那世界如何廣大無邊,天地宇宙中神秘之事數不勝數,誰又能一一知曉。我等平凡眾生,均只是井底之蛙而已,宋某更是量淺無才,當不得秦堂主如此厚贊。」
二人隨意聊了幾句,秦花海便起身告辭,宋之問自去楊桓下榻處,看楊桓收拾衣物收拾得如何。
楊桓空手而來,除了隨身換洗衣物鞋襪之外,本應身無長物。只是楊桓在後院混了兩個月,同後院裡諸多怪老頭相處得十分融洽。而且楊桓天生自來熟,軟磨硬泡,半搶半偷,弄來不少好東西。
原本聞名無錫的巧手工匠泥人張,不僅泥人捏得好,鞣製人皮面具的手藝也是一絕。泥人張在添香閣居住了十幾年,潛心鑽研西洋一帶傳過來的油彩畫藝,和磅礴大氣的壁畫藝術,當然也是凌陽將軍自大洋以西帶回來的藝術手段,民間藝術家泥人張立刻為之傾倒,屁顛屁顛找到添香閣來,拋棄一切,精心鑽研。
泥人張也沒有丟棄了自己的老本行,閒暇之餘捏出許多栩栩如生的人物相,亦鞣製出十幾張巧奪天工的人皮面具來,用的都是祖傳的手藝。
鐵匠曾經花費了一年多的時間,用一塊上好的精鐵反覆錘鍛,按比例將些許稀有金屬摻雜進去,用了特殊的淬炭工藝,打造出兩把單刃戰刀。兩柄戰刀一長一短,狹窄鋒利,刀身兩側凹陷進雙血槽,護手嵌銅,刀柄纏繞著絲線和狼皮條,可以看出是倭刀的老祖宗,線條流暢且霸氣十足,充滿了一往無前的氣勢。
兩把刀稍長者為「長風」,略短者名「淡水」,被鐵匠珍藏在臥室里晝夜把玩,愛不釋手,視為生平得意之作,沒想到卻和泥人張做出的人皮面具一起,全都落進了楊桓手中。
「毒郎中」投入財神堂麾下,十幾年前便再不理江湖事務,躲在一個昏暗的小房間裡不肯出來,一心想要培養出凌陽將軍所說的「青黴素」。青黴素沒有培育出來,其意外的產物「烈酒」卻橫空出世。
這種被毒郎中取名為「烈酒」的迷藥,同普通的清水並沒有任何區別,無色無味,不過只要滴上一滴在井裡,足夠讓一個村莊的人昏睡上三天三夜,醒來後不會落下任何毛病,就像勞累後睡了酣甜一覺一樣。
「金算盤」縱橫淮南道多年,生得方面大耳,整日笑眯眯的,動輒以生意人自居,賬目精細,精通算數,做的確實黑吃黑的買賣。淮南道上無論獨行大盜或是有些名聲的黑道組織,全都在金算盤手裡栽過跟頭,提起金算盤的名號,無不聞風喪膽。
忽有一日,財神堂的人找上了金算盤,將一張寫滿了數學公式,畫著表格的紙張在金算盤眼前一晃,金算盤便義無反顧的來到添香閣,一住就是十幾年,整日沉浸在高等數術的奧義中,以慰平生之渴。
金算盤生平嗜好積斂財富,將劫掠來的財富分別藏在大唐南北名山大川之中,被楊桓一頓小酒套出了具體地點,繪製出來的藏寶圖,此刻正同一大瓶「烈酒」一起,全都安安靜靜躺在楊桓的包裹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