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抬頭 727 神經兮兮的代正武

    回到城中村，才剛剛上午十點多，這裡依舊一片祥和，沒人知道今天晚上即將發生的事。

    最後一段路程我是跑回去的，而且跑得滿頭大汗，假裝自己剛剛晨練完畢。回到住處，一切如舊，沒有任何意外發生，倒是代正武罕見地搬了把椅子坐在院中，我一進門就嚇了一跳，但又強裝鎮定地說：「武哥，曬太陽吶？」

    代正武搖了搖頭，問我：「你去哪了？」

    我說：「我晨練去了啊，順便還在街邊吃了點豆腐腦，發生什麼事了？」

    代正武還是搖頭：「什麼事都沒有發生，但我總覺得怪怪的，好像今天有事要發生了。」

    我的心裡當然砰砰直跳，我這前腳剛和二條密謀完了，他這後腳就覺察出不對，是不是太巧合了？一個人的直覺，真能強到這個地步嗎？但我還是不動聲色地問：「什麼事要發生？」

    「我不知道。」代正武依舊搖頭，摸著自己的脖子說道：「一早起來，就覺得我這裡涼颼颼的，好像有人要抹我脖子似的。」

    「武哥，你可別開玩笑……」

    「我也希望我是開玩笑，也希望我多慮了。」代正武嘆著氣說：「但是真的好奇怪啊，我第一次有這樣的感覺，好像自己命不久了似的，不自覺地發慌、流汗，實在奇怪得很。總之，你這幾天別往外面跑了，或許那個傢伙真的要來……」

    這世界上當然存在對死亡的直覺，有些動物臨死之前甚至會給自己找個風水好的地方。

    現在的代正武，像極了那些快要死的動物。

    我回房中以後，還能看到代正武焦躁地在院子裡走來走去，甚至時不時地看看房頂、看看四周，還看看門。不一會兒，他甚至走出門去，親自在宅院四周巡視起來，還和田隊長以及一些江湖大哥說話，讓他們務必多加防範，一隻蒼蠅都不能放進來。

    晨哥也來找我，問我有沒有覺得代正武不太對勁？

    我點點頭，說是的，感覺到了。

    晨哥說道：「一上午了，他一直都這樣，從早晨起來開始就碎碎念，說有人要殺他，讓咱們多注意點。」

    「他這是怎麼回事？」

    「不太清楚。」晨哥搖了搖頭：「感覺他快犯神經病了，就沒見過他這樣子。」

    我撇撇嘴說：「死了才好呢，像他這樣的人就不應該活著。」

    晨哥嘿嘿笑著說道：「可不是嘛，我也希望他的預感是正確的，殺手門的那個傢伙怎麼還不出現？」

    自從代正武強行占下我們的中品手鍊以後，我和晨哥都對他恨之入骨，巴不得他早點死，甚至早早定下策略，如果殺手門的那個高手現身，我們肯定會放水的。

    總之，這一天確實在不安和詭異的氣氛中度過，代正武始終都神經兮兮的，動不動就盯著某個人看，盯到那個人發毛了才肯罷休。有時候也盯我，好像我是殺人兇手，下一秒他就要跳出來將我大卸八塊了。

    我的心中也很憂慮，暫且不論代正武的這種直覺是怎麼來的，毫無疑問他的直覺是正確的，因為今晚有人確實要殺他了。如果代正武一直保持這種警惕，想必二條也不好下手了吧？

    於是我也努力去安慰他，說咱們布下天羅地網，四周又有這麼多的兄弟，無論誰來了都不用怕的。

    「我不怕外來者，就怕內鬼啊……」代正武搖著頭說：「在這四周至少有幾百人，誰能保證他們每一個都忠心呢？」

    代正武說著說著，突然抓著我的手問：「張龍，你不是內鬼吧？」

    我的一顆心幾乎要跳出來，但還是不動聲色地說：「武哥，你精神壓力太大了……」

    「你到底是不是內鬼？」

    「不是。」我說：「我是隱殺組的，怎麼會是內鬼。」

    「嗯……」代正武這才放開了我的手，繼而又把目光投向了其他人。

    中午吃過飯後，代正武休息了會兒，但到下午三點多，他便起來了，又在四周走來走去，巡視每一個人。我們這些隱殺組的聚在一起，商討這種情況該怎麼辦，代正武的精神狀況似乎不容樂觀，但討論來討論去也沒個結果。

