點陰燈 第六十二章 燈滅

    老鍾跳進洞口的時候問了我一句，說你的鬼頭燈呢，怎麼不給點上？

    我說咱們這次下的又不是古墓，只是單純封閉了幾十年的一個軍事基地而已，不需要和粽子打交道，點那玩意幹嘛？此時藤野健次郎忽然回頭提醒我，說軍事基地下面同樣連接著古墓，一切還是小心為妙。

    我說你這麼謹慎，根本不像是第一次下坑的樣子，怎麼，難道你來中國之前也盜過斗？健次郎笑笑說道，我在英國的時候，曾經和一些朋友探險，下過一位中世紀老侯爵的墓地，你們猜我看見了什麼，原來世界上真的有吸血鬼！

    我皺了皺眉頭，說外國人的墓我從沒下過，不曉得是個什麼情況，不過西方盛傳吸血鬼的傳說，和咱們東方的粽子理論極為吻合，難道也是同樣的東西？

    健次郎說可能吧，如果這次下去真能看見粽子的話，我會告訴你它們究竟存在什麼樣的差異！

    這洞口不大，僅能容一個人匍匐前進，大概是由於修建的年代久了，所以導致泥土層存在一定的塌陷，洞壁上的土壤異常潮濕，不時有融化之後的雪水滲入進來，滴在人背上，黏糊糊的，格外不舒服。

    好在這地洞裡的溫度比外面稍微高一點，下了洞口，也不必再忍受零下三十多度的高溫，我們沿著洞口，往下爬行了五六分鐘，都不由得流汗了，僵冷的四肢逐漸恢復了暖和，手腳也變得更靈敏了一些。

    越向前爬，氣氛越覺得壓抑，我正爬著，葛壯在後邊拍了拍我的小腿，我回頭看他，見這大胖子滿臉是汗，喘著粗氣，就知道他必定是累了，視線穿過健次郎，朝著洞子深處看了看，感覺下面黑黝黝的，還不知道究竟有多長，處於保存體力的考慮，便對趴在前面的健次郎說道，「先等等，喘口氣再爬！」

    健次郎順手把蠟燭插在地上，將後背靠在了狹窄潮濕的洞壁上，也跟著喘了口粗氣，說也好，下面的空氣很沉悶，而且散發著很古怪的味道，對人的呼吸不好。

    葛壯連聲抱怨，說你爺爺有病啊，挖個地下基地居然把洞子打得這麼長，這特麼都快趕上長征路線了！健次郎看了看他，沒說話。我讓葛壯趕緊打住，說胖子，一看你特麼就缺乏軍事知識，打仗的時候挖豪坑那是為了防彈用的，同時基地也必須是修得越隱秘越好，要是只埋在地下五六米，一個就能炸出坑了，還能起到幾把個偽裝作用？

    老鍾在外人面前一向很少說話，聽到這裡也點頭，說是的，不過這裡的坑道確實比較深，常年受雨水浸泡，沒準會有塌陷的地方，大家還是小心一些。

    葛壯滿臉不爽，撮著牙花子生悶氣，又把頭轉向健次郎，說基地下面連接的古墓到底是什麼年代的，你知不知道？

    健次郎說道，「應該是唐朝的。」

    唐朝？

    我和葛壯麵面相覷，咱雖然是大老粗，可還具備一定歷史知識的，唐朝的國都是在長安，也就是今陝西西安，距離這地方超過兩千多公里，會有哪個王公貴族把墓葬修建在這裡？

    見我們一臉不解，健次郎繼續解釋道，「我只是地下陵墓是在唐朝時期修建的，並沒有說這個陵墓的主人也是唐朝的貴胄，這個墓葬陵寢應該弓裔的！」

    「弓裔？」我皺眉思索了一陣，說就是那個建立高句麗的國君？

    他說是的，隋唐時期，你們中國的勢力還沒有完全覆蓋東三省全境，那個時期，這片土地上的主宰是另一個國度，叫高句麗，這點你應該清楚吧？

    我說這個我當然知道，曾經的高句麗王朝也是不可一世，曇花一現，並未維持多久，後來高句麗為漢唐所滅，最終我們國家才徹底占據了吉林這一帶的主權，這裡屬於吉林與朝鮮接壤的國境線，歷史上的「弓裔」的確有可能被埋葬在這裡。

    這段歷史比較混亂，我也是一知半解，只知道歷史上高麗政權後，積極北上擴張領土，為此曾與遼國發生矛盾、糾紛，並且發生過幾次規模較大的戰役，但我一向不怎麼喜歡「北國棒子」，所以對他們祖上的歷史並沒有深究。

    葛壯問我「弓裔」是誰？我就說，算是高麗歷史上一個比較出名的君主吧，當時新羅王朝已經步入衰敗，所以弓裔建立後高句麗國，瓜分掉了一部分土地，勢力日漸壯大，公元918年，王建殺弓裔自立，所以弓裔算是後高句麗國的開國國君。

    藤野健次郎又問道，「司馬南，你知道弓裔當初是依靠什麼而建國的嗎？」我怔了一下，搖頭說不知，我對國外歷史缺乏深究，連咱們祖宗的歷史都還沒搞明白呢，哪裡會研究這麼多，不過陳芸想必應該知道，她就是專門研究這些的。

    「據說在弓裔建國之初，曾經在白頭山下尋得一條真龍遺骸，正是依靠真龍遺骸中的龍氣護佑，才能徹底發家創建出一個諾大的王朝！」健次郎如是說道。

    我冷笑不止，說龍啊，真是好嚇人，這世界上哪裡有什麼龍？不過是道聽途說，以訛傳訛罷了。

    雖然中國的風水理論中也有關於「龍脈」之說，然而那只是對山川地脈走向的一種詮釋，並非指代真正的神龍，龍是中國人的圖騰，但也是能是圖騰，華夏自稱「龍的傳人」，但我一直想不明白，那四角長蟲究竟是怎麼成為中國人先祖的，難不成最初的人類也和爬行動物一樣，是「蛋生」的？

    很多神話傳說都是沒有根據的，大抵源於偶然性的猜測，經過以訛傳訛的衍化，逐步形成了神話傳說，中國歷史上的神話故事，存在很多自相矛盾，且無法自圓其說的疏漏，所以很多神話只能當做故事來聽。

    就好比健次郎口中所謂的真龍，誰見過？連塊化石都找不到，拿什麼證明真龍曾經存在過呢？

    葛壯反倒聽得津津有味，反駁我說小南瓜，我覺得世事不能下絕對的定義，沒有能夠證明真龍是否存在過，同樣沒有人能夠證明它僅僅只是傳說，我覺得老祖宗居然自詡「龍的傳人」，必然是有所依據的，沒準我們下墓之後，真能遇上真龍骸骨呢？那可是創世紀的大發現啊，以後胖爺就可以躺在家數錢了！

    我瞪他一眼，正要呵斥，冷不丁背後湧來一道冷風，將藤野健次郎擱在地上的蠟燭一下子就吹熄滅了。

    馬勒個巴子的，有情況！

    我的心一直是緊繃著的，當蠟燭熄滅的瞬間，我已經順手將步槍抓在了手上，猛回頭瞧過去，就看見前面一道黑影躥入洞穴深處，眨眼就沒了。

    一滴冷汗浮現在我的額頭，耳邊隨即傳來葛壯打冷顫的聲音，「燈滅不摸金，這高句麗王朝的大墓下，會不會真的有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