鋼鐵的碰撞聲交和不斷忽閃忽滅的火星激烈的交雜在一起,給這場殘酷的對決加上了不少亮色,可惜這場堪稱美輪美奐的戰鬥只有一個觀眾,那就是呆在一邊作為獎勵品的艾弗里二世,雖然他並不想擁有這個不怎麼讓當事人愉快的身份,但決定這一切的無關他的意志,而是前面閃爍著的劍光。
再激烈的戰鬥也會有一個終止的時間,此次也不會例外。
在一聲怪異的響聲中,一個人影被掀飛,在數米外落地後又不住的退開好些距離,從而宣告了這場戰鬥的結束。
薩洛拉絲雙手握劍,劍身已經少了一截,剛好有足夠的長度能讓她用之駐地,且單膝跪在泥土上。頭部微低,透過因為汗水浸透而垂下來的散亂髮絲中可以看見眼前地面被犁出的痕跡,那是之前她被擊退所留下的痕跡。
銀色假面收起劍勢,微微轉頭,城市燃燒的火光反射在他的面具上,使得光芒迸射了開來。「作為一個戰士,我不得不對你表示讚賞,可惜,你是個女人……」銀色假面將頭偏向艾弗里二世一邊。「你有一個不錯的女兒,哥哥。」
薩洛拉絲努力的想要操控住臉部的肌肉再展示出她習慣的笑容,可惜她腹部的鎧甲已經裂開了一個大口子,鮮血如同泉水一樣涌了出來,這種痛楚大量的消耗了她的體力,使她連維持著現在的動作也有些吃力,笑和說話已經是一件很奢侈的事了。
「除了復仇。你就想要你腳下的那片灰燼?」艾弗里二世露出了不屑一顧的嗤笑,「普拉西亞。什麼時候你變的那麼沒有出息了?」
「自從你親手放的那把火和搶走了我的妻子開始。」銀色面具上的細洞中流瀉出了咬牙切齒的聲音,那種感覺就像用牙一口一口的咬碎冰渣一樣,如果有旁聽者在的話,能輕而易舉的從那透露著刺骨寒意的話語中感受到那無可掩蓋的惡意。
「是嗎?我還以為你一直就是這樣,走不上這個位置都是你看不清楚自身的緣由,還有泰薩美奈是自願的,要不你以為我能那麼準確找到你的位置?蠢貨!」這時的艾弗里二世仿佛化身為了一隻不斷噴灑毒液的毒蛇,毫不留情的去揭開銀色假面的傷口。
「我知道。」普拉西亞很是平靜。這令艾弗里二世有些吃驚,不過當他看到從銀色面具細縫中射出的刺骨寒光,就知道這些話還是起到了應有的作用。
普拉西亞轉向艾弗里二世,取下銀色面具,露出半邊白皙秀麗的臉,有著一種長久不見日光的蒼白,而另外一半卻是燒焦後的紅褐色。一團團的血肉擁擠在一起,仿佛是從泥土中爬出的惡鬼。
這張臉足以讓所有見過的人印象深刻。
「鮮血和火焰會摧毀一切,當入侵者們沉醉於肆意而愚昧的盛宴時,海斯霆的人民就會越期待一個救世主出現,趕走下面那些畜生,到那個時候我就是救世主。安斯林王室唯一存在的繼承者,而哥哥你和你的血脈將會成為鑄就屬於我的榮耀的祭品……」
「哈哈哈……」艾弗里二世的大笑打斷了普拉西亞的話,換回了這個弟弟更為惡毒的目光。「你還是這樣,看來曾經的失敗給你的教訓還不夠,依然如此自大、驕傲。看不清前面的路的是你啊,盡情的暢想吧。趁著時間還剩下一些。」
「你是希望我殺了你吧?別做夢了,我會讓你好好活著,活到那一天的,你會看到的。」普拉西亞沉默了一下,重新帶上面具,走到艾弗里二世面前,蹲下身子,猛的擊出兩拳。
兩聲清脆的骨骼折斷聲傳了出來,艾弗里二世的小腿頓時呈現不規則的扭曲。而站起身的普拉西亞如法炮製,再次擊斷了艾弗里二世的左右臂骨。
昔日的主君臉部肌肉急劇抽動,完全扭曲在了一起,但作為一個曾經的王者,他沒有發出任何一聲痛聲,抱住了他最後的一絲尊嚴。
「這樣的哥哥我才安心。放心,我會照顧好你的。」普拉西亞繞到輪椅後方,將輪椅轉向了通往斜坡下方的方向。「她是泰薩美奈的孩子?」在離開前,普拉西亞突然看了一眼依舊半跪著的薩洛拉絲,身體停頓了一會,陰冷的開口。
「沒錯,她和佛洛米恩都是。」艾弗里二世的額頭儘是冷汗,但依舊勉力抬頭,眼神灼灼的看著那張銀色面具。「他們兩個今年都是32歲。」艾弗里二世的話里透露著完全能讓普拉西亞明白的快意和惡毒。
果然,普拉西亞聞言後身軀猛的一顫,轉頭看向薩洛拉絲,好一會才再次轉回來,面具細縫中的光芒變成了赤紅色。「他們是誰的孩子?」
「可能是我的,可能也是你的,誰知道呢?呵呵呵……」艾弗里二世的臉上滿是嘲笑。
普拉西亞猛的出手,一拳在不傷及艾弗里二世的情況下將其打暈了過去,使他的嘲弄就此中斷。
再次轉頭看了看薩洛拉絲,普拉西亞沉默了一會,然後推動著輪椅下了斜坡,再也沒有看身後的薩洛拉絲一眼。
夜風吹過,薩洛拉絲再也抵不住嚴重傷勢的負擔,眼神徹底潰散,身體輕輕的晃了兩下,緩緩的倒在了地上。
不多時,一個黑影仿佛憑空一般出現在了坡頂。
「他」的目光輕輕掃視周圍,最後停留在了倒伏在地的薩洛拉絲身上……
……
「站穩了!」
格爾大喝著將女神官向前甩飛了出去,而同一時間他也順勢向前撲倒,然後向著右面猛的翻滾起來。
轟隆!
