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已經徹底沉了下去,已經是晚上,遠遠看去,霓虹閃爍的城市在夜色的雨幕中顯得更加燈紅酒綠,透露出一種頹靡的奢侈。
「我們這是去哪兒?」
路明非問,呼吸有點急促。夏彌在他身後替他打著傘,和他接觸的那一部分肢體濕潤而冰涼。
「當然是進入祂的尼伯龍根咯。」
夏彌抬頭看著天空:「師兄你難道不記得了嗎?上次你和楚師兄進入尼伯龍根,是在仕蘭中學附近的高架橋上。」
「我當然記得我們上次是從高架橋上進入的奧丁的尼伯龍根。」
路明非額角流汗,尷尬地想捂臉,「只是我們這次就這樣上高架橋?靠著一雙腳蹬單車?被交警抓到是會告訴學校的啊!」
更讓路明非覺得有些尷尬的是,後背被夏彌緊貼的地方,居然感覺到了一些些的不同尋常的彈性
這傢伙不是那啥麼
他們是在一處路口處下的車,旁邊是一處盤旋而上直通城內高速的立交橋,下車的時候陳雯雯的爸爸還把車裡唯一一把傘塞給了他們,要他們這麼晚回家路上小心點。
夏彌甜甜地答應,等車開走之後,她就拉著路明非,回頭在路邊順了一輛鳳凰牌的自行車,看著年紀比路明非還要大,輕輕搖了搖,車身嘎吱嘎吱作響,車前面的菜籃里甚至還有一袋青菜,也不知道是誰放在這裡忘記拿的。
「就這樣偷走別人的車不太好吧?」路明非問。
夏彌忙著在開鎖,理直氣壯:「師兄你是不是沒學過《孔乙己》?讀書人的事不叫偷,叫竊好麼!而且我們不是偷,是借!等下還會還的。」
「咔噠」一聲,U型鎖就被小女賊拆了下來,拿在手裡轉圈,得意洋洋。
「好了師兄,伱來騎車,我坐在後面替你打傘。」夏彌雙腳張開,正坐在自行車的後座,拍了拍濕漉漉的自行車凳。絲毫不顧忌自己今天穿著的是裙子。
路明非嘆口氣,從錢包里摸出兩百塊錢,想了想,又再掏出三百,一齊塞進那袋青菜里,用U型鎖在原地壓住。
「師兄。」夏彌眼睛眨呀眨,掛著雨珠的睫毛在路燈下泛著流光,「你可真是個好人!」
「不要隨便對一個男生說你是好人可以麼?」路明非跨開腿,騎上那輛年紀可能比他還大的鳳凰牌單車,「怎麼走?」
「就從立交橋上上去!」夏彌身體微微前傾,整個人緊貼在路明非的後背上,在兩人的頭頂撐開雨傘,「出發!」
然後,就變成了現在這幅,路明非呼哧呼哧用力瞪著腳踏車,夏彌坐在車後座悠哉悠哉晃著腳的模樣。
「離奧丁的尼伯龍根還有多遠?」路明非問道。
「不知道呢。」夏彌歪著腦袋,「我只感覺到這附近的元素亂流是最激烈的,所以覺得尼伯龍根的入口大概就是在這附近。你不是有那傢伙的烙印麼?你有沒有什麼感覺?」
「沒有。」路明非搖搖頭。
「那就接著往前騎吧!」夏彌雙手搭在路明非的肩膀上搖晃,「快快快,沖沖沖。」
車身發出吱吱呀呀的悲鳴。
「你這傢伙,別搖啊!」
「那師兄你快衝刺,師妹還一點感覺都沒有呢。」
「你別說出這麼奇怪的話行麼!而且你得考慮一下這輛車的壽命啊!」
忽然「咯噠」一聲,接著是金屬「乒桌球乓」落地的聲音。幾秒之後,立交橋上安靜下來,不是一片死寂,只剩下「嘩啦嘩啦」下雨的白噪音在周圍散落。
握著孤零零的自行車握把的路明非沉默,夏彌則忽然用右手敲了一下自己的頭,閉上單眼輕輕吐舌,企圖萌混過關。
