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套進化系統 0086晚輩「函谷八友」

    

    虛竹等少林僧不熟世務,不知那人忽男忽女,以搗什麼鬼,只是得心下勝淒楚。

    只那人又道:「妃子不必啼哭,快快擺設酒宴,妃子吹笛,寡人為你親唱一曲,以解妃子煩惱。」那人跟著轉作女聲,說道:「賤妾日夕以眼淚洗面,只盼再見君王一面,今日得見,賤妾死也瞑目了,別餵呀呃,呃……」

    包不同大聲道:「孤王安祿山是也!兀那唐皇李隆基,你這胡塗皇帝,快快把楊玉環交了出來!」

    外面那人哭聲立止,「啊」的一聲呼叫,似乎大吃一驚。

    頃刻之間,四下里又是萬籟無聲。

    過了一會,各人突然聞到一陣淡淡的花香。玄難叫道:「敵人放毒,快閉住了氣,聞解藥。」但過了一會,不覺有異,反覺頭腦清爽,似乎花香中並無毒質。

    外面那人說道:「七姊,是你到了麼?五哥屋中有個怪人,居然自稱安祿山。」一個女子聲音道:「只大哥還沒到。二哥、三哥、四哥、六哥、八弟,大家一齊現身吧!」

    她一句話甫畢,大門外突然大放光明,一團奇異的亮光裹著五男一女。很有戲劇化的出場效果,真是「專業」呀。

    光亮中一個黑須老者出場,大聲道:「老五,還不給我快滾出來。」他右手中拿著方方的一塊木板。

    跟著出場的那女子是個中年美婦。其餘四人中兩個是儒生打扮,一人似是個木匠,手持短斧,背負長鋸。另一個卻青面獠牙,紅髮綠須,形狀可怕之極,直是個妖怪,身穿一件亮光閃閃的錦袍。

    鄧百川一凝神間,已看出這人是臉上用油彩繪了臉譜,並非真的生有異相,他扮得便如戲台上唱戲的伶人一般,適才既扮唐明皇又扮梅妃的,自然便是此君了,當下朗聲道:「諸位尊姓大名,在下姑蘇慕容氏門下鄧百川。」

    對方還沒答話,大廳中一團黑影撲出,刀光閃閃,向那戲子連砍七刀,正是一陣風風波惡。

    那戲子猝不及防,東躲西避,情勢甚是狼狽。卻聽他唱道:「力拔山兮氣蓋世,時不利兮騅不逝,騅不逝兮可……」但風波惡功勢太急,他第三句沒唱完,便唱不下去了。

    那黑須老者罵道:「你這漢子忒也無理,一上來便狂砍亂斬,吃我一招『大鐵網』!」手中方板一晃,便向風波惡頭頂砸到。

    風波惡詫異他的奇怪兵器,單刀疾落,便往板上斬去。錚的一聲響,一刀斬在板緣之上,那板紋絲不動,原來這塊方板形似木板,卻是鋼鐵,只是外面漆上了木紋而已。

    風波惡立時收刀,又待再發,不料手臂回縮,單刀竟爾收不回來,卻是給鋼板牢牢的吸住了。風波惡大驚,運勁一奪,這才使單刀與鋼板分離,喝道:「邪門之至!你這塊鐵板是吸鐵石做的麼?」

    那人笑道:「不敢,不敢!這是老夫的吃飯傢伙。」

    風波惡一瞥之下,見那板上縱一道、橫一道的畫著許多直線,顯然便是一塊下圍棋用的棋盤,說道:「希奇古怪,我跟你們斗!」進刀如風,越打越快,只是刀身卻不敢再和對方的吸鐵石棋盤相碰。

    那戲子喘了口氣,粗聲唱道:「騅不逝兮可奈何,虞兮虞兮奈若何?」忽然轉作女子聲音,嬌嬌滴滴的說道:「大王不必煩惱,今日垓下之戰雖然不利,賤妾跟著大王,殺出重圍便了。」

    包不同喝道:「直娘賤的楚霸王和虞姬,快快自刎,我乃韓信是也。」縱身伸掌,幾那戲子肩頭抓去。

    那戲子沉肩躲過,唱道:「大風起兮雲飛揚,安得……啊唷,我漢高祖殺了你韓信。」左手在腰間一掏,抖出一條軟鞭,劇的一聲,向包不同抽去。

    玄難見這幾人斗得甚是兒戲,但雙方武功均甚了得,卻不知對方來歷,眉頭微皺,喝道:「諸位暫且罷手,先把話說明白了。」

    但要風波惡罷手不鬥,實是千難萬難,他身受毒最重,剛剛恢復,體力遠不如平時,遂將一柄單刀使得猶如潑風相似,要及早勝過了對方。

    四個人酣戰聲中,大廳中又出來一個,嗆啷啷一聲響,兩柄戒刀相碰,威風凜凜,卻是玄痛。他大聲說道:「你這批下毒害人的奸徒,老和尚今日大開殺戒了。」他連日受毒的折磨,無氣可出,這時更不多問,雙刀便向兩個儒生砍去。

    一個儒生閃身避過,另一個探手入懷摸出一枝判官筆模樣的兵刃,施展小巧功夫,和玄痛鬥了起來。

    另一個儒生搖頭晃腦說道:「奇哉怪也!出家人竟也有這麼大的火氣,卻不知出於何典?」伸到懷中一摸,奇道:「咦,哪裡去了?」左邊袋中摸摸,右邊袋裡掏掏,抖抖袖子,拍拍胸口,說什麼也找不到。

