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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里布洛克的郊外鄉間一片蕭條,往日應該充滿田地的冬麥苗也被雜草取代。雖然有很多農夫正在田地里努力勞作著,但田地間濃烈的蕭瑟氣息就像是那依舊盤踞在美爾扎伊地區的入侵者們一樣纏繞著這片地域,陰魂不散。
本來這片田應該是滿眼代表著勃勃生機的綠色,等到收穫的時候,那一袋袋飽滿的穀物會帶著農夫的笑意被堆上一輛輛馬車,送到艾里布洛克城內,然後再運到海斯霆的各地。
可惜,因為斯拉克那教會入侵的緣故,今年的冬麥下種時間已經被錯過了。現在雖然奪回了艾里布洛克,並且在格爾和西爾維婭來到艾里布洛克之前,埃里克已經組織了農夫們開始補種糧食,最大程度的進行補救,可是時間錯過了就是錯過了,下一季收成的大幅減少已經是可以預見的了,而且人口損失也極為嚴重,這根本就不是幾年的時間能夠恢復回來的。
「這些該死的豺狗!」看著部分荒蕪的田地長滿了雜草,阿爾勒瓦恨恨的咒罵道。往日這個強壯的獵人最討厭的傢伙就是那些叢林中以貪得無厭出名的傢伙,可在那些入侵者將這裡進行他們所謂的「神國化」後,阿爾勒瓦的仇恨名單上的豺狗就自動讓位了,連名號也一併轉移了。
作為本地區挺有名氣的獵人,他脖子粗短身體壯實,一看就是一個少見的力士。而他也確實能夠揮動巨大的鐵錘,加上箭術不錯,野外經驗也很豐富,常常能有中大型獵物入賬,拿到艾里布洛克販賣都能賣出個不錯的價錢,除去日常消耗外還能剩下不少,日子算的上很是愜意。
可惜這種好日子在斯拉克那教會到來後就不得不終結了。
在和徵收「虔誠稅」的教會人員發生劇烈衝突後。阿爾勒瓦乾脆殺了兩個教會士兵,逃出了艾里布洛克。
這些日子阿爾勒瓦就遊蕩在附近的丘陵樹林中,日子也算能勉強過的下去。不過這樣下去也不是一回事,就在他尋思著是否要去其他的區域看看時,正巧遇上一個同行,了解到艾里布洛克已經重回海斯霆的手裡後,他就帶著自己的獵物再次踏上了回城的道路。
背著一隻成年公鹿的屍體。阿爾勒瓦輕鬆的走在田間的道路上,一路上那些農夫都對於他的強壯投以驚訝的目光。
可惜阿爾勒瓦找不到了以前那種得意洋洋的滋味,因為他所熟悉的農夫一個都沒見到,都是些陌生的面孔,那些在他每次路過此處都會親切的拉著他喝酒,然後胡天胡地的吹牛到天黑的人再也沒有了蹤影。
在經歷了戰亂的地區出現這種情況。是什麼造成的?
