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煉金矩陣到底是什麼效果?」耶夢加得問。
楚子航一邊開著車,一邊回答:「是類似夢貘的升階,但驅動核心是芬里厄的精神力。不過也不用他做什麼,以他的力量,就算睡著了也能被動給矩陣供能。」
「愷撒會在其中經歷一場極為危險且艱辛的戰鬥,然後會發現一絲勝機,以他的能力定是能抓住這個機會的。然後他就會認為自己成功擊敗了龍王,但夢境裡受到傷會有大半映射在本體上,他還是會受不輕的傷,看起來也就更真實。」
耶夢加得問:「雖然不知道你給他安排了什麼劇情,但萬一他沒找到那一絲勝機呢?」
「愷撒的話,沒有萬一,這點考驗對他來說,我相信不成問題。」楚子航回答。
「真是基情滿滿,那萬一他優秀到堪破了你的煉金矩陣呢?雖然我不覺得以他的血統能殺死芬里厄,但若是他被芬里厄殺死,恐怕你這個死小孩也不會願意。」耶夢加得說。
楚子航停下了車,他心中突然有了些許不安。
「怎麼了?」耶夢加得問。
「龍王,是不是在某些時刻會有類似預兆般的第六感?」楚子航問。
「算是,特別是面臨生死危機時,但這項能力最強也最準確的,還是白王。四大君主當然也會有,比如我,上一世發現你進入地鐵站後,我就有一瞬間後背發冷。」耶夢加得語氣略有些輕佻的回答。
楚子航看著前方紅綠燈,突然啟動蝰蛇,一打方向盤調頭。
「怎麼了?難道你感應到了什麼?」耶夢加得一驚。
「在幫助夏抵禦風王時我就發現,他們那一系對鍊金術的理解似乎不輸青銅與火之王多少。」楚子航回答,「如果奧丁是吞噬了雙生子的天空與風之王」
耶夢加得也立刻反應了過來:「他知道尼伯龍根位置,也可能識破你的煉金矩陣!」
楚子航猛然咬牙,將油門踩到了底。
「上一世到最後都沒解開他的身份,他能吞噬康斯坦丁龍骨、芬里厄的龍骨甚至白王的龍骨,所以我早就懷疑他會是學院內部的人!」
「但直到現在,我還是沒能確認他到底是誰。」楚子航沉聲說。
「但如果他是學院內部的人,就意味著我們整個計劃,以及兩個小組的一舉一動,他可能都知道!」耶夢加得渾身發冷。
這是藉機除掉芬里厄的大好時機,更甚至,能一箭三雕!
置物框裡的手機響了起來,楚子航抽空偏頭一看,來電顯示:夏彌。
楚子航猶豫了片刻,戴上藍牙耳機接起了電話。
「楚子航你在哪?」夏彌問。
「我在愷撒似乎有些事耽擱了,我在去找他的路上。你要是累了就先回去休息吧。」楚子航回答。
「嗯,不要。我想等你回來,我想今晚就過生日吧,我」夏彌聲音細軟,略有些哽咽,「我想,我等不到明天了。」
「別胡說。我很快回來,還有些禮物沒準備好,等明天一切完善了,過完生日,我陪你去看你哥哥。」楚子航低聲說。
「好,我等你。」夏彌說完,掛斷了電話。
「真是,宿命輪迴般的味道。」耶夢加得聲音沉了下來,「我沒記錯的話,上一世,第二天也是我請你去家裡吃飯的日子。」
楚子航緊抿著嘴唇,回答:「是的。當時我還設了個備忘錄提醒本來,我都打算回去了。」
耶夢加得輕嘆了一聲。
但這聲輕嘆立刻就被蝰蛇引擎的咆哮聲吞沒,楚子航換擋加速,沉聲道:「這一次,我們不再是完整歷史,歷史已經改變了!」
蝰蛇在大路上拉出一道殘影,交通廳的警車拉著警笛追了上來。
但楚子航顧不得那麼多了,平日裡若非執行任務,他也不會這樣無視交通規則的。
可今天,也許慢一點,就又會是一生的遺憾。
「耶夢加得,相信我。」楚子航拉起手剎漂移過彎,蝰蛇如刀片般從縫隙里超過前方數輛車。