就在格爾躲開的時候,巨大的黑影再次撞擊在了之前兩人所在的位置。在石壁上撞出了一個不小的坑。
不過這次看起來挺猛烈的撞擊沒有對這個怪物造成什麼困擾,它直接移動著強健的節肢。鋒利的尖端向著還躺在水裡的格爾刺去。
現在發生戰鬥的地方是一個不算太寬闊的通道,這個怪物的龐大身軀就能把這個通道占上一半多點,根本沒有空間讓格爾進行遊走。這種環境對格爾的躲閃造成了很大的困擾,對方可以利用長達兩米多的節肢隨意攻擊他,而他卻很難切入合適的攻擊範圍發起有效的攻擊,只能單方面的進行防禦。
面對這個蜘蛛怪物的攻擊,格爾直接將身體縮成一團,正好躲過了那如同長矛一樣穿刺下來的節肢。就在蜘蛛怪物準備下一輪攻擊的時候,一道寒光映入了它還有些人樣的面部,出於生物的本能,它用臂部堅硬的甲殼擋在了面前。
一聲清脆的撞擊聲,一把短劍橫飛出去。很顯然這一擊激怒了它,它將目光投向了甩出短劍的卡梅麗塔,發出了不屬於人類的憤怒嘶吼聲。
趁著怪物被分神的機會。倒在水裡的格爾雙腿猛跺蜘蛛怪物的節肢,巨大的作用力使蜘蛛怪物失去些許平衡的時候,格爾也接著反作用力向前竄出,脫離了怪物的攻擊範圍,立刻爬起身和卡梅麗塔繼續向前奔逃。
「我們必須找個相對寬闊的地方,這裡太狹小。我們發揮不出優勢。」一邊跑,女神官一邊冷靜的分析。
「沒錯,這傢伙皮粗肉糙的,但是很不靈活,而且好像只有動物的本能。並不具備智慧。」格爾回應道,他在跑動中不但環視周圍的環境。尋找一個適合戰鬥場所。在這一段的逃跑追逐中,他們也發現了這個怪物的實力也不是無可匹敵的,和它強大力量對應的是它可憐的靈活性,只要一撲擊,它必然會收不住撞上牆壁,而它的腦子也不怎麼樣,躍起撞擊、橫掃、然後再把節肢當做矛來刺人,來來回回就那麼幾種攻擊方式,很是單調。
「這邊。」跑動中的格爾耳朵一顫,左邊岔口有一個細微的聲音被分析了出來,那是岩石上水滴滴中水面,然後在頗為巨大的空間裡迴蕩的聲音。
兩人立刻改變方向,向著左邊的岔口跑去,很快兩人就來到一個甚為寬廣的溶洞內部,大概五六米高的洞頂吊著各式各樣的鐘乳石柱,一滴滴水珠從上方滑落,滴入下方的水中,響起了如同演奏音樂般的奇妙聲音,也正是這個聲音將格爾兩人吸引了過來。
「就是這。」格爾用眼神向著身邊的女神官傳遞著答案,而女神官的也回以肯定的眼神。
兩人瞬間默契的向著左右各自默契跑開。
下一刻,蜘蛛怪物竄入了這個溶洞,人類面部的獸瞳左右掃視著分不同方向移動的兩人,似乎有些疑惑,不過片刻後,它就確定了方向,之前扔出短劍的女神官顯然給它的印象更深,深蹲、拔起、飛躍,一系列的動作一氣呵成,直撲卡梅麗塔。
奔跑中的女神官冷靜的注意著這個怪物的一舉一動,就在它躍起的那一瞬間,她直接向前一個縱躍翻滾,毫髮無傷的躲開了怪物刺過來的兩隻節肢。
翻滾出去的女神官接著就是瞬間將自己的身體躺平,完全沉入了水中。這個動作完全就是她按照之前這個怪物的攻擊方式得出的經驗,在這一刻,她毫不猶豫的相信了自己的判斷,並將之付之實踐。
她的判斷沒有任何問題。
當她躺平的那一瞬間,一道勁風從她上方划過,那是蜘蛛怪物跟著的橫掃攻擊。
對於這一擊落空,蜘蛛怪物也是有些疑惑,但這時它忽然覺得面前空氣一陣劇烈波動,它下意識的一個側身,接著一根銳利的長箭便射入了它的腹部,一股惡臭的黑色血液濺射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