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鐵王座 第一百六十六章 雷鳴4

    就在美爾扎伊城外陷入了鮮血和泥濘的狂舞時，時間倒轉，於暴雨即將來臨的時間，在聖劍騎士團之前躲藏的那個丘陵處，另外一場戰鬥也已經展開。

    叮！

    布姆斯急速後退，唯有獨臂的他以一種正常人都不可能擁有的敏捷和靈巧揮舞著短劍，擋開了突如其來的箭矢，箭改變了方向，滑出去刺進了地面。

    「可惡的女神官！」

    布姆斯帶著滿腹的恨意低聲咒罵道，光聽他的聲音與其說是人聲還不如說是某一種不詳鳥類的化身。

    箭矢射來的方向，消失了沒多久的女神官再次出現在了他們的面前。

    黑綢一般的及腰長發，如同最完美的綠色寶石的瞳孔，白色珍珠般的肌膚以及杉樹一樣直挺的身姿，再加上彎弓搭箭的颯爽英姿，仿佛就像是英格麗德女神在人間的武裝之姿。

    她並非一個人單獨出現，在她的背後，二十名全副武裝的士兵正在嚴正以待。

    對於這些商人，格爾也不是完全放心，為了避免弄出什麼不必要的事來，他留了一些士兵監視這些商人，至於領導這些士兵的人選最終選擇了卡梅麗塔。

    對此決定卡梅麗塔也接受了下來。事實上這些日子她一直覺察到哪裡有些不對勁，但又一直沒能有所發現，留下來監視這些商人也能看看是否能夠證實她的猜想。

    事實上，她猜對了。

    「你們是誰？」女神官喝問道。

    在場倖存下來的商人們立刻反應了過來，馬上分辨出了哪一方才是他們應該去的地方，用最快的速度跑到了海斯霆的士兵後面。

    阿姆伊洛沒有回答卡梅麗塔的問話，只是將目光轉向了邊上的布姆斯，瞳孔中透露著的是嚴酷到極點的凶厲。

    「導師，是我的錯……」布姆斯立刻低頭，單膝跪倒在阿姆伊洛面前。

    「算了，這是英格麗德教會的秘術。你沒見過，沒發現他們躲在一邊也是正常。」阿姆伊洛搖了搖頭，拍了拍弟子的肩膀示意他起來，然後將視線放在了美貌的女神官身上，「卡梅麗塔小姐，你不是已經猜到了嗎？」

    「我只是聞到了為了誇示自己魔性而擾亂世間寧靜的惡徒身上的臭味。」美麗而又驕傲的女神官昂起頭，手中的弓弦再次繃緊。

    「能獲得英格麗德教會下一任女神官長的讚嘆。是我的榮幸。」

    就在阿姆伊洛說話的時候，風中響起了警告的笛聲。卡梅麗塔身影連續閃動，一枚箭矢撕開空氣，沒入了她原本所在的地面。

    與此同時，卡梅麗塔也以流暢的動作重新調整好了射箭的姿態並發射了出去。這支箭直往林中的陰影之處飛去，然後就傳來了極細微的堅硬物撞擊的聲音以及緊接著傳出來的布料被撕裂的聲音。

    「真不愧是人間的弓箭女神啊。」

    話語從陰影中傳來出來。雖然內容是稱讚，但只要聽到那一個一個如同在注滿了仇恨、憎惡的爛泥中翻滾了無數次的字節，就能明白這個聲音的主人對女神官絕對和善意無緣。

    只是聽到這個聲音後，女神官的眉頭前所未有的皺了起來，氣息也變的前所未有的蕭殺。

    「貝塔爾曼！」

    熟悉而又陌生的記憶頓時在腦海中湧現，卡梅麗塔吐出的字節冷冽的如同掠過馬斯拉冰原的北風。

    「很榮幸你還記得我。」

    一個消瘦的人影從陰影中走了出來，一張年輕而又蒼白的面孔暴露在眾人的面前。從他那一身黑袍的右手袖口處被撕扯出的那一個大口子就知道了和女神官較量了一輪箭術的就是他。

    「導師。」

    貝塔爾曼來到阿姆伊洛面前。行了一禮，然後轉向卡梅麗塔，「好久不見了，卡梅麗塔小姐。」

    回答他的只有一枚呼嘯而來的箭。

    布姆斯同時出手，短劍橫斬而出，將箭矢攔截了下來。

    「貝塔爾曼，這裡交給了你了。」阿姆伊洛道。

    「是，交給我吧。導師。」

    阿姆伊洛點了點頭，沒有任何停留，轉身離開，布姆斯也立刻跟上。

    在這期間，卡梅麗塔沒有再次出手，不是她不想把握這個機會，而是她感覺有東西在靠近。

    不多時。所有人都看見了不斷從陰影中躍出的黑影。

    「用一場絢麗的宴會慶祝我們的重逢吧。」貝塔爾曼拔劍，劍身在晦暗的光線中浮現著慘白色的光澤，就和他的臉一樣。

    「對於這樣的場景，我已經期待了很久了。」

    ……

    大雨之中的這場生死之戰似乎永遠走不到盡頭。雙方不停的來回交戰，鋼鐵和肌肉激烈的碰撞著，火花和劍聲、攻擊和防禦、暴雨和雷電印證著這一幕由最為傑出的戰士所獻上的最華麗的表演。