車中的少年眼瞳燃起燎天之火。
火焰驅散了前方那個無堅不摧的領域,真正的龍王暴露在了愷撒眼前。
他剛剛和陳墨瞳與一個黑影血戰,最後陳墨瞳拼著重傷為他創造了一瞬間狙擊的機會,在黑影將要撕裂陳墨瞳嬌軀的前一刻,他以賢者之石擊殺了那個黑影。
「諾諾,你怎麼樣?」愷撒抱著陳墨瞳飛速後撤。
「避開了要害,小小貫穿傷而已,問題不大。」陳墨瞳說。
他們前方,那正在潰散的尼伯龍根突然如煙霧般潰散開來,一個完好無損的地下洞穴顯露出來,滿地都是零食和玩具。
汽燈般大小的黃金龍瞳正打量著兩人,巨龍龍首貼地如長蛇般環遊,看起來對兩人很是好奇。
那龍威如山嶽般壓在兩人身上,令他們心跳不由自主的加劇。
好在兩人都不是普通混血種,否則光是這溢散的龍威就會讓他們完全失去行動能力,甚至心臟爆裂而死。
「這才是,真正的龍王!」愷撒抹去額頭的鮮血,臉色略微凝重了些,但眼神卻帶著藏不住的雀躍。
他還有一發納芥和一發賢者之石,這是他對抗龍王最後的手段。
但眼下,最關鍵的事情是要先送陳墨瞳離開,雖然是腰側的貫穿傷且沒有傷及要害,但不及時止血依舊會有生命危險。
「你們是來殺我的?」芬里厄饒有興致的盯著愷撒和陳墨瞳,發出小孩般的聲音。
陳墨瞳驚得坐了起來,倒吸一口涼氣問:「我們不會還在幻境裡吧?我怎麼聽到一條龍發出了三歲小孩的聲音!」
愷撒喉結輕顫回答:「不巧,我也聽到了」
「我答應了姐夫不要亂動,不可主動傷人,你們走吧。」芬里厄用前爪輕巧的劃破了一袋薯片,隨後挑起放進了嘴裡。
愷撒和陳墨瞳面面相覷,皆是目瞪口呆。
「我肯定是失血過多出現幻覺了!」陳墨瞳扶額。
「那我就是」愷撒揉了揉眼睛,「我也出現幻覺了?」
龍王哎!?
吃薯片?
你吃人,吃草,都想得通,畢竟爬行類食肉食草的都有。
可吃薯片
這場面離譜的程度類似喪屍把你撲倒了以後,開始啃你的腳趾甲,啃完就讓你走了。
不是,你這樣我還怎麼拿賢者之石爆你頭啊?
愷撒秉持的紳士風度里,包括了尊重女士以及不和小孩子計較,這麼大頭龍,卻像個三歲小孩,總讓他有一種向對方開槍就是打小孩的負罪感。
重點是——姐夫?
這頭大龍還有個姐姐,那麼八成就是大地與山之王里的雙生子之中另一個了。
也不知道是什麼奇人異士,竟娶了一條雌龍當老婆!?
愷撒這輩子都沒承認佩服過誰,現在確實有點佩服這大龍的姐夫了,因為聽起來他並不是龍王,龍王可不會說什麼「不可傷人」這種蠢話。
就像也沒人會說不要打蚊子,吸點血而已,放它們一條生路吧。
可圈養一條龍在這裡,在這種千萬級人口的城市底下無疑是無比危險的,愷撒也不可能真的放任不管。
龍王的力量一旦爆發,那就是第二場王恭廠大爆炸,不知道要死傷多少人!
「不想走?還是你們要留下陪我玩啊?」芬里厄的語氣竟然興奮了起來。
愷撒和陳墨瞳卻是立刻警惕了起來。
龍王口中的玩耍,恐怕不會是什麼有趣的遊戲,必然是要命的!
陳墨瞳捂著傷口握住獵刀,輕聲說:「有機會就別管我,用賢者之石射殺他,我還能勉強行動」
愷撒抬手制止了她說:「即使你生氣,甚至可能朝我墓碑吐口水,但我就算死,也會把你送出去。」
陳墨瞳沉默了片刻,輕笑著說:「確實,如果你死了我活著,我一定會定時去你墓碑吐口水。」
「要麼同生,要麼共死,要麼現在就分手。」她咬著牙,以獵刀杵地站了起來。
愷撒扶住了她,輕嘆一聲說:「這樣,我怎麼還可能放你走?」
狄克推多出鞘,黃金瞳烈如朝陽,愷撒咬牙怒視著芬里厄的黃金瞳,他竟然扛著龍威在與一條古龍對視!