這個答案對於阿爾勒瓦來說並不難猜,雖然他寧可不知道這個原因。
有些悶悶不樂的阿爾瓦勒一路沉默的趕路,速度比以前他走這條路的時候快的多,可他在感覺上總有太慢了的錯覺,一直希望能夠下一秒就到達路的終點——艾里布洛克,不必再繼續在這條路上回憶那些不想回憶卻偏偏在腦中閃爍個不停的記憶片段。
終於,他看見了那個熟悉的城門。
「嘿。阿爾勒瓦,我就知道你這傢伙還活著!」
一個熟悉的聲音突然響起,阿爾勒瓦抬頭看去,一個熟悉的面容出現在眼裡。
頓時阿爾勒瓦的心情就如同陰雨後的晴天,在他眼裡,那張像是乾癟菜皮組成的老臉也一下子變得可愛起來。
「老霍克,你這老傢伙還好好的,我怎麼可以比你死的早。」阿爾勒瓦用左手扶住背上的鹿。伸出右手和老霍克來了一個熱烈的擁抱,兩人都用手重重的拍著對方的背部,仿佛要將所有的歡喜都發泄出來。
「咳咳……」結果顯而易見的,年齡體格都處於絕對劣勢的老霍克首先敗下陣來,發出了劇烈的咳嗽聲,不得不率先主動分開。
分開後的倆人又是相視大笑。
「老了,不行了。」老霍克自嘲的搖了搖頭。
「你在這幹什麼?」阿爾勒瓦抬起右手。將有些歪了的鹿屍擺正,然後有些疑惑的看著面前這個穿著皮甲的老傢伙。
「門衛兵,老本行。」老霍克揮了揮手上的木製長矛。
「你不是因為年紀被清退了嗎?」
「那都什麼時候的事了,現在是公主殿下當權。像我這樣的老傢伙很多都重新做這一行了。」
「公主?」阿爾勒瓦有些疑惑,因為之前告訴他這個入侵者被趕走後的情況不一樣。「城主不是什么子爵大人嗎?」
「這裡面情況一時說不清楚,以後再說,先進城把獵物處理了吧,看,你這樣把路都堵住了。」
阿爾勒瓦看看周圍,現在他正好位於城門內側的口子處,扛著龐大鹿屍的他一個人就占了大概三分之一的通道空間,確實對他人的進出造成了不小的影響。
對著周邊的人們歉意的笑了笑,阿爾勒瓦抗起鹿屍就往城裡走去,快步離開了。「老霍克,我先進去,等下找你喝酒。」
……
基里酒吧是一處外表有些破爛的店,平時出售些商品,也提供食物和酒水,可以算是一個簡易的酒吧。
阿爾勒瓦坐在一張粗木桌邊,他剛剛處理好獵物,賣了個不錯的價錢後就來這個他以前經常來的店喝點酒。
萬幸的是可能那些短暫統治這個城市的邪教徒們看不上這家外表破爛的店,所以這店在這段風波詭異的時光中完全沒有受到任何影響,和阿爾瓦勒記憶中的依舊一模一樣。
輕鬆的聽著不遠處的農夫的交談,談論著新實施的政策以及對於公主掌政後的美好憧憬,阿爾勒瓦感覺仿佛回到了那些入侵者還沒到來的時候,不禁又憤恨的咒罵了幾句那些信仰邪神的傢伙。
木門推開。
老霍克的那張老臉出現在了門口。
「老闆,再來一杯。」阿爾勒瓦揮舞著他粗壯的手臂,招呼著老霍克的同時還向老闆再叫了杯酒。
「城裡情況怎麼樣?看起來大家精神還不錯。」阿爾勒瓦將裝著幾塊烤塊莖的盤子往老霍克面前推了推。這種被城外庫洛姆的植物塊莖是本地的一種特色農作物,價錢便宜,分量十足。很受底層人民的歡迎。
「自從公主殿下來了後,城裡的情況有了明顯好轉,現在周邊地區那些零散的邪教徒都差不多被肅清了,出城活動也安全了許多,大家的士氣都不錯。」老霍克抓起一個塊莖,用他那發黃且帶著缺損的牙齒咬下了一大塊,咀嚼了幾下後吞入喉嚨。「和以前比還是差了些。但比那些邪教徒在的時候要好多了。」
「只要打跑那些混蛋,我們的日子總會回復正常的。」
「嗯,只要有安斯林家的人領導,我們一定會獲勝!」老霍克贊同道,然後一把拿過屬於阿爾勒瓦的杯子,高高舉起;「海斯霆萬歲!安斯林萬歲!」
「萬歲!」
「公主殿下萬歲!」
店裡幾個不多的客人見狀也舉起酒杯。應和著老霍克。
阿爾勒瓦接過酒吧老闆拿過來的一杯酒,也是高高舉起,跟著喊了一嗓子。
「達夫,你怎麼愁眉苦臉的?發生了什麼事?」看著臉上掩飾不住愁苦的酒吧老闆,阿爾勒瓦問道。
