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於天穹 章一 浴火重生 歸隱紅塵
五彩繽紛的霓虹燈布滿一棟棟高聳的大廈樓層之間，一條條風味各異的街道車水馬龍，整座鋼鐵叢林般巨大的城市仿佛欣欣向榮、似有蒸蒸日上之意。
但就在著繁榮昌盛的背後，隱藏著無數苟且偷安的齷齪之事。
伴隨著夜幕降臨，許多不為人知的陰暗胡同中，正上演著這座享譽中外的巨大城市陰暗的一面…
「小子，活膩歪了是吧！敢管你彪哥的閒事兒？有多遠滾多遠！」灰暗潮濕的小巷內，三個手持匕首的社會青年一臉鄙夷的看著眼前這位突然衝進巷中想要英雄救美的清秀少年。
一個賊眉鼠眼的肌瘦男子揚了揚手中寒光逼人的開刃匕首，斜著眼、嘴不停地咋吧著，好像嘴裡真的含有什麼能嚼的東西一樣。
少年吞了口吐沫，右眼餘光瞥了眼三人後方倒地不醒的醉酒女子，嘴角有些發顫地開口說道：「大、大哥，這樣做…不太好————」
話還沒說完，另一個染著黃髮的青年直接對著男生一巴掌呼了上去！
「啪！」少年踉踉蹌蹌地後退了兩步，身子倚靠在紅色瓦牆上。他蒼白的臉上通紅無比，右臉火辣辣地疼了起來，微微有些發腫。
「呸！這年頭還有這種愣頭青？」他一邊叫罵著，一邊扭頭對旁邊的兩個人道：「蹲了這麼多天的局子，剛出來便碰見個美妞、肯定是老天爺開眼，想讓咱哥幾個泄泄火！來，把這爛醉的小妞合夥扒了！」
三個人一擁而上，利索直接、很可能是剛出獄的慣犯。
「餵…」
一道弱弱的叫喊聲傳入三人耳中。那個明顯是老大的男子皺了皺眉，不耐煩地道：「乾脆把他弄暈丟一邊兒自生自滅算了！免得夜長夢多。」
兩人也都附和著，不禁轉身走向牆角發抖的少年。
「我看你直接一頭往牆上撞、把自己撞暈算了，省的我們再動手。」黃毛青年開口威脅著，嘴角還露出譏諷的笑容。
少年被逼無路，腦海中不由得自嘲道：孫不敗啊孫不敗，你也敢叫不敗？從小被家族同輩欺辱、就連剛剛也是被班主任留到現在寫檢討。到了現在，好不容易鼓足勇氣挺身而出也只是白白送死！
英雄？不存在的…
他的眼角不知什麼時候濕潤了起來，白牙死死地咬在一起，拳頭緊緊攥住，雙目中仿佛能夠噴出無盡怒火一般！
我不屈！我不認！我不服！
突然、他那因為恨自己懦弱而暴漲的情緒戛然而止！
孫不敗的頭…漸漸低了下去，眼中已無清明。
為首的青年隨手將板磚扔掉，嘲笑道：「看見沒、看見沒？那小子剛剛還想暴走？哈哈，一板磚下去這不也熄火了嗎？！」
「是是是，大哥威武！不過，這傢伙暈了那正事兒…」那個尖嘴猴腮的男子嘿嘿一笑，臉皺成一團，看起來無比猥瑣。
「少不了你倆！」老大鬆了松皮帶，滿臉笑容地走向了昏倒的女子…
夢未醒…孫不敗肉身雖然動彈不得，但不知為何，思想卻未曾斷過。
他只感覺腦海里一片光亮、再看時，整個人便已處在一座廣闊無邊的古戰場上！
「崚嶒高聳骨如山，遠放春郊苜蓿間。百戰沙場汗流血，夢魂猶在玉門關……」
一首塞外古詩不知為何迴蕩在這空曠無垠的古戰場中，久久不停。
黃沙滔天，血染戰場！威風八面的方天畫戟早已生鏽斷裂，一日千里的汗血寶馬也是血賤三尺，只落得白骨一片。