可那條古龍,卻當著他的面丟出了一副撲克牌,問:「炸金花?鬥地主?還是德州啊?」
愷撒在風中凌亂了半晌,愣愣回頭看向陳墨瞳問:「我我沒聽錯吧?」
陳墨瞳暗紅色的眼眸也溢滿震驚之色,她喃喃道:「不是你瘋了,就是我瘋了,要麼我們都瘋了」
愷撒突然想到了什麼,沉聲問:「賭注,是什麼!?」
芬里厄龍翼一扇,一堆暗金色籌碼、指南針以及汽水瓶蓋等八竿子打不著的東西被狂風卷到了愷撒面前。
「你,八百個暗金色籌碼。你,兩個指南針。」芬里厄指著愷撒和陳墨瞳說。
愷撒拿起暗金色籌碼,沖陳墨瞳挑眉道:「不必在意,你籌碼不夠我會支援你的。」
然後他就得知,在這裡,暗金色籌碼才是最不值錢的
這個龍類制定的規則完全是逆反的,最值錢的反而是汽水瓶蓋,然後是指南針,最後才是這些看起來幾乎是純金的籌碼
但籌碼輸完,愷撒也不確定會出現什麼情況,而且眼下陳墨瞳受傷,硬拼反而最不可取,不如先賭著看。
加圖索家族作為意利最大的混血種家族,自然也布局過賭場,愷撒十幾歲的時候就隱藏身份在家族賭場大鬧過。
他憑藉鐮鼬聽骰子的技術,曾以三千的本金贏了五百萬。
至於牌技,他的記憶力也足夠傲視大部分人,記住十副牌對他來說不是難事。
他們玩的是德州撲克。
這條蠢萌的大龍有些出乎愷撒的意料,雖然看起來芬里厄只有三五歲小孩的智商,但他明顯是受高人指點過的,甚至還會借著龍威來虛張聲勢,本來不大的牌被他裝出一種皇家同花順的感覺。
而且他也會記牌甚至算牌,只不過
愷撒嘴角微抽,看著芬里厄在那掰著爪子默默念叨著:「K出了三個Q出了兩個J沒有」
不是哥們,你記牌、算牌沒錯,但不要念出來啊!?
書本里不是說龍類都是狡猾殘忍且強大的智慧生物嗎?
你智慧呢!?
這玩意兒,真是龍王?
那愷撒能想到他毀滅世界的原因大概就只有一個,因為記不住牌而惱羞成怒
「我女朋友受傷了,贏多少籌碼,你能放她走?」玩了幾局後,愷撒試探著問。
他發現這龍類似乎真的只是在享受賭局,輸了也只會雙翼抱頭哀嚎,完全沒有要掀桌的樣子。
要不是身份立場,愷撒甚至有些興趣和他交個朋友了。
「童叟無欺,一千個瓶蓋!」芬里厄昂首道。
愷撒看向自己身前好不容易贏來的那七八個瓶蓋,輕笑著說:「好,那這一把,我showhand(籌碼全押)!」
即使可能全部輸光,但他也願意承受這個風險,陳墨瞳已經面色慘白,看來是失血太多了,不能再拖下去了!
陳墨瞳卻也笑著推出了桌面上的三個指南針,之前她都是見好就收,讓愷撒來主攻。
但現在她也昂起了灰白的俏臉說:「說了,別想丟下我自己死。我,也showhand!」
芬里厄抱著龍頭晃了晃,嘴裡發出含混不清的嗚咽聲,半晌他才低低的說:「那我跟。」
成對的瓶蓋被他推上了賭桌,看起來至少都有上千個!
被召來當荷官的鐮鼬輕輕擺動翅膀,公牌一張張翻了過來。
愷撒和陳墨瞳皆是繃緊了身子,芬里厄的龍瞳也一瞬不眨的盯著牌堆。
前四張牌翻開後,愷撒立刻計算了一下,以目前的牌型和可能出現的牌來推斷,最後一張牌尤為關鍵。
若是K,芬里厄大概率通贏。
若是梅花,愷撒獨贏。
若是A,陳墨瞳嬴。
愷撒悄然摸像後方的吉他箱子,他可以接受失敗後的任何懲罰,但絕不允許陳墨瞳有事。
若是芬里厄通贏後要殺陳墨瞳,他願意堵上一切去阻止。
可這一瞬間,愷撒突然心涼了大半——
那裝著狙擊槍和賢者之石、納芥的吉他箱子不見了!
他立刻回頭看去,明明一直就在他後方的吉他箱不知何時不翼而飛了!?
「贏了!?愷撒,是A,我三條,我贏了。」陳墨瞳興奮的聲音傳來。
芬里厄抱頭哀嚎。
愷撒還來不及說什麼,突然聽到了暗處傳來機簧扣合之聲,有人在拉栓上膛!
