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的回頭。
格爾發現眼前居然是白茫茫的一片,竟然在他被洛林水晶吸引注意力的短短時間內,一層層不知從何而來的如同棉絮一般的奇怪霧氣已經充斥了整個大廳,那些大廳中到處存在的雕像已經被掩蓋在了濃重的霧氣中,只能隱約可以看見或大或小的黑影在霧氣中忽隱忽現,異常詭異。
啪!
格爾急退了一步。
直接在片刻前他所在的位置上,一團霧氣竟然變化為了一隻纖細的手向著他的腳踝抓來,只是因為他已經提前移開,所以導致這隻霧手抓了一個空。
只見這隻霧手就像是不甘心一樣繼續在空氣中虛抓了幾下,在無果後只能退回了霧氣中,無聲無息的重新融入其中,就好像從來沒有出現過一樣。
這時,一股空靈的近乎詭異的聲音開始出現,在霧中緩緩的飄蕩,就像是有誰在用鼻腔輕輕哼唱,又像是悲傷的難以自禁的哭泣,遠遠的,卻又近近的,一絲一縷而又堅定不移的匯入聆聽者的心田。
「建立任務,掃描周圍環境。」
看著前方蠢蠢欲動的迷霧,格爾再次後退幾步。
「任務建立完成,開始環境掃描作業……掃描完成,是否同步主體感官?」格爾設定的任務很快就得到了回饋。
「確認同步。」沒有猶豫,格爾直接選擇了確定。
滋滋……
一陣嘈雜的電波聲響起,那空靈聲頓時消散,格爾的雙眼中泛起了有如雷電的藍白色光澤。
只是片刻時間。他的眼前環境瞬間大變。
一瞬間,他的面前就變成了那種類似顯示器雪花屏的樣子。並且不停在劇烈的抖動著,不過那些大廳中雕像的黑影在這個視覺感官中倒是變得清晰了一些。也算能勉強看清楚眼前的大廳景象。
「警告!警告!周圍能量粒子的流動發生劇烈變動……能量力場異常!反饋信息發生紊亂……同步即將斷開……開始倒計時,5、4……1、0,主體感官同步連接斷開!」
同步視覺只是維持了一會的功夫,格爾的腦中立刻傳來了雜亂的反饋聲,就像是受到了嚴重的干擾,聲音都出現了失真的變化,然後那空靈聲再次出現,仿佛滲入了靈魂。
在倒數結束的時候,格爾更是眼前一痛。視野又再次變回了迷霧籠罩的樣子。
「果然,這個地方沒那麼簡單!」格爾暗罵了一聲,看了看記憶中進來的方向,那裡已經完全被迷霧覆蓋,雖然他知道出口就在那,但也不敢就這麼直接沖入面前不知深淺的迷霧,只能繼續給自己的靈魂模塊下達命令,「繼續嘗試同步,再次中斷後不需等待命令。重新連接!設定為優先命令!」
「是,優先命令已經設定完成。」
又是些許時間的等待,格爾眼前徒然一花,再次變成了雪花屏模樣。但只是持續了數秒中,又立刻變回了濃霧瀰漫的樣子,他的視野就在這兩種畫面中不停切換。一般前一種畫面會持續三四秒中,而後一種會延續十秒左右。
這種視覺模式使得格爾異常難受。但同樣也使得他能通過不斷的切換視野模式來短暫的看清楚前方的情況,準確的向著大廳的出口開始跑去。
現在格爾所處的這個大廳整體上大致是一個長方形。出口在其底邊的中間位置,而洛林水晶的生長位置則是在其頂邊左側,距離出口大概有三四百米,這點距離對於平時的格爾來說只要幾分鐘就能走完,如果疾跑的話時間還能縮短,但現在這種情況下,他在視野變回迷霧模式的時候就必須慢下來,以免撞到四散的雕像或者其他雜物,甚至是躲在迷霧中可能等候著他的敵人,導致他一路跑跑停停的,用了五分鐘還沒能回到出口處。
可就在格爾估算著自己已經差不多快要回到出口的時候,同步感官再次斷開,而且這次斷開後,無論再怎麼嘗試也無法再次連接起來,也就是說他的視野徹底被這片迷霧給覆蓋住了。
「能量粒子反應強度開始增加,能量力場的干擾頻率加快,再次連接失敗……」
「連接失敗……」
……
就在格爾不再估計迷霧中可能存在的東西,準備根據自己映像直接沖向出口的時候,一陣莫名的聲音從他前方傳了出來,似乎是什麼人正在對話。
「……拉坦……不……是這……想……告訴……」
聲音雖然還是很模糊,但像是在向著格爾慢慢靠近,很快他就從能聽到一些零星的隻言片語變成了一段完整的對話。
「你想過這樣做的後果沒有?你會毀了達考特派系的!這不是你一個人的事,茲拉坦,不但是你,我,還包括其他所有人,我們都將會承受皇帝的怒火,沒有一個人能逃過,然後會在碧藍的怒火中化為灰燼,你的所作所為會毀了我們努力了數百年的一切!這一切的源頭都是你那不切實際的幻想!」
這是一個男人的咆哮聲,從他的語氣中可以很清晰的發覺其中蘊含著的有如即將爆發的熔岩那樣的怒火以及埋葬在這可以灼燒世界萬物的物質深處的那種難以掩飾的恐慌。
隨著這個怒吼,格爾面前的濃霧竟然突然散開了,露出了一個兩個人的身影。