    虛竹好心起,問道:「施主,你找什麼?」

    那儒生道:「這位大和尚武功甚高,我兄弟斗他不過,我要取出兵刃,來個以二敵一之勢,咦,奇怪,奇怪!我的兵刃卻放到哪裡去了?」敲敲自己額頭,用心思索。


    虛竹性子單純,感覺有趣,忍不住噗哧一笑,問道:「施主,你用是什麼兵刃?」

    那儒生道:「君子先禮後兵,我的第一件兵刃是一部書。」

    虛竹道:「什麼書?是武功秘訣麼?」

    那儒生道:「不是,不是。那是一部『論語』。我要以聖人之言來感化對方。」

    包不同插道:「你是讀書人,連『論語』也背不出,還讀什麼書?」

    那儒生道:「老兄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說到『論語』、『孟子』、『春秋』、『詩經』,我自然讀得滾瓜爛熟,但對是佛門弟子,只讀佛經,儒家之書未必讀過,我背了出來,他若不知,豈不是無用?定要翻出原書來給他看了,他無可抵賴,難以強辯,這才收效。常言道得好,這叫做『有書為證』。」一面說,一面仍在身上各處東掏西模。

    包不同叫道:「小師父快打他!」

    虛竹道:「待這位施主找到兵器,再動手不遲。」

    那儒生道:「宋楚戰於泓,楚人渡河未濟,行列未成,正可擊之,而宋襄公曰:『擊之非君子』。小師父此心,宋襄之仁也。」

    那工匠模樣的人見玄痛一對戒刀上下翻飛,招數凌厲之極,再拆數招,只怕那使判官筆的書生便性命之憂,當揮斧而前,待要且戰。

    公冶乾呼的一掌,向他拍了過去。公冶乾模樣斯文,掌力可著實雄渾,有「江南第二」之稱,他曾與蕭峰比酒比掌力,雖然輸了,蕭峰對他卻好生敬重,內力造詣大是不凡,接近1000度「絕世武者」的境界。

    那工匠側身避過橫斧斫來。

    那儒生仍然沒找到他那部「論語」,卻見同伴的一枝判官筆招法散亂,底擋不住玄痛雙刀,便向玄痛道:「喂,大和尚。子曰:『君子無終食之間違仁,造次必於是,顛淵問仁,子曰:『克已復禮為仁。一日克已復禮,天下尋仁焉』。夫子又曰:『非禮勿視,非禮勿聽,非禮勿言,非禮勿動』。你亂揮雙刀,狠霸霸的只想殺人,這等行動,毫不『克已』,那是『非禮』之至了。」

    虛竹低聲問身旁的少林僧慧方道:「師叔,這人是不裝傻?」

    慧方搖頭道:「我也不知道。這次出寺,師父吩咐大家小心,江湖上人心詭詐,什麼鬼花樣都幹得出來。」

    那書呆子又向玄痛道:「大和尚,子曰:『仁者必有勇,勇者必有仁。』你勇則勇矣,卻未必有仁,算不得是真正的君子。子曰:『已所不欲,勿報施於人』。人家倘若將你殺了,你當然是很不原意的了。你自己既不願死,卻怎麼去殺人呢?」

    玄痛和那書呆子跳蕩前後,揮刀忽斗,這書呆子隨著玄痛忽東忽西,時左時右,始終不離分三尺之外,不住勸告,武功顯然不弱。

    玄痛暗自警惕,避免受他胡言亂語影響而分心,嚴防門戶招式中的破綻,戒備他乘虛而入。這麼一來,他以六分精神去防書呆子,只以四分功夫攻擊使判官筆的書生。

    那書生情勢登時好轉。

    又拆十餘招,玄痛焦躁起來,喝道:「走開!」轉戒刀,挺刀柄向那書呆子胸口撞去。

    那書呆子閃身讓開,說道:「我見大師武功高強,我和四弟二人以二敵一,也未必斗你得過,是以良言相勸於你,還是兩罷戰的為是子曰:『參乎!吾道一以貫之。』曾子曰:『夫子之道,忠恕而已矣。』咱們做人,這『恕道』總是要守的,不可太也橫蠻。」

    玄痛大怒,刷的一刀,橫砍過去,罵道:「什麼忠恕之道?仁義道德?你們怎麼在棺材裡放**害人?老衲倘若一個不小心,這時早已圓寂歸西了,還虧你說什麼『已所不欲,勿施於人』?你想不想中毒而死啊?」

    那書呆子退開兩步,說道:「奇哉!奇哉!誰在棺材放**了?夫棺材者,盛死屍之物也。子曰:『鯉也死,有棺而無槨。』棺材中放**,豈不是連死屍也毒死了?啊喲,不對死人是早死了的。」

    這時,李良也無心再看「戲」,清聲喝道:「好啦,都住手吧!」

    他輕和的聲音,卻如同在各人耳邊清晰響起,這一手盡顯他雄厚的內力,各人均是暗自一驚,兩下罷手。

    慕容四將回到他身前守好門戶,玄難也帶領少林寺僧眾也回來立在一旁。

    李良也不解釋,也不介紹,朝「函谷八友」出場的六人說道:「你們幾人的功夫,怎麼還是毫無長進?」

    這邊的慕容四將、少林寺僧眾都吃了一驚,李良怎麼一副長輩訓教晚輩的樣子?

    那邊的六人卻是歡喜地上來恭敬見禮,紛紛叫道:「原來是李小世叔當面,這下可好了。」

    李良也不怕被他們叫老了一輩,無崖子將李良與他們的師傅蘇星河列為同輩看待,他們就是晚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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