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邪那織在墮落之前已經意識到白王賜予他的聖嬰是危險的東西,其他混血種都是人類為了竊取龍類力量而製造的,但白王血裔是龍類製造的混血種。血統穩定下來的後代就是混血種,血統是失控就是死侍或者怪物,這些對於白王來說不算什麼。她是蛇岐八家的母親,但她沒有把我們當作孩子,所有的白王血裔,包括伊邪那織都是她的食物,當她完成了最終的盛宴,她就會變成真正的白王歸來。夜之食原在那個時代是可以隨意打開通道的,大量墮落的鬼被放逐進去,沒人知道在那個時代有多少鬼。如果說高天原是聖骸的封印之地,那夜之食原就是鬼和妖魔的封印之地。」王將說。
「所以月讀背水一戰的時候,尋求了鬼的幫忙?」
「當時夜之食原全部的通道打開,明月也變成了黑色,大潮水洗過了東京,那一天百鬼夜行。但是敵人頂住了強大的極惡之鬼,擊殺了天照、月讀,不僅把鬼趕回了夜之食原還將其他白王血裔也放逐了進去,剩下的只有我們這樣劣化後裔,像人多過像龍。而他們因為高強度的龍血,在夜之食原也能活動,行屍走肉一樣在那不見天日的悖論空間裡漫遊和狩獵。」王將搖晃著酒杯。
「狩獵什麼?尼伯龍根里基本上不存在活物。」
「彼此狩獵,那裡就是地獄,現在日本最繁華的城市和最森嚴的地獄其實就在一個地方。因為高強度的龍血,他們極難徹底死去,而是行屍走肉一般地獵殺著。一旦夜之食原和現實世界的通道打開,那些渴望著鮮血的行屍走肉,就會像蝗蟲一樣吞噬整個世界。」
風間琉璃微微發抖,現在情況已經完全失控,這個地獄沒人知道是怎麼回事,除了王將,猛鬼眾沒人聽過這個地獄一般的存在。
「他們每一個都是皇,拿什麼控制他們。」風間琉璃問。
「再怎麼強大,他們也只是白王的食物,等到神明君臨天下的時候,這就是她的近衛軍。」王將語氣里透露著讚嘆,只是不知道是讚嘆白王的偉力,還是感慨自己目標的遠大。
「那我們,怎麼打開它?」
「只有鎮守它的月讀能打開,或者聖骸本身,除此之外我們唯一知道的就是,進入尼伯龍根需要有烙印。每一個曾經去過尼伯龍根的人都會被留下一個烙印,這就是邀請函,只有被邀請的人才能進入。現在我們知道的擁有烙印的人只有一個。」
「路鳴澤···」風間琉璃聲音乾澀。
「這個神奇的小伙子擁有潛入任何尼伯龍根的許可,我聞得到那股味道,是死亡和腐朽的味道。」
「所以你想在復活白王的同時開啟夜之食原?」風間琉璃問。
「反正偉大已經重新降臨到這個世界了,順便讓那些對世界充滿仇恨的妖魔回來復仇,那滿地的鮮血不正是對王最好的加冕儀式嗎?」王將喝下杯中的清酒,「更何況這一場對所有活物的復仇風暴,可以摧毀所有阻擋我們計劃的人,在現在這個時代中國混血種的聯軍不行,密黨的航空母艦也不行。」
「這是第三次世界大戰!」
「不,這是2012,世界末日······」
風間琉璃第一次憎恨自己為什麼找了一個這麼聰明的合作者,如果路鳴澤痴痴呆呆地雖然不會被王將看中,但是不至於讓王將心生警惕,計劃了一個第三次世界大戰級別的恐怖補丁。
赫爾佐格算無遺策,他從德意志科學院出來就一路開了掛一樣,每一步幾乎都是最佳選擇。現在他自身的血統已經到臨界值了,他利用鬼希望復活白王讓猛鬼眾從受人歧視的鬼一躍成為最高的統治階級,又利用蛇岐八家埋希望葬白王穩固混血種的秩序和安定的心態,一同為自己登基鋪路。兩者看似不同實則都是在合力發掘白王,完成自己的目的,那就是讓自己成為新的白王君臨天下。
他騙了全日本,甚至騙了全世界。
我要去告訴路鳴澤!計劃有變!計劃有變!這不是王對王的刺殺,這是一場全面戰爭!
「你要去哪?」王將把手緩緩放在了風間琉璃的手背,以往作為龍王會對王將激烈的嘲諷,但是龍王現在方寸已亂。
「風雨如晦,我有些乏了。」
「乏了就聽個小曲吧。」王將拍了拍風間琉璃,語氣中滿是嘲諷。
「祗園精舍的鐘聲,奏諸行無常之響;
沙羅雙樹的花色,表盛者必衰之兆。
驕者難久,恰如春宵一夢;
猛者遂滅,好似風前之塵。」
屏風外傳來了悠揚的女聲,這是純粹的日本歌舞伎,那是櫻井小暮在且行且歌。月白色和服上刺者大朵大朵的彼岸花,這種也被稱作曼珠沙華的石蒜科植物開出的花,紅得就像新流的血,和櫻井小暮銀白色的皮膚交相輝映。
風間琉璃面色沉重,這個女人好沒有眼力勁,在這個時候唱這種歌。
前幾天路鳴澤說她唱曲的天賦很好,自己又心情不錯就教了她幾句。令人出乎意料的是,這個看上去就是鄉下姑娘的女孩,竟然真的有幾分天賦。
這一曲戲,是風間琉璃在引入了路鳴澤當外援之後,對王將的暗中嘲諷,可是現在聽上去就像是對自己幼稚的辛辣諷刺。風間琉璃握緊了拳頭,王將知道他可能在做著某種小動作,但是他不在乎。因為他根本沒有把自己當對手,並且用他自己的作品,嘲笑他的幼稚。
王將搖頭晃腦地聽著曲,慢悠悠地念出了《平家物語》的開篇詩:「曾經坐在王座上的生物,如今就像被驅趕到懸崖邊的狼群。」
「一年以後,在神戶山開辦極樂館,我要對蛇岐八家控制的博彩業進行徹底的洗牌。而她就是負責人,我們的龍馬,極樂天都的當家人。稚女啊,我和你一樣看好她。」王將的音色像是一幅斑駁的古畫,風間琉璃聽得出他語氣里的嘲諷。
王將在雙關,他不僅是在指櫻井小暮,還在說路鳴澤,風間琉璃的伎倆他早就看破,並且比他多走一步。
一切人在他心裡只是棋子,在被他擺到他認為對的地方。
沒人能當棋手和他對弈,哪怕是龍王,這位猛鬼眾的精神領袖,在他眼裡,也只是一枚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