都是一身黑袍,不過都沒有帶上兜帽,這使得他們的容顏展露了出來。
這是兩個男性之間的對話,一個看起來很年輕,不過二十歲左右,另一個則顯得有些老態,應該步入了中年的晚期。現在格爾可以很明顯的感覺到兩人身上散發著的異常強大的精神波動,就連帶他進來的盧克也遠遠比不上,很顯然。這兩人都是巫師,而且不是一般的巫師。
但現在卻是這個中年人正滿臉憤怒的瞪視著年輕人。怒吼聲就是從他的嘴中像科瓦比克山頂的落石不斷的沿著崎嶇的山壁傾瀉而下,每一次拉高的音調就像是落石撞擊在山坳上。沉重而富有力度,狠狠的擊打著傾聽者的心臟。而他的雙手也配合著他的語調不斷劇烈的揮舞著,使得他心中的怒火能夠更好的宣洩出來,給他面前的那個年輕人施加更大的壓力。
作為唯一的聆聽者,黑袍年輕人一直沉默不語,只是平靜的看著對方,不過從他緊緊抿著並且失去血色的雙唇可以看出,他的心情並不像是外表那麼平靜。
隨著兩個黑袍人的對話,或者也可以說是一方對另一方宣洩怒火的過程中。他們兩人身邊的霧氣開始緩緩散去,很快就變成一個房間的樣式。
房間的牆壁上鑲嵌著用於照明的淡藍色透明水晶,這樣的房間模式格爾很熟悉,正是在進入這個大廳時經過的那個一切化為灰燼的房間。有了這個作為參照,格爾對於這兩人身上的黑袍也一下子熟悉了起來,上面的花紋和那個房間在躺椅上灰飛煙滅的身影所穿的黑袍非常相似,再結合現在的場景,很顯然這就是過去某一時間段的幻象,而且正是在之前那個房間所發生的。
這是過往的記憶。曾經留在這裡的記憶。
有些特殊的地點在特殊的情況下會回溯曾經在此地發生過的事情,可以算是天然形成的奇特景象,也不算很少見,很多巫師都碰上過。而且現在的致幻類法術模型和相關藥劑、材料都對這種天然景象有所借鑑。
可格爾並不認為現在眼前的這個幻象是上面的那種,眼睛耳朵鼻子甚至皮膚都能騙人,但心靈永遠是最真實的。那越來越濃重的危機感不斷疊加在格爾的心中,就像是一根根繩索往他的脖子上在套。很顯然,製造這一切的幕後黑手正在一步步的逼近。
「關鍵詞。製造迷霧和幻象,開始搜索……」
「搜索完畢,結果有134個,開始導出列表。」
「塞壬?不對,這裡不是海洋,現在為止沒有發現過陸生塞壬,應該不會是。」
「禁錮魔樹?也不是,如果是禁錮魔樹的話,它那自帶的護衛穢惡侍衛已經衝出來了。」
……
隨著幻象中對話的繼續進行,格爾一個個的排查著搜索結果,想要找出正確的答案。
當將搜索結果排查了一大半時,幻象的對話也進行到了尾聲。
「我只是給我們尋找後路而已。」
在中年人發泄了差不多,終於停下了怒吼後,被成為茲拉坦的年輕人才緩緩的開口,「埃姆萊爾陛下已經瘋了,他已經不再是我們的皇帝了,你能想像他竟然想去打開那扇星界之門嗎?跟著他,我們唯一的道路就是陪葬,而且我們必須阻止他,否則這個世界都將陷入沒有希望的黑暗之中。」茲拉坦的聲音和表情都很平和,但這種平和之中帶著一往無前的堅定果敢,沒有任何人能撼動。
「住嘴!記住你的身份,你,茲拉坦.埃納萊爾,流淌著暗耀之心血脈的繼承者,達考特派系的傳承人,冥之戒菲力摩斯的持有者,埃姆萊爾皇帝殿下的左手,這是你的榮耀,也是你的責任,無可逃避!無可否認!」
「這也是永恆的枷鎖。」茲拉坦輕聲說道。
「你說什麼?!」因為茲拉坦的聲音有些輕,中年人並沒有完全聽清楚。
茲拉坦抬起頭,凝視著面前的中年人,露出了淡淡的微笑:「時代變了。」
「你……」中年人臉色頓時大變,左手捂著胸,踉蹌著向後倒退,臉上被無法置信給堆滿。
「法拉肯.埃納萊爾,我的父親,您已經跟不上這個時代了,所以請安息吧,我會帶著勝利的花環回來祭奠您。」
「你……你……竟敢背叛……」法拉肯大口大口的喘息著,他的眼神里除了痛楚,還有憤怒,只是他現在已經快說不話了。
慢慢倒退的法拉肯終於碰到了一個阻礙物——那是一個位於角落的躺椅,於是他順勢坐下。
而茲拉坦已經邁步向著連通外面的通道走去,坐在躺椅上的法拉肯已經失去了繼續開口的力量,只能坐看著茲拉坦的離開。
「這應該就是狄蘭絲娜所說的達考特派系消失的原因之一吧。」格爾看著這個到達尾聲的幻象,心中有了一個猜測。
幻象應該已經進入了尾聲,可就在茲拉坦將要跨出房門的那一刻,他突然停下,轉頭看向格爾,臉上變成了一絲詭異的笑容,眼中也流露出了血紅色的詭秘光芒。另一邊,癱坐在躺椅上的法拉肯也是轉向了格爾所在方向,露出了同樣的表情和目光。
頓時,格爾感覺到一陣陣發麻的感覺蔓延到了頭皮上,驚得連退幾步,接著立刻向著出口方向衝去。(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