「這…是哪兒？」頂著沙塵，孫不敗一步三寸、艱難地行走在戰場之中。時不時刮來一陣狂風，捲起無數砂石鐵銷。
「你————終於來了！」
一道威嚴十足的聲音透過無盡虛空，直直傳入他的耳里！
孫不敗嚇得一個哆嗦，差點兒沒摔倒在黃沙之上。
「你是誰？為、為什麼在我的腦海中？」他慌忙地說道，但環顧四周、連個人影都沒有。
忽然、他只感覺自己的肩膀被猛地拍了一下，當孫不敗回頭看去時，只見一個孔武有力的身影突兀地映入他的眼帘。
那人渾身金毛，身穿炫麗金甲，頭戴耀眼金冠，披著火紅絲袍，腳踩紫金雲靴，活脫脫的上古大將！
「俺等了足足四元有餘！可算是讓俺老孫等到了！」他抓耳撓腮，犀利的目光不停審視著孫不敗。
「根骨浮虛、經脈堵塞、面色蒼白、活脫脫的廢物啊！」那人一臉怪異地看著孫不敗，搞得他老臉一紅，頗為無奈地說道：「我從小體弱病多，醫生都說我活下來簡直就是個奇蹟…」
那人蹙眉低語道：「想要重修，怕是要再廢些手段。」
孫不敗沒聽懂，但他一想起外面正為非作歹的混混們，不禁焦急道：「不管您是哪位上仙，可否放我出去？真有急事、十萬火急！」
那男子哈哈大笑，朗聲道：「俺放你出去又能怎樣、你拿什麼去跟他們斗？」
孫不敗握緊拳頭，不甘道：「那也要試試、總不能就這麼無動於衷啊！可惡、哪有出去的路…」
男人搖了搖頭，諷刺道：「空有一身熱血，有何用？不過是送死罷了！不過…」他話語一轉，又淡淡道：「俺倒是有一個法子。」
「仙人請講！如果可行、我孫不敗必將重謝！」他雙膝一彎，竟然直接跪在了沙丘之上。
那人輕哼一聲，看了他兩眼隨即便張口說道：「讓俺老孫奪舍重生！事成之後，俺保你家族世代興榮！」
「嗡！」孫不敗只感覺腦子一片空白，他征征道：「奪…奪舍後，我、怎麼辦？」
「你？」那自稱老孫的人嘴尖一揚。
「魂飛魄散！不入輪迴！」
孫不敗張了張口，心中如浪濤般翻滾著。
唉…反正你已經成這樣了，在這麼混吃等死也只是敗壞家族風氣。還不如被奪舍，最起碼能夠闖出一番天地、若以後如果有人提起孫不敗這個名字，也會牢牢記得！
想到這兒，他顫抖著望向一旁不說話的那人，半天才將發顫的嘴唇控制好，一字一頓地說道：「麻煩、照…顧好…我家人！上、呼！上仙————請。」說完這話，他露出一副萬念俱灰的表情，神色中帶著一絲對紅塵的留戀與那深入骨髓的不甘。
放下執著、了無牽掛……
夢、醒。
「嘿嘿，大哥！別愣著啊，弟兄們還都等著呢！」消瘦的男子推了推口水都流出來的黃毛，示意讓他快些。
「哦哦，激動了。」他深吸一口氣，兩雙手猛地向前抓去！
「咔擦！」一聲清脆的骨裂聲響起，伴隨著老大那足以媲美高音歌手的慘叫聲，傳入在場人的耳中！
兩個人早已驚呆，只有那女子翻了翻身子，繼續睡著。
「是、是你？！我靠怎麼突然這麼猛！」順著微弱的月光，夜色里、孫不敗那冰冷的眸子中閃爍著妖異的光芒，舉手投足間透出一股睥睨天下的霸絕氣勢！
那黃毛痛苦地捂著手，氣得大叫道：「兄弟們給我上！干不死他丫的了！」話音剛落，又是「嘶」地倒吸了口涼氣、不知什麼時候，孫不敗已如鬼魅般一拳轟在了他的腹部，勁道之大居然將黃毛的身子整個帶飛、在空中足足滯留兩三秒才重重落地！趴在地上沒了動靜！
