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徐徐而下,鋪滿了整個空間,有如置身於一片金黃色的海洋之中。
抬頭,頂上是一塊巨大的水晶穹頂,隔離了外界的風雨,卻又能使得陽光毫無阻礙的傾斜入內。
格爾仔細的觀察了水晶穹頂一會,發現上面並非完全透明純淨,而是雕刻著一些圖案。圖案都是太陽的形狀,一共有四個,按照一個很奇特卻又奧妙的規律排列,正好一一對應著某一個太陽所處的節點。
現在正是太陽和水晶穹頂第一個雕紋圖案完全重合的時候,雕紋圖案在陽光的照射下可謂每一條刻紋都是纖毫畢現,清晰無比,而圖案正好和太陽完美的結合在一起,從下方看,根本分不出兩者的分別。
而更為奇妙的是,直射下來的陽光在經過水晶穹頂的那一刻,就有如一個筆直的水管在最前方的噴口處裝了一個噴淋器,陽光被分解為無數光子,均勻的遍布在穹頂的每一個角落,慢慢的撒落了下來,那種景象壯觀而華美,仿佛不似人間。
格爾目光從水晶穹頂收回,放平,看向周圍。他的四周大概十米左右的距離處放置著四個一人高的人形水晶雕像,正好占據東南西北四個方向。雕像的面部模樣有些誇張,都是一個將嘴張大到足有半張臉大的地步,其餘面部器官都擠在了一起,似乎在咆哮、吶喊、悲鳴。
但在格爾的眼中,掃描數據飛快的刷新著,轉化成為了另一番景象——那無數的光子被雕像從口中吸入。順著其中的管道,匯聚成了一道道能量河流。然後沿著雕像底部進入地板,蔓延到了整個建築之中。那其中蘊含著的恐怖能量,讓直視過去的格爾都產生了些許眩暈的感覺。
「布里格斯王朝的統治者們自稱是『nts』,在古達拉蘇語中,這個詞是光明無限的意思,所以布里格斯王朝又有一個別稱——烈日王朝。」
貝利夫從邊上走了過來,來到格爾的身側,抬頭看著上方的水晶穹頂。
「布里格斯人將太陽升起到落下這個過程分為四個階段。第一個階段,從晨曦出現到上午時分,也就是時間上六點到九點的時段。布里格斯人稱之為生長;第二個階段,是從上午過渡到烈日當空,即九點到十二點,又稱之為繁茂;第三個階段是十二點到下午三點,是一天最為炎熱的時間,被稱為豐收,最後一個階段就是三點到六點,是一天太陽的最後時間,所以被稱為潮落。這上面的四個圖案都是對準太陽進入每一個新階段的第一刻……」
格爾目光平穩。安靜的聽著貝利夫在一邊解說,等到他停下來以後,才緩緩的開口說道:「到了現在,你應該可以說出你們的目的了吧。」
當格爾從昏迷中醒來的時候。他發現自己已經被換上了一套新的衣服,一種用潔白布袍加上各種寶石和金線裝飾的特殊服飾。這種衣物樣式格爾有點了解,這是布里格斯王朝時期流行的服裝樣式。一些戲劇中經常能夠看見。
身上的鎖鏈也已經拿去了——但這並不意味著他恢復了自由,實際上他現在所處的是一處王座上。手腕和腳踝都被金屬圈緊緊的和王座的扶手和椅腳綁在了一起,格爾試過了幾次。很緊,幾乎不可能掙脫。
身下的王座也有些奇怪,黑乎乎的,就算上面遍布著各種貴金屬的雕飾和各種珍奇的寶石,但也改變不了這個王座的本質——這就是一整塊黑鐵。在陽光的作用,這個王座顯得很溫暖,一點都沒有金屬的冷硬。
「確實,現在告訴你也沒關係了,我們的目的就是復活我們的導師,曾經凌駕於世俗權威之上的教皇普羅鉑托斯。」老紳士看了格爾一眼,繼續說道:「而你,就是我給導師選中的新身體。」
「新身體?」對於貝利夫他們在這麼危險的路途上還要帶著他和卡梅麗塔兩個累贅,格爾對他們的目的也早有了各種猜測,但沒想到結果是這個。
「沒錯,新身體。」貝利夫的語氣在後三個字上特意加重了一下。
「那你們要怎麼做?」格爾皺眉思考了下,冷靜的繼續發問。
「這就是要帶你來這個古慕爾祭壇的原因了。」
「永生儀式?」
「是的,就是永生儀式。」貝利夫微笑著點頭,「這裡就是布里格斯王朝統治者們舉行永生儀式的地方。
永生儀式是確確實實存在於這個世界的,但它並非那些學者們猜測的將儀式主持者的壽命無限延長,而它真正的作用就是轉移靈魂,從另一種方式達到永遠存在。」
