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南臉上湧上一抹潮紅,滋味兒有些甜,剛欲回味,卻又消失了。
熊小萌沒有言語,而是輕盈轉身往回家的路而去,楚南低頭一看,黃狗也看著自己,一人一狗,大眼瞪小眼,黃狗露出牙齒憨憨一笑。
大街上,人潮洶湧,仿佛方才什麼事都不曾發生過。
楚南沒有猶豫太久時間,連忙跟在了熊小萌後面。
熊小萌眼角的餘光瞥見楚南來了,眼神里的靜氣開始匯聚,儘可能攝定心神,她的臉頰有些微紅,如初春時剛剛綻放出一絲絲的桃花。
兩人安安靜靜的並肩而行,誰也沒有說話。
楚南心裡在好奇,方才那一幕,是否被這位大小姐暗中的護衛看見了否,若是看見了,會不會稟告向熊小萌的爹娘父母以及那位修為深不可測的爺爺?
他想要問問,可身邊的姑娘一語不發,他意識到,自己不該問出這個問題,至少當下不能開口。
兩人都不知曉各自的心裡到底在想些什麼
黃昏,萬壽山的夕陽很美,霞光萬道,與山野里的聖雲松遙相呼應,清白之光與霞光交織,為整座萬壽山披上了一層神聖華麗的光衣。
金月居,楚南和黃狗坐在亭子裡,老嫗特意給楚南泡了一壺上好的清茶,以及一盤松糕用來拌嘴。
庭院很大,夕陽很美,老嫗和丫鬟們徐徐退下,周圍安靜了下來,就像是中午那樣。
楚南輕柔舉起茶盞,瞥了眼身旁的黃狗,微微笑道:「我該怎麼辦?」看書菈
黃狗只是搖了搖尾巴作為回應,楚南忍不住嘴角上揚,千頭萬緒,匯聚在自己的胸口,卻不知該從何處下手細細整理。
想起了以往當捉刀人的時光,任何事,只要有線索,便可以深究下去。
唯獨這件事,楚南如何深究?
情愫如不經意間涌盪的雲霧,摸不著,卻又能看見,能感覺到。
只是這雲霧,對於未經人事的少年而言,真的有些甜,有些深奧,仿佛宇宙的盡頭,盛開了一朵花,遙不可及,又近在咫尺。
夕陽緩緩退場,萬壽山里,清白之光照亮夜穹。
靜心殿外,熊小萌來到護欄處,抬頭仰望星空,今夜的星空似乎比以往任何一個夜晚的星空都要來的璀璨,那月光也很美,灑落在少女的臉上,生出無限聖潔漣漪。
熊小萌也不知在想些什麼,莫名嘴角上揚,喃喃自語道:「原來你也會有茫然無措的時候啊。」
偏殿裡,母親李清歌坐在茶桌前,泡了一壺松花茶,此茶水有助於安眠,可惜今夜,李清歌絲毫沒有喝茶的雅興。
下午時,她便收到了一封密信,是一副很美的畫卷,她打開空間法器,再度取出這一幅畫,畫卷里,少女踮起腳尖,輕微觸碰到了少年的嘴唇。
那少年模樣陰鷙而俊美,眼神卻猶如明月高懸。
此事到了李清歌這裡,便在無人知曉了,閨女的爹爹,去了更上層的台階,與閨女的爺爺作伴去了。
具體是商議怎樣的一些事,李清歌大致可猜測出一些。
這一副畫卷,李清歌打算替自己的閨女隱藏起來。
若是少年如此,那便不說了,可自家閨女如此,李清歌又能如何。
想了想,李清歌收回畫卷,緩步走出大殿,護欄處,閨女還在賞月,今夜的月光不算明亮,卻生出無限的纏綿之意。
「記得以往,你欣賞不來月色之美。」
一道柔和的聲音,打破了平靜的月夜,熊小萌轉過頭,母親笑容柔和,緩步向自己走來。
「年歲漸長,以往欣賞不到精髓的景物,總能感覺到一些異樣風味,娘親你說這算不算是一種另類的別開生面。」熊小萌乖巧一笑道。
不知不覺間,母親大人來到了少女身邊,一同望向了天上的月亮,可惜不是圓月,否則李清歌會下意識想到那少年的眸子。
「倒是類似於儒家所言,溫故而知新。」李清歌柔聲道。
熊小萌道:「還是娘親見解精闢,女兒自愧不如。」
李清歌輕聲問道:「今夜的你,精氣神與月色相互交織共鳴,毫無睡意,莫非是心有靈犀,境界修為有了些鬆動的跡象?」
熊小萌想起了中午的事,心裡想著,應當無人看見才對,若是有人看見,黃狗定然是會豎起耳朵的。
「哪有,只是一時興起而已,娘親今夜似乎也沒有睡意。」熊小萌道。
李清歌柔聲道:「記得小時候,你總是粘著我,我們總是母女同心,約莫是前兩三年開始,你便有了自己的主意,堅定了心中大道,很久了,你我都不曾母女同心過。」
熊小萌痴痴一笑道:「也是啊,對了,爹爹呢?」
李清歌輕聲道:「去找你爺爺去了,明日,你的蘇源師兄就來了。」
熊小萌心裡一沉,道:「這麼快嗎?」
李清歌明知故問道:「你在焦慮什麼?害怕你的那位朋友會輸?」
熊小萌抿了抿嘴,道:「無論他們誰輸了,我都會難受的。」
師兄是師兄,楚南是楚南,結果不同,難受的感覺也會有所不同。
李清歌溫和一笑道:「給娘親說說,你眼裡的西洲是怎樣的一個地方?」
熊小萌微微一怔,思索道:「是一個很美的地方,那裡的高山大河險峻而恢弘,那裡的水草很是豐美,可惜了,我們差一點就可以經過大源書院,前往那一片西海去看看。」
「聽說西海那裡的日落很美,在那裡許願是很靈的。」
李清歌溫柔笑道:「所以你想要在西海那裡許下怎樣的願望?」
熊小萌頓時姿態扭捏了起來,扭了扭纖細的腰肢,嬌嗔道:「我就是這麼一說,娘親怎麼突然關心起這些細微之事了?」
李清歌笑而不語,靜靜地看著熊小萌,越看自己的閨女,越覺得自己的閨女越是美麗,且還很耐看。
熊小萌一臉羞澀道:「怎麼這麼看著我,娘親今夜莫非是看見我這張臉,想到了娘親年輕時候的風采了嗎?」
母親大人婉約一笑道:「到底是我家閨女啊,說起話來,總是頗有見解,我只是在感慨,以往那個小丫頭,不知不覺間,已亭亭玉立。」
熊小萌一臉乖巧的抱住了自己的母親大人,撒嬌道:「可我永遠都會是娘親的小棉襖。」
李清歌也微微抱住了自己的閨女,心中莫名百感交集,眼角的餘光,忍不住的瞥了眼金月居那裡,眸子裡一道星光蕩漾開來,金月居里,那少年正在院落里來回踱步,那條黃狗也跟在少年的身後,死生相隨。
月色下,那少年的模樣著實出彩。
楚南雙手負在身後,慢慢悠悠的踱步,記得上一次這般迷惘,自己還在幼年,那一次爹娘永遠離開了他。
他以為自己來到中洲後,不會迷惘,會一步一個腳印走下去。
可現在,他的心亂了,就連體內的罡氣也如同湖邊的柳枝微微搖擺了起來。
今夜,真的有些漫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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