「嘎嘣！」孫不敗雙手扭在一起發出噼里啪啦的脆響，剩下兩個混混嚇的揮舞匕首，嘴上哆嗦著：「你、你信不信我、我真的捅你啊？別以為自己會功夫就能橫行天下了！我————噗！！！」
一瞬間，空氣仿佛凝固在了一起！就在那不過瞬息之時，孫不敗的拳頭便已經突破音障、狠狠地砸在了兩人的腹部！將二人擊飛在遠處的牆壁上，砸落不少磚塊！
打完，收手。
「孫不敗」看了看自己沾滿鮮血的雙拳，嘆了口氣、緩緩道：「現在的力量，能發揮出來的不過金丹左右。唉、這體質也未免太差了吧，這樣何年何月才能重新打上九天？重振我妖族之威？」說完，不理會熟睡的女子，甩了甩手、向著孫不敗記憶中家族給他安排的別墅處走去……
晨光熹微，一縷縷朝陽紫氣自天際噴發而出，揮灑在高樓大廈之上，帶來數不盡的溫暖與柔和。
一道人影，順著窗戶幾個飛躍便盤膝坐在花園別墅的頂部。他屏氣凝神，一呼一吸平和無比，好似老僧入定一樣，吸納著照來的晨光。
直到日出三竿，小區人影漸多，那人才睜開凜厲的雙眼、回味二三，隨即兩步翻身回到屋內。
關上窗戶，孫不敗暗暗搖頭，心道：呼吸吐納的效果微乎其微，這個位面看來正處於末法時代。靈氣枯竭、妖氣四起，俺想要重回巔峰、難。
當然在這打坐期間他也沒有閒著，而是徹底煉化了這副身體的記憶，也從而得知這個與他同姓的可憐少年究竟忍受了多大的痛苦。
這個叫孫不敗的少年今年不過十八，按照這個世界的說法就是高三。他生在一個龐大的家族中，也算是嫡系子弟的他從小因身子虛弱而倍受其他人欺負。但好歹，雖然天生如此、但他擁有一顆永不言敗的赤子之心！也是這股充滿正義的信念，一直支持著他走向了現在。
孫不敗捲起袖子，看到胳膊上殘留的一道不明顯的月牙傷疤。又瞥了眼背後同樣的傷痕。他攥緊了拳頭，嫉惡如仇地道：「放心，這些仇、俺老孫替你報了！」
他回憶著這些刀疤的來歷，頓時緊皺眉頭。
「孫…盧婷？一個女人竟然如此惡毒！其心當誅！」在他看到腦海中那個與他歲數相差無幾的女生一年前帶著兩個社會青年隨意的戲弄著他的前身，還用美工刀肆意地划過他的皮膚，孫不敗就一陣憤怒！
手指緊緊握在一起，他搜索著記憶中現代社會的武力等級、最後不屑一笑，喃喃地說道：「槍？以我金丹中期的實力，再加上無數仙法手段，除了叫導彈的東西，能破開俺護體罡氣並且傷到我的武器、根本就寥寥無幾！」
這天下、任我行！
想到這兒，孫不敗陰霾一笑，隨手撈了一件衣服換上、便慢悠悠地走向離這裡並不算遠的學校————嵐玲私立高中。
這所學校算是整座北海市最為豪華的私立高校，它占地近一百畝，整座高中全部採用歐洲哥德式建築，裡面環境優美，設施先進。故，在這裡上學的大多都是達官貴人商賈豪門的子弟，所以這學校倒也算是個魚龍混雜的是非之地。
這個時間學生們都基本上快要上完第一節課了。而這時，既沒穿校服又沒背書包的孫不敗、邁著大步，緩緩走進了諾大的校園內。
「同學！校服呢？」保安打著哈欠，懶散地從門衛室中走了出來對著他道。
孫不敗愣了下，又轉眼一想、才發現真的要穿這個所謂的制服。不過向來桀驁的他想都沒想直接脫口而出：「沒有！」
「沒有？那你學生證呢？還有你們班主任是誰，趕緊給他打電話！」保安有些不爽地說道，給他指了指旁邊的電話。