「諾諾小心!」愷撒立刻撲到了陳墨瞳。
緊接著,一聲槍響。
芬里厄龍瞳里金色的火焰驟然暴漲,他張開龍翼擋住了愷撒和陳墨瞳,電磁與鐵流的領域瞬間展開!
賭局還未結束,他可不會放仍對手死於暗箭。
就算是三歲小孩的智商,但龍王的傲骨依舊不滅。
可狂風席捲而來,他的領域出現了一瞬間的空洞!
嘭!
「啊——!」夏彌捂著額頭跪倒在地。
路明非正和別墅里的工作人員交涉著場地布置,聽到這聲尖叫急忙沖了出來。
「師妹!?師妹!你怎麼了?」他衝到夏彌身邊問。
夏彌渾身顫抖不止,隨後猛然推開了路明非,衝出了別墅,甚至直接把大門撞成了碎片!
路明非震驚的看著破碎的別墅大門,愣了片刻看向身後那些膛目結舌的工作人員喊道:「明天一起算錢!」
隨後他立刻掏出手機撥打楚子航的電話。
卻發現,打不通!
「你怎麼了?」楚子航坐在列車上,感應到耶夢加得劇烈的精神波動,立刻詢問道。
「楚子航,芬里厄芬里厄」耶夢加得帶著哭腔的聲音傳來,隨機她的聲音猙獰起來:「快啊——!」
楚子航毫不猶豫的起身龍化,時間零疊加剎那後狂奔而出,一瞬間帶起音爆撞破了車頭,在隧道里引起一陣又一陣的漣漪。
龍王的領域崩潰,電弧裹挾著鐵流在空洞裡肆虐,鐮鼬群觸之即化作碎屑,鐵渣像是子彈般射向四面八方,在牆壁上打出一個有一個的深坑。
愷撒將僅僅陳墨瞳護在身下,風颳過他的脊背立刻就撕下一層皮肉!
「愷撒!愷撒!」陳墨瞳滿臉染血,卻都不是她自己的血。
「我沒事,你不要不要動!」愷撒咬著牙沉聲道。
這般滅世般的領域裡,他受的這點傷根本微不足道,原因無他,因為他就在領域的風眼裡,還被領域的始作俑者護在身下!
芬里厄。
他左眼被子彈洞穿,龍瞳里暗紫色的血管凸出,全身龍鱗脫落,爆出一陣陣的血霧,整個身軀都在扭曲變形。
這不是普通的子彈,是愷撒剩下的那顆——賢者之石彈頭!
這顆子彈從芬里厄龍瞳直射入大腦里,精神元素立刻傳遍了他龐大的龍軀,讓他整副龍軀都開始崩壞!
風暴在一瞬間急劇收縮入芬里厄體內,他突然振翅把愷撒和陳墨瞳打飛了出去!
愷撒抱著陳墨瞳狠狠的摔落,卻不是在地上,而是在一輛列車上,那帶著他們來到此處的列車!
列車陡然亮起大燈,啟動。
愷撒震驚的起身看向芬里厄,他不明白這條巨龍為何最後一刻,會把看起來像是兇手的自己和陳墨瞳丟上車送走?
他該把自己和陳墨瞳一齊殺了陪葬才對!
壓縮的狂風再次狂亂的爆發,整個坑洞都在震顫,列車上的愷撒再次抱住已經昏迷的陳墨瞳。
同時,他也聽到那條龍,心跳徹底停止了。
來不及問是誰,來不及問為什麼。
愷撒突然咆哮道:「不管你是誰,不管你為了什麼!我都要殺了你!」
他的尊嚴不允許接受如此卑鄙齷齪的勝利,即使出去以後,他也一輩子不會承認殺了芬里厄。
那個隱藏在暗中的傢伙,借他的槍殺死了龍王,不論是想給他功績還是嫁禍他,他都不接受,因此,只要他知道對方是誰,他一定會不顧一切的殺死那人!
「我,愷撒,以母親古爾薇格的姓氏發誓,絕不會原諒你這陰暗卑鄙的蛆蟲!我一定會——殺了你!」愷撒憤怒的咆哮。
他可以在正面對決中被龍王殺死,但絕不會允許任何人,以這種陰毒的方式借他之名屠龍。
這會是他一輩子的恥辱!
背後傷口鮮血淋漓,陳墨瞳也因為剛剛的衝擊昏了過去,愷撒終於也撐不住昏了過去。
最後一眼,他看到的是那條蠢蠢的呆龍哀嚎著無力墜地。
如山般的龍屍前,楚子航背著七宗罪,沉默的站著。
精神世界的耶夢加得雙眼流出猩紅的血淚,按著額頭仰天咆哮:「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