而絲毫不為所動的路明非果斷抬手,給這位矮自己一個頭的女賊小龍女來了一記手刀。
「痛!」夏彌單手捂著頭頂,可憐兮兮地癟嘴,「師兄你好冷漠!」
「要你不要搖!」
「誰知道這輛單車這麼不結實嘛!早知道竊一輛好一點的了。」
「還好你只是偷了一輛鳳凰牌,你要偷的是捷安特美利達,我就真的沒錢賠了。」
「又沒有要你賠」夏彌瞟了一眼路明非,撇撇嘴。
「現在怎麼辦?」路明非問。
夏彌抬頭,在原地曼妙地轉了個圈圈,濕透的裙擺在雨水中翩翩起舞。
「接著往前走吧。」夏彌說,「我能感受到元素亂流的中心點已經離我們很近了。」
「好吧。」
不用再騎車,路明非從夏彌手裡接過雨傘,夏彌站在路明非身側,隨著腳步一步一走,彼此的手臂也時不時地碰在了一起,又濕又冷,卻又帶著一些彼此肌膚的彈軟和溫度。
這麼大的雨,剛才又騎著自行車,其實兩個人身上早就已經濕透了,夏彌穿在裡面的絲質內襯緊緊地貼合在她白皙光滑的肌膚上,勾勒出好看的鎖骨,顯露出少女乾淨的肉色。
路明非忽然想起剛才的接觸,心突突地跳了起來。
不過,當視線無意間從夏彌身上某處掠過之後,路明非又冷靜了下來。
「我們還要走多久?」路明非問,「不會要走一晚上吧?」
夏彌聳聳肩,抬頭微笑,「要是真的要走一晚上,師兄你陪不陪師妹?」
「額」
路明非不動聲色地撇走目光,以躲開夏彌澄淨的視線。
這傢伙裝人類真是越來越有一手了。路明非在心裡說道。
「都,都走到這兒了,就算真要一晚上,也只能硬著頭皮陪你一起走咯。反正回頭也要走半天,」路明非說。
「唷唷唷。」夏彌壞笑著看路明非的臉,用胳膊捅了捅路明非的腰子,「師兄傲嬌啦!」
「呸,你才傲嬌!你全家都是傲嬌!」
酒德麻衣站在車頂上,有些沉重地吐出一口濁氣。
沃爾沃的天窗早已經被她用刀徹底切開,她現在站在車頂上,一手握著格洛克手槍,一手握著她的刀。另一把刀和裝滿子彈的備用彈夾都被她大方地插在腰間。
周圍的死侍黑壓壓的,像螞蟻一樣密密麻麻,白色的霧氣像是保護罩一樣將雙方隔絕。
之所以死侍沒有馬上湧上來,是因為剛才她已經把手槍的子彈全部換成了煉金水銀的子彈,在第一批死侍湧上來的時候,槍膛推出的子彈射入死侍群,接著立刻就被高溫蒸發成汞蒸氣,暫時阻止了這些死侍的前進。
但是酒德麻衣知道這些汞蒸氣維持不了太久。大雨的夜,雨水很快就能把這些水銀全部洗走,屆時這些死侍會再次圍上來。
尼伯龍根里的死侍是殺不完的,而自己手裡的水銀子彈卻是有限的。
她需要在這短暫的喘息時間裡,找到能夠突出重圍的方式。
「只有在這種時候,我才會討厭起自己的言靈不是高危言靈啊。」
麻衣閉眼,冰涼的雨水打在她光潔嫩滑的肌膚上。她在藉助著這些雨水讓自己保持冷靜。
只有保持冷靜,才能在這種絕境裡尋找到一線生機。
麻衣調整起呼吸。
吸氣、吐氣、吸氣、吐氣
幾個來回之後,麻衣再次睜開眼睛,金色的瞳眸映射出眼前的死侍們。
「沃爾沃,你要結實點啊,我可是很相信你的。」
麻衣用刀尖輕輕敲了敲腳下的鋼製車頂,微笑。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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