孫不敗有些想笑。當年敢在南天門攔他的天兵天將都被他打的神格寂滅，投胎轉世了、這個小小的保安倒是跟他槓上了。
「學生證沒帶，班主任…我忘了。」見保安臉色越發陰沉，孫不敗露出一副無所畏懼地表情說道。
「好你個————哎李主任，您怎麼來了？」保安正準備破口大罵，卻驚奇地發現一個中年男子突然站在原本孫不敗站的位子上，嚇的冷汗不斷，趕緊變換語氣說道。
那個李主任皺著眉訓斥道：「你怎麼能這麼說學生呢？都得給我注意言行！別丟了我們學校的臉面！」
保安只得連連道是、鞠躬道歉。再抬起頭的時候，卻發現那李主任突然不見蹤影，心中不由得有些奇怪：主任他不是正在開會嗎，怎麼突然來門口視察來了？奇怪…
早已躲入教學樓廁所的孫不敗自然不會告訴他方才的李主任不過是他用七十二變的假形神通將自己變化成他的模樣而已。現在的自己不過區區金丹，七十二般變化能用的也十不存一，對體內的真元也消耗甚多，不可多用。
「還想多捉弄這廝一會兒，看這時間…還是算了吧。」孫不敗撫了撫碎發，打開廁所門走了出去…
「孫——不——敗！」一道尖銳如公鴨般吵鬧的聲音突然從他身後響起。
孫不敗剛一回頭，便看到一個滿臉濃妝艷抹的中年大媽推著眼鏡、邁著僵硬的步子直直向他走來。
孫不敗眼神微微一凜，正欲揚手拍去，卻忽然想起這個潑婦般的女人竟然就是他的班主任、人稱「八爪婆」！
「你你你這都幾點了？！還想不想好好學習了啊？曠課是吧！你這個學生以前不是這樣的呀？不管怎麼說、這個學分我是扣定了！」劈頭蓋臉一頓臭罵。
孫不敗舌尖不經意地划過獠牙，拳頭也開始緩緩鬆開。
「啪！」他甩手一掌便扇在這個八婆的臉上！她那胭脂厚粉的肥臉頓時腫了足足兩圈、連身子都摔倒在了地上！
這還是孫不敗根本沒用上勁，如果真的稍作用力，那她還能像現在這樣完好無損的站在這裡嗎？
「世界清淨了。」孫不敗掏了淘耳朵，走著犬步，吊兒郎當地離開了她班主任的視線。
一秒、兩秒…
「啊啊啊啊啊！！！」一聲足以將玻璃震碎的恐怖叫聲瞬間傳滿整座校園，連遠處上課的學生都聞聲望去，想要一探究竟。
此時的孫不敗早已出了學校，他慢步走在寬闊的人行道上，心中盤算著接下來的事情。
學校他是根本就不想去。堂堂齊天大聖居然要被一個小小的學院約束？
不爽！不去！
他倒是相信打完這個八婆後自己連退學手續都不用親自去辦了。至於學業？那種東西對於忠於自由的美猴王來說，無一不是對牛彈琴。
走著走著，面前的路突然被一道長長的黃色警戒線封鎖住了。
「此路不通，請另行別處。」揚聲器不停地循環著這句話，在並不嘈雜的街道中顯得有些鬧心。
孫不敗抬頭看去，心中不由得一陣好笑。
幾輛警車整齊地停在小巷邊，白褂醫生與警察不斷地交談著，隱約能夠透過車輛的縫隙看到正在被抬上擔架，三個血肉模糊散發著異味的屍體。
看來昨晚的事情被發現了啊。但他也僅僅只是瞧了眼，便冷笑著向另外一邊走去。
或許在他心中，哪怕是警官們絞盡腦汁往死里想也跟本不可能查出事實的真相、畢竟，肚子都被開了個洞，還要啥證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