    格爾以一敵二，面對兩個強敵一點都不落下風，但是形勢已經開始向著他不利的方向發展。

    因為雨開始小了。

    雨水對於戰場的影響能力開始下降，而因為大雨，使得斯拉克那軍混亂的同時也使得海斯霆人無法有效的尋找到斯拉克那軍的各個指揮節點並予以擊破。現在後果出現了，有部分斯拉克那軍的士兵已經在軍官的領導下進行了重整，恢復了些組織性後加入了戰場，導致海斯霆人的攻勢所遭遇到的阻礙越來愈強，被越來越多斯拉克那軍士兵給拖住，仿佛陷入了泥沼之中，越掙扎就陷得越深。

    甚至有不時有幾個斯拉克那士兵沖入了格爾和伊卡爾汗他們的戰圈，雖然均被格爾隨手斬殺，但也難免受到些影響，被伊卡爾汗和加達魯又占據了些優勢。

    雖然形式對於他來說越來越不利，但他依舊保持著絕對的冷靜。作為一個優秀的戰士他很清楚能在戰場上活多久不在於你的能力有多強，戰鬥有多麼勇猛，而是你有多冷靜，唯有冷靜才能讓人在最為關鍵的時刻做出最為正確的選擇，在絕境中找到唯有的生機。

    在戰鬥中。格爾也不時的觀察周圍的情況，尋找致勝的良機，不過隨著情況越來越不利，格爾清楚現在最大的機會就是擊殺眼前的這兩個人，但他絕不能著急，維持著最合適的攻擊節奏，現在比的就是誰先出錯。

    伊卡爾汗和加達魯也是久經沙場的宿將。對現在的情況也是心知肚明，很清楚只要拖到手下士兵們壓制住海斯霆人的進攻，那就是他們勝利的時候，所以他們更不急，依靠老道的經驗和嫻熟的武技繼續和格爾周旋。

    在雙方繼續的糾纏下，雨終於小到了可以接受的地步。今天的一切都將迎來終結。

    只是，這個轉折點並沒有發生了格爾與伊卡爾汗、加達魯激烈對戰的這一邊，而是來自於戰場的另一端。

    當一片熱烈的歡呼聲突兀的響起來的時候，格爾、伊卡爾汗、加達魯三人很有默契的各自分開，看向歡呼聲傳來的方向，從而判斷下一刻的局面會往哪一個方向傾斜。

    只見營地遠端，一個海斯霆騎士舉著似乎是頭顱一樣的東西高聲呼喝著。附近的斯拉克那軍士兵只是站在原地呆呆的發愣，攻擊完全停頓了下來，就像是看見了什麼不可思議的事情。

    接著，海斯霆騎士和同伴們斬斷了一邊畫著斯拉克那教會神符的大旗，隨著大旗倒下，頓時歡呼聲更為猛烈，而近乎哀嚎的聲音也隨之響起，並向著營地各處蔓延。

    「大主教死了！」

    斯拉克那軍潰亂了。全軍的戰意全部飛到神明所在的天空的另一端去了，他們僅有的一點勇氣也消失的無影無蹤，對未知的恐懼更加重了他們身上的寒冷和虛弱，成為了壓垮他們的最後一根稻草，就像是裝滿了水的池子，只要再多一滴水就會使其潰決。

    斯拉克那軍的士兵們開始扔下沉重的拖累自己的裝備開始四散潰逃了。

    格爾看的清楚，這種潰亂快速而無法阻擋的蔓延到營地的每一個角落。有幾個斯拉克那軍官模樣的人正吆喝著聚攏士兵，試圖重整軍隊，雖然他們砍殺了幾個逃兵，但兵敗如山倒。失去了戰意的軍隊根本不是他們現在能夠扭轉的，很快他們就被潮水一般的潰兵裹在裡面，不知道衝到哪裡去了。

    勝利了！

    原來是大主教被達夫那隻騎軍給斬殺了。

    不過這也並不奇怪，只是格爾不清楚斯拉克那聯軍內部的情況而已。以伊卡爾汗為代表的湛藍領主和以博維大主教為代表的教會軍雖然表面上還是維持著一定的和睦，但實際上一直暗流涌動，所以導致他們的主營都分隔的那麼遠。

    和湛藍領主這邊為了攻城所有主力大多還在營地不同，教會軍那邊的最高武力聖殿騎士團已經和甘特人的騎士團一起前往了里約山口，可以說美爾扎伊是湛藍領主的戰場，而里約山口則是教會軍的。

    這就導致了教會這邊留在美爾扎伊大營的實力相對薄弱了許多，而大雨、敵襲造成的混亂使得營地里的斯拉克那士兵都本能的向著他們的頭領——伊卡爾汗這邊移動，在使得了格爾這邊攻擊所承受壓力大增的同時，教會這邊相應的實力更為衰弱，直接被達夫率領的騎兵分隊攻破，連作為聯軍精神領袖的博維大主教也在逃跑中被斬下了頭顱，導致了斯拉克那聯軍的崩盤。

    雖然格爾不了解內情，但他只需要明白一點就可以了——斬殺伊卡爾汗，把斯拉克那聯軍的軍事領袖也消滅了，那麼整個斯拉克那聯軍就再也沒有翻身的餘地了。

    只是潰兵已經到了格爾這邊，一時間周圍一片混亂，什麼都分不清楚。

    當格爾砍殺了一些潰兵後，脫離了這個漩渦後才發現，他的目標已經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