「戰爭又要開始了,稅收有加重了,今年的日子又要難熬了。」達夫是這家店的老闆。這家店從達夫的爺爺那時候就有了。現在由他繼承了這份祖業,實際上他也不過才二十多歲。
「沒辦法,那些入侵者是怎麼樣一副德性,你又不是沒見過。如果艾里布洛克再次被他們攻下,你知道有什麼下場。」老霍克站起來,將這個年紀足以當他兒子的年輕店主拉到桌子邊,讓他坐下,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
「是啊,如果你不想交稅的話,可以關了店跟我去城外生活,你的身手挺不錯的啊。」阿爾勒瓦跟著勸道。
「我可沒你那種本事,再說我也習慣了城裡的生活。」達夫搖了搖頭,「我也不是抱怨什麼,公主殿下的政策並不過分。比那些原來的城主好多了,只是前些日子剛被那些邪教徒收颳了一次,現在再承擔稅收,有些力不從心了。不過只要能將那些雜種全部殺乾淨。就算傾家蕩產我都願意。」
說到這,年輕的店主突然將頭埋在手臂上,失聲痛哭起來。
「蘇娜一家當時就在城外……唉。」老霍克無奈的嘆了口氣,給阿爾勒瓦解釋。
聽到這,阿爾勒瓦就明白了。蘇娜一家和達夫一家是親戚,蘇娜可以算是達夫的表妹,更重要的是兩人還是未婚夫妻,原本預計在明年結婚的。
悶悶的灌了一大口酒,阿爾勒瓦重重的將杯子砸在木桌上。「只要有人去打那些該死的混蛋,我立刻就去當他的兵。」
就在這個時候,外面傳來了「轟」的一聲,然後傳來了無比沸騰的聲音。
「外面怎麼了?」店裡的人面面相覷。
「好消息!好消息!圖勒大人剿滅了盤踞在席爾瓦村的那些邪教徒,帶回了好多俘虜和人頭,現在城的周圍已經沒有那些邪教徒的存在了!」外面衝進了一個人,大聲喊道。
話一說完,整個酒吧頓時安靜了下來,不過沒多久,又轟的一聲,客人們紛紛開始熱議起來。
「你從哪聽到消息的?」阿爾勒瓦上前抓住那個帶來消息的人。
「就在外面,圖勒大人帶著的部隊都已經進城了,人頭都堆在馬車上,還有一長串的俘虜。」來人也不介意阿爾勒瓦的舉動有些粗魯,他自己的聲音依舊帶著由於激動帶來的顫抖。
阿爾勒瓦放開這個人,看著他再次衝出門,向著別處去繼續傳遞消息,沉默了一會後,拿出一枚海斯霆銀幣放在桌子上,就要向外走去。
「阿爾勒瓦,你去哪?」老霍克問道。
「我去看看,如果是真的,我就去當他的兵。」阿爾勒瓦粗聲回應。
「等等。」但才走了幾步,阿爾勒瓦就聽到了後面的腳步聲和來自達夫的聲音。
「怎麼了?」
「我也去,只要是殺邪教徒,我也願意當兵。」
「好,我們一起。」阿爾勒瓦咧開嘴巴,笑了起來。
達夫將店暫時託付給老霍克看著,便和阿爾勒瓦結伴離開了酒吧。
不需要問路,兩人就知道了應該往哪走,因為那一聲聲「英雄、英雄」的高呼聲就為他們指明了方向。
凱旋的騎兵所到之處,民眾們紛涌而來,他們個個容光煥發,熱烈的歡呼著。
格爾第一個在前,一身依舊帶著血點的騎士服,顯得英氣勃勃。
而他後面跟著的士兵們也是抬頭挺胸,分享著榮光。
站在街邊的阿爾勒瓦和達夫看著格爾當先策馬進過身邊,一股濃重的血腥味突然填滿了他們的嗅覺,而格爾那神態從容、果敢無畏的模樣給了他們極為深刻的映像。
不多時,隨著騎兵們陸續經過,後面開始出現了步兵。在步兵環繞中是一車車沒有加蓋任何東西的人頭,這種血腥的場景不但沒有嚇到圍觀的民眾,反而讓他們爆發出了更為熱烈的歡呼聲。
最後方則是綁成一串的俘虜們。
人數不多,也就三四十個,和之前他們來這個城市是作為統治者不一樣,迎接他們的是咒罵和石塊。
看著隊伍漸漸消失在視野中,阿爾勒瓦和達夫相視一眼,也不需要再交流什麼,他們已經明白了對方的想法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