    到了晚上，代正武的情況更不好了，對我們每一個人說：「一定要提起精神來，月黑風高殺人夜，越是晚上越要注意。」

    大家嘴上說是，其實心裡不厭其煩，也根本沒人當一回事。

    吃飯的時候，代正武也讓我們一堆人聚在主屋裡面，似乎這樣他才能有安全感。

    吃著吃著，代正武突然一拍桌子，說道：「我知道誰要殺我了！」

    大家都很驚訝地看著他，代正武手一指我說道：「張龍，是不是你要殺我？」

    我驚愕地說：「武哥，你這說的是什麼話……」

    「你說，是不是你要殺我？」代正武突然跳了起來，迅速來到我的身前，抓住我的衣領說道：「之前我搶了你的中品手鍊，後來又強迫你娶古玲瓏，你一定對我懷恨在心，一直想殺我是不是？」

    說真的，我不知道一個人的直覺到底有多厲害，但是強到代正武這樣的地步真是讓人太驚嘆了。

    我趕緊說：「武哥，我對你是有點微詞，但我從來沒有想過殺你，第一你是我的上級，第二你比我厲害得多，我怎麼可能殺得了你啊……」

    「你一定是想趁我睡覺的時候偷偷幹掉我！」

    代正武的精神確實有點不對勁了，抓著我的領子不斷質問，晨哥等人都上來勸著，說我一直忠心耿耿，絕無可能想殺人的。

    最終，代正武還是被拉開了，並且被人扶著回房休息。

    我的衣服都被代正武扯爛了，無奈之下只好回房換了一身衣服。大家都過來安慰我，說武哥可能精神壓力太大，讓我不要放在心上。我說沒事，武哥也是太操心了，大家這幾天多注意點吧。

    晚上八點，我又出門在附近轉了一圈，確定整個局勢沒有什麼變化。

    代正武的精神狀況不太對勁，似乎認定有人要殺他了，有可能給我的計劃造成一點影響。說實話我有點打退堂鼓，心想要不通知二條一聲，讓他改天再來殺代正武？

    但是轉念一想，這個機會千載難逢，再往後不知又出什麼變故，還是一切都照舊吧。

    不管代正武發什麼瘋，只要二條能接近他，就一定能殺了他！

    我在四周的巷子裡轉著，找到田隊長後，安排了他一件事情。

    晚上十二點的時候，某幾個點的人要撤走。

    為什麼要撤，我沒跟田隊長說，但他心中已然明白。

    我們的目光對視一下，一切就都在不言中了。

    「是！」

    田隊長「啪」地敬了個禮，便隱藏在黑暗中了。

    我則繼續往前走，一直走到城中村的邊上，這時恰好有輛豐田皇冠開了過來，穩噹噹停在我的身前。

    車上下來四個人，分別是王仁、趙義、周禮和鄭智。

    我領他們進入城中村內。

    理所當然地被隱殺組的攔住，詢問王仁他們的身份，大家各自拿出腰牌，全都是黃階中品。我則說道：「武哥有預感，殺手門的這幾天可能就到了，所以我又找來幾個援手，協助大家共同對付那個傢伙！」

    好歹我是黃階上品，這點威信還是有的，所以王仁他們順利地進來了。

    我給他們安排好了以後，幾個人也隱藏在黑暗中了。

    萬事俱備、只欠東風。

    我也鬆了口氣，回到住的地方。

    這裡依舊一片祥和，代正武已經休息了，大家也都進入夢鄉。我洗涮過後，也躺在床上了，這時候是晚上十一點。只要再過一個小時，二條就過來了，按照我給他規劃的線路，很輕鬆地就能來到這裡，直取代正武的首級！

    別人都睡得著，我卻睡不著。

    我的一顆心砰砰直跳，比我自己殺人還要緊張。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著，對我來說時間從來沒有這麼難熬過，幾乎每隔半分鐘就要看一下牆上的表。距離十二點還有十分鐘的時候，我幾乎都不敢呼吸了，屏著氣看牆上的表。

    滴答、滴答，一秒又一秒。

    我發現在這種情況下，反而更有助於我的龜息。自從開始練氣以後，我也沒放棄過鍛體拳，可惜憋氣的時間始終很難再往前進一步了。這種情況下，不知不覺間，我能憋氣的時間又往前延展了五秒，達到了前所未有的兩分二十秒鐘！

    再配合鍛體拳，我的外家功夫又能上升一個檔次了。

    當然，現在的我還來不及考慮這個事情，我只希望十二點快點到來，等二條順利殺了代正武，我心裡的一塊大石頭就卸下了。

    十二點整。

    終於要十二點了！

    按照我的安排，二條這時候該進入城中村，按照我的路線潛到這裡來了，因為中途需要殺幾個人，所以到這裡得十五分鐘。

    十五分鐘以後，代正武的人頭便會落地！

    然而就在這時，院子裡面突然傳來代正武倉惶的大叫聲：「來人啊、來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