龜島的某一棵大樹下,一個身背藥簍、光頭、吊眉、嘴巴左右兩邊各有一根長須的老頭,此時手上正拿一片大樹葉,在給躺在地上的一個少年煽著風兒,少年正在沉睡當中。他們看起來像爺孫,也許是師徒。
「你們剛看到那一束金光嗎?」
經過的人都這麼問一句。
「看到了!不過很快就沒有了!我本來想過去看看的,可是我孫子睡著了!」
老頭見誰都是如此回答。
「那有什麼人從這裡過去了?」
經過的人都還有此一問。
「很多人過去了,不知道你說的是哪一個?不過他們都問了和你一樣的問題。」
老頭手中的樹葉不停,回答也是千篇一律。
然後再沒人接著問第三個問題了。
再然後就沒有人來問了。這兩人正是老龜和梁鼎天,老龜已幻化成人形。
梁鼎天此時已把小鼎釋放的靈力全都吸收完畢,盤古真身第一層所說的脫胎已經完成。凡人肉身已經修煉成靈體,身體排出的污漬以及異味,都已被老龜用法術淨化處理。否則就他這種現像誰都知道他這是正處在築基過程當中。
梁鼎天靈體成就之後,身上散發出一股清香之味,瀰漫在他和老龜周圍,不過片刻之後便消散在空氣當中。
睜開雙眼,梁鼎天只感覺神完氣足,天地間的顏色都變得清晰無比。再感受了一下自身,他『嘩』的一下就跳了起來。
「小伙子,不要這麼激動,不就是提升了一兩個境界嗎?」
老龜把手中的樹葉扔掉,老神在在的說著。梁鼎天剛剛築基的修為,在他眼裡根本不算什麼。
「啊?我竟然築基成功了?咦!你是誰?我怎麼在這裡?」
梁鼎天這一下可就問題多多了,他清楚的記得自己跳下巨坑中的情形,而且掉下去之後他就昏迷了過去。按照他的記憶,他現在應該是重傷不起才對。怎麼現在不但身上毫無受傷之處,而且修為還從鍊氣中期直接就築基成功了。更重要的是絕大多數的人築基時都是服用築基丹,而他現在的情況不可能是如此了。
「既然你醒過來了,那我們就先換個地方說話吧。你剛才在那坑中弄出的動靜有點大,來這裡人太多了,我們去對面那座山吧。」
老龜這話聽起來像是跟梁鼎天商量,結果他說完抓起梁鼎天的胳膊就直接騰空而起,也不管他是否願意。
梁鼎天沒有說話,他也想快點弄明白剛才是怎麼一回事。
片刻後,兩人就渡過武江,來到蛇山之上。
蛇山長約三里,寬四百米,昂起的蛇頭正對著龜島。山上樹木鬱鬱蔥蔥,靈氣飄蕩。老龜帶著梁鼎天飛上蛇山山頂,一人找了塊石頭坐了。
「你是誰?是你把我從坑裡帶出來的?」
「你是什麼人?你跟禹王什麼關係?」
一人一龜同時迫不及待的開口。
「我先說!」
兩人再次異口同聲!
老龜揚手一個冰凍術,把梁鼎天凍成一個冰雕。
「不要和老爺我搶著說話!我先問,你來答!明白嗎?」
老龜說完就解了法術,梁鼎天渾身一哆嗦,朝著老龜就是一噴嚏,噴得老龜滿臉的唾沫星子。
「好吧,你贏了!你說!」
梁鼎天不想再次成為冰雕,只好讓老龜先說。
「那才像話嘛!你那個小鼎是哪來的?你和禹王是什麼關係?」
老龜點點頭,對梁鼎天的順從感到滿意。
「你是說這個小鼎吧!咦?哪去了?」
梁鼎天聽他問起,下意識的摸了摸肚子上的小鼎,卻發現它不見了,滿身上下搜索,還是不見蹤影。
「別找了,它已經在你體內了,你內視一下就知道在哪!」
老龜當然清楚是怎麼回事,它可是唯一的目擊證人。
梁鼎天當下依言對自己內視一番,剛剛他睜開眼就發現自己的境界已經超過鍊氣期了,至於是不是築基成功,他當時還不敢肯定,而接著就被老龜帶來此處,卻還沒來及查看。這一番內視後,梁鼎天發現自己肉身靈動,骨骼也已經變成青色,看來盤古真身法訣在他昏迷的時候自動運轉了,還只差兩個變化就能換骨成功了。
「咦?怎麼還多了一個小鼎?」
梁鼎天睜開眼不解的看著老龜。
「你體內多出來的那個小鼎,是從我體內出來的。」
老龜邊說還用手摸了摸嘴角的那根長須。
「啊?那它怎麼會跑到我體內來了?我要怎麼才能還給你?」
梁鼎天知道那個小鼎是老龜的,想想他剛才隨手把自己變成冰雕的情形,趕緊要還給他,真怕他一不高興,誰知道會不會把他開膛剖肚呢?