貝利夫目光轉向格爾的臉部,其中別有寓意,「你知道我們的教義是什麼嗎?信仰的又是什麼?」
「全知神歐諾埃。」對於這個格爾倒是知道,前端時間還看過聖靈教的宣傳冊,從資料庫調出了一看就有了。
「神是全能的神,永在的父,和平的君。他是開始,他是末了,昔在、今在、以後永在的神。」貝利夫輕輕詠頌著。
「三位一體?」
「是的,三位一體。」貝利點頭。
三位一體是聖靈教的核心思想,他們認為他們所崇拜的神有三個存在——天上的本體,作為神子的教皇以及統領世俗權威的君王,本性相同,權能與榮耀相等,是同權、同能、同尊、同榮的又真又活的獨一真神。三個位格是有區分的,但他們又有著非常緊密的關係,這關係是如此緊密,又是不獨立存在的。
換一句話解釋就是教皇既是神的分身。
「你認為你的導師是所謂神的分身?」格爾的笑意中顯露的是沒有任何隱藏的輕蔑。
「不是。」但貝利夫的回答卻是出人意料之外。「導師他並非是神,但他一直走在成為神的路上。誰想阻攔他,那麼我們就將為他剔除一切障礙。」
「等等,你到底想說什麼?」格爾聽的有些迷糊了。在格爾的映像中貝利夫一直表現的像一個狂信徒一樣,可他現在說他知道他所信仰的神是假的,這在邏輯上確實有些難以理解。
「我所信仰的是將會成為唯一存在的神的導師。」貝利夫解釋道。
「你的意思是你認為你的導師能夠成為神?」
「是的,一定會的。」貝利夫的臉上很肯定的點頭,神情是沒有任何猶豫的認真和確信。
格爾冷笑,沒有說哈,但他的意思已經完全的表達了出來。
「你一定認為我是瘋子對吧。」貝利夫笑了笑,「古達爾那傢伙也是這樣認為的,不過沒有關係,我走的路不需要別人理解。」
「那你和我說那麼多幹什麼?」
「因為你的記憶會成為導師的一部分,也就是說你將來也會是神的一部分。」貝利夫笑的非常自信,「你將會是榮耀的一部分。」
「你那麼確信你的導師能夠成神?」
「毫無疑問。」貝利夫看了看天空,然後繼續說道:「好了,時間已經差不多了,你有什麼想問的儘管開口吧。」
「你說了那麼多,不怕最後我直接自殺,讓你的構想全部落空?」格爾沉默了一會,然後發問。
「你不會的。」貝利夫和格爾視線對視,「自殺從來不會在你的選項之中,因為我們是同一種人。」
沉默,一時間,整個輝煌的大廳中沒有任何聲音。
啪嗒啪嗒……
不久後,一串的腳步聲響起,迴蕩在大廳之中。
古達爾扶著一個輪椅走了進來,輪椅上是一個如同蠟屍一般的中年人。古達爾身後跟著貝塔爾曼和娜塔莉亞,還有被娜塔莉亞攙扶著的處於昏迷狀態的卡梅麗塔。
「貝利夫,怎麼樣了?」古達爾一進來就問道。
「沒問題了,一切正常,隨時可以開始。」貝利夫回答。
「很好。」古達爾臉上一片難以自禁的狂熱,「這些年,終於等到這一天了。」然後轉身看向身側的人。「娜塔莉亞。」
「是,導師。」娜塔莉亞應聲後,扶著卡梅麗塔來到格爾對面的一個白玉座椅上,把女神官的身體放正,然後不知道摸了座椅上的哪個機關,座椅扶手和椅腳都彈出了鐵環,將女神官束縛在了座椅上,和格爾一樣。
把這一切做完後,娜塔莉亞按了按女神官的頸部,卡梅麗塔片刻後就悠悠的醒了過來。
「你們抓我是為了給你們的導師找身體,那抓卡梅麗塔是為了什麼?」格爾看向貝利夫,沉聲問道。
這次貝利夫沒有回答,而是娜塔莉亞搶先說道:「替代品,我的替代品。」她看向了女神官,臉上笑的非常燦爛,「這次真要感謝你了。」
女神官平靜的掃視了下周圍,目光在對面的格爾身上停留了片刻後,閉上了眼睛,神情依舊平和。
古達爾將輪椅推到格爾和卡梅麗塔的中間位置,停下,在地面上摸索了一下,將一塊磚石按了下去,地板頓時發出了陣陣顫動,一個石床從地板中升了上來,上面刻著密密麻麻的繁複紋路,一眼望去,令人有種眩暈嘔吐的感覺。
把蠟屍小心的放在石床上,古達爾將輪椅拿走,走到貝利夫身邊,「開始吧。」
「嗯。」貝利夫走到一邊的石台上,取出了四把青銅武器,格爾一眼就認出他曾經追尋的菲米斯靈祭就在其中。(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