點陰燈 第七章 放長線

    我也納悶，陳芸前後反差如此之快，不能不讓人起疑心，我說你剛才不還說這古董罐子不值錢嗎，怎麼這會兒又當寶貝了？

    陳芸說道，「剛才我沒看出來上面的花紋，司馬南你再看看，這些花紋的排列圖案，你有沒有發覺眼熟？」我說的確有一點，但是想不起在哪兒見過。

    陳芸說你從廩君墓出來之後，阿古曼不是給了你一個犀牛角嗎，你再拿出來好好比對比對？

    我一驚，急忙衝進倉庫里的小房間，一陣翻箱倒櫃，不多時取出了被我壓在柜子下面的犀牛角，拿到手電筒跟前，借著光線和那罐子上的花紋比對了一番，臉色不淡定了。

    這犀牛角是屍哥交給我的，當時我沒看出什麼奇怪的地方，只覺得有可能是爺爺留給我的物件，所以一直藏著，不時拿出來把玩，可如今和這罐子上的花紋一比對，卻是如出一撤，一模一樣，心中頓時就很震驚了。

    葛壯也說，「小南瓜，你手上的犀牛角怎麼跟我爺爺留下來的遺物有同樣的花紋，難不成我爺爺跟你爺爺還認識不成？」

    這話無意中便交代出了罐子的來歷，陳芸立馬說道，「什麼遺物，這些是你爺爺的？」

    葛壯自知失言，笑嘻嘻地說怎麼了大妹子，我爺爺留給我的遺物，該不會也要上繳國家吧？陳芸說你趕緊別貧了，快告訴我這些罐子的來歷。

    見她這麼緊張追問，我忍不住說道，「這些花紋到底有什麼稀奇的？」陳芸告訴我，說我和葛壯搗鼓的破罐子其實算不上什麼文物，也就一兩百年的歷史，清末民初的產物，能賣到兩三千就不錯了，但是這些陶罐子上的花紋，卻明顯屬於上古先秦的產物，看著好像夜郎聯盟的圖騰。

    葛壯咂舌，說夜郎又是怎麼回事？陳芸耐著性子解釋，說古耶朗聯盟，是古巴蜀國相繼滅掉之後，僅存的苗裔共同構建出的一個龐大氏族聯盟，東至湖廣，西及黔滇，北抵川鄂，南達東南亞，地廣數千里，就算比起當年的西漢王朝，也是不遑多讓的。

    我忽然想起了一個歷史典故，叫「夜郎自大」，問陳芸是不是也和這個所謂的古夜郎聯盟有關？

    陳芸點頭說是，史記裡面有記載，說漢武帝派人去為尋找通往印度的通道，曾遣使者到達雲南的滇國。期間，滇王問漢使說漢朝和滇國誰要大一點？後來漢使途經夜郎，夜郎國君也提出同樣問題。所以衍生成一個成語，夜郎自大，有井底之蛙的意思。

    不過，歷史上真正的夜郎古國遠遠不像《史記》中所記載的那樣，是個偏遠小國不知天高地厚，事實上古夜郎國幅員遼闊，並不遜色同時期的西漢王朝，後來在西漢成帝和平年間，夜郎王脅迫周邊22邑反叛漢王朝，被漢使陳立所殺，夜郎也隨之被滅，前後大約只存在了300年左右。

    我說不對，夜郎國不是西南勢力嗎？你也講了，它的興起是因為古巴蜀兩國的破滅，是秦漢時期才建立起來的，那為什麼會跑到東北那旮沓去了？這跨度也太遠了吧？我和胖子拿到的這幾個小罐子，是他爺爺隨同川軍出征，在東北戰死的時候隨同屍骸被運回老家的，怎麼能和古夜郎扯上關係？

    陳芸見我不肯信，又說道，「你說的也有一定道理，但是這上面的紋路，的確與古夜郎遺址中留下來的圖騰是一致的，胖子，你爺爺是在哪兒得到這些罐子的？」

    葛壯撇了撇嘴，說這個我哪兒能知道？我出生的時候我爺爺都戰死好些年了，可能我老漢曉得。陳芸說，「那你能不能把這些罐子轉讓給我，不要讓它流落到異族人手裡？」

    葛壯眼珠子賊亮，說大妹子，你也想要？陳芸點頭，說古夜郎傳承自古巴蜀國，存在一定的承接關係，這些罐子我很想拿回家去研究，看看是否能得出一些考古價值，不過胖子，你們說的價格太黑了，這麼貴我可買不起。

    我急忙說道，「既然你想要，那就拿去吧，咱們可是一塊出生入死過的革、命友誼，哪能讓你掏錢呢！」

    葛壯急了，瞪大眼睛要說話，被我一瞪眼，又把話憋回肚子裡。陳芸說好，那我就卻之不恭了，不過在此之前，我還想去找一趟老爺子，詢問一下這些罐子的來歷，可不可以。

    葛壯蔫頭吧腦地點頭，說好，這就帶你去，大妹子你先等一會，今天還沒個屍哥開飯呢，我們很快就來！

    說完，葛壯抓著我，將我強拉到了屍哥那件屋子裡，急得抓耳撈腮，說小南瓜你是不是傻，八萬塊一個罐子呢，你就這麼大方全送給大妹子，哪有這麼敗家的？你為了泡她可真捨得下血本啊！

    我說胖子，你咋呼什麼，沒聽陳芸講嗎？這罐子上面的花紋，可能涉及到夜郎古國的一些秘密，陳芸拿著罐子回去研究，反正那東西還在，咱隨時可以要回來，萬一陳芸隨著這條線走，又能找出一個大墓呢？

    葛壯一愣神，說你想下墓倒斗？我無奈地說道，「胖子，咱倆的情況你也知道，雖然今天剛乾了一票大的，可也架不住老疤他妹妹那個窟窿，八萬塊能撐多久？就算賣了這些破罐子，恐怕也未必能堅持幾年，咱得放長線、釣大魚，沒準古墓里憋著寶，一個物件能值好幾百萬，到時候咱倆不就發了嗎？」

    有過兩次下墓的經歷，我對倒斗的看法徹底改變了，倒斗這行當是不太好，但任何事情都有兩面性，深山老林中多得是沒有被人發現的大墓，裡面埋著數不盡的珍寶，這些墓穴要是沒人找到，就會一直沉睡在地下，永遠也不會有重見天日的機會，爛在地下豈不可惜？

    咱漢人祖先留下無數珍寶，都給當年八國聯軍那一把火燒得精光，我是看在眼裡，急在心裡，有了倒斗事業的誕生，才能給那些被歷史所掩埋的珍貴文物重見光明的機會，咱這也算是從側面為國家建設做貢獻了。

    再說我是個很有原則的人，咱們國家土地上的寶貝，為什麼要便宜外來人，這幫小日本當初禍害咱們還不夠慘？比起什麼藤野鷹，顯然還是陳芸和我們更加親近。

    葛壯差點聽樂了，說胖爺好久沒聽見人把牛波伊裝的這麼清新脫俗了，你還挺有理，行，既然你都這麼講了，那咱們就放長線釣大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