哪知老龜一聽他要把小鼎還給他,慌得他連搖雙手,嘴裡忙不迭地說:「別!別!不要給我!不要給我!不是我的!不是我的!你再也別讓我見到它!我可被它給害慘了!」
梁鼎天看他臉上古怪的神情,再加上話語裡透著緊張、後怕的情緒,他敢肯定對面的這個光頭老傢伙是真的不要那尊小鼎了。不過,既然對方如此害怕這小鼎,那會不會有什麼問題呢?他當下決定再試上一試。
「這是你的東西,我當然得還給你了,你說是不是?」
梁鼎天故作堅持的表情,讓老龜信以為真。
瞬間梁鼎天又化作冰雕。老龜告訴我們,不聽話的小孩都把他變成冰雕。
「我、跟、你、說、過、不、要、讓、我、再、見、到、它!」
老龜一字一頓的對著化成冰雕的梁鼎天大聲吼叫。
解除冰凍之後的梁鼎天默默的坐在石頭上,碰到這種蠻不講理的人,實在是無話可說。
「你還沒告訴我你那小鼎怎麼來的?你跟禹王又是什麼關係?」
老龜再一次提起這個問題,他可不管梁鼎天心裡爽不爽。
「這個小鼎是我前幾天撿的,禹王也跟我沒有任何關係。你那個小鼎又是哪來的?怎麼跑我這來了?」
梁鼎天老老實實的回答,還順帶把自己的疑問說了出來。
「哎!我這個小鼎說來就話長了。」
老龜一聲喟然長嘆,看起來這是什麼傷心事一般。
「這得從當年還是舜在王位的時候開始說起。舜平定天下之後,世間太平無事,各族都和睦相處,小的摩擦不可避免,但是大的戰亂還是從未發生。我是水中龜族的一員,既無戰事,大家都只努力修煉,我也不例外,每天除了修煉就是睡覺,而我們龜族有種龜息之法,就算睡覺也是修煉。不知是哪一年,我從龜息中醒來,出來後聽說外面已經打翻了天,我忙問族人這是怎麼一回事。這一問之後才知道,原來王者舜在這幾年竟不知所蹤。有人便猜測他已經飛升上界,而有的卻認為他已身死魂消,反正不管是哪種猜測,舜不在當世已成定局。這一下可就天下大亂了,以前蟄伏不出的各路人馬全都趁勢而起,鬧得最凶的就是幾處邊疆之地。我當時就想,既然大夥都打起來了,那我也不能落後啊。於是我就在這武江附近開始打劫過路的修煉者。不曾想,和我一樣想法的還有另外一個傢伙,我估計他現在還在我們腳下吧。哈哈!」
老龜說到這裡還用力的跺跺腳,看來他和腳下面的那傢伙不怎麼對付啊。
「那你算是找到志同道合的戰友了吧!」
梁鼎天接口說了一句。
「我呸!你知道個屁!誰跟他志同道合了?他這是來跟老爺我搶生意!你懂不懂啊?」
老龜在地上吐了口唾沫。
「就因為這個,我兩就在這武江上打了起來。可惜我的修為只比他高那麼一點點,所以打來打去也分不了勝負。就這麼著,我們三天兩頭便在這裡打上一架,武江的水也就隔三差五的漲上一回,武城便長期浸在水患當中。當時也有人過來想把我們趕走,可是那些傢伙修為太低,不是被我們當了食糧,就是被我們給打劫了。這一來二去,就再也沒人來干擾了。後來我們在這裡鬥了整整三年。」
老龜一點都不在乎自己當年的惡行,坦然的說了出來。
梁鼎天心說原來如此,你動不動就要把人凍成冰雕。
「那你們後來到底誰贏了?」
梁鼎天很好奇,他們打了三年,最後到底誰獲得了勝利。
「哎,別說了!當時我們正打得難分難解的時候,來了一個年青人,大概就像你這個年紀。他來的時候我們都沒注意,後來注意到了也沒理他。誰成想等我們打完,準備收兵回府的時候,這傢伙卻在那裡大笑不止。」
老龜回憶到這裡,一臉的不爽。
「他笑什麼?」
梁鼎天真是一個好聽眾,看到老龜停下來,馬上就開始發問。
「是啊,我倆當時也是這樣問的。結果他笑我們倆這樣個打法,一輩子也分不出勝負來。他還說他有個法子讓我們可以比個高低,而且還不用打得那麼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