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雖然比不上戈提伯爵和阿曼西亞伯爵家那樣的豪宅,但也算是麻雀雖小,五臟俱全了啊。」站在不遠處,另外一處民宅的房頂上,海利加一邊借著夜幕的掩護,一邊仔細觀察者赫塔伯爵的住宅。
宅子的大門開向西部,這條道路本身也是巴里亞哈特的貴族們所在的住宅街之一,不過這裡大多都是些低位貴族——看來雖然爵位得到了晉升,但赫塔伯爵並沒有搬到高爵位的大貴族們所在的另外的聚集區。如果僅僅是第一年或者第二年的話,那大概還可以理解,但是前前後後已經過去七八年了,他卻依然沒有這層意思,不免也讓海利加揣摩不已。
難道,真的是因為他想避免見到阿曼西亞伯爵嗎?
住宅本身的面積不大,主要的建築物是一棟十分符合一般貴族的複式三層洋房。朝向東邊的方向,在三樓和二樓分別建造了陽台,陽台上有一些海利加叫不上名字的裝飾用的植物,零零散散地擺放著。值得一提的是,二樓和三樓的植物分布看起來略有不同——二樓陽台上的植物看起來被打理得非常好,而三樓的植物則是顯得稀疏凋零了一些,整體來說,並不能算是十分良好的狀況,看得出來它的主人似乎對它不怎麼上心。
「看來……他的房間所在應該是三樓了。」因為就在幾個小時前的傍晚,海利加看到了院內正在忙碌的園丁——手法非常專業,正在修剪庭院裡那一塊小小的草坪;周圍的圍欄上掛著的裝飾性的藤蔓植物也十分整齊,看得出來他的手藝還是相當有保障的。那麼,根據帝國貴族一般意義上的傳統來說,二層的房間應該算是比較大的會客廳或者公共場所,允許傭人們時刻進去進行打掃和收拾,而三樓就應該是赫塔伯爵本人所在的房間了。
當然,一般來說,不會有人在這種問題上過多指責這一點的。能夠看到這些植物的,正常情況下只有他的鄰居,目前正在屋內享用睡前的茶點,準備就寢,全然不知道自家的房頂上正站著一位不速之客。而同樣作為一名帝國貴族,這家的主人是不會盯著赫塔伯爵的陽台看,並且對他家二樓和三樓陽台上的植物情況做出評判的。結合他的詭異性格,海利加覺得大概他對於這些事情比較漫不經心,這些植物是他閒暇之餘解悶玩著用的,或者是因為這裡是他的房間,因此僕人進來的次數也比較少的緣故。
偏北一點的房間應該是屬於傭人們的——赫塔伯爵的家中人很少,只有兩位女僕,一位園丁,以及一直沒有露面,但是應該在房間內部的一位管家。如今這個時間點,女僕恐怕早已經入睡,至於那位管家和赫塔伯爵究竟誰才是熬夜到最晚的人——其實倒也不是很重要就是了。
海利加縱身一躍,悄無聲息地落入了赫塔伯爵的家中,並開啟了隱蔽的生命探測法術。果不其然,北部的房間內有兩個人輕微的鼾聲,而一樓的大廳內,和三樓的主臥內,各有一人還未曾入眠。
「因為艾爾巴雷亞公爵的震怒帶來的影響……今天晚上的時候,這條街上也沒有一個貴族有那個閒心出來散步遊玩的。」海利加定了定神,再說現在這個時間點下,容易出現意外的可能性就更低了,「那麼,我就稍微玩得大膽一點,直接從赫塔伯爵那裡進去好了。」
說完,他熟練地拿出早就準備好的一套衣服,將自己包裹得嚴嚴實實的。
隨後,他清吸一口氣,一個縱躍,就爬上了房子外側刷上的泥瓦建材當中的突起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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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開始,赫塔伯爵還以為是自己聽錯了。
原本就因為長時間的緊張而有些精神衰弱的他,每天晚上都要經歷十分痛苦的折磨之後才能夠入睡。後來時間久了,他乾脆就選擇在臥室里翻出一兩本書籍或報刊,在導力燈光下仔細閱讀,直到倦意襲來。因此,雖然現在的時間,對於大多數情況下的貴族們來說已經很晚了,但他不認為是自己因為熬夜導致的疲憊,而出現了什麼幻覺。
「大概是今天又受了不小的刺激吧……唉,每年的這個時候,基本上都是這樣。」赫塔伯爵自嘲地一笑,「阿曼西亞那傢伙……」提起這個名字的赫塔伯爵,露出了厭惡和悔恨的表情,隨後就開始發愣——過了幾秒鐘,他才猛地搖了搖頭,試圖把這種思想從自己的腦海中趕出去。
「咚咚咚。」又是那冷冰冰的,窗戶被敲擊的聲音。赫塔伯爵再一次被吸引了過去,他那雙充血的眼睛,局促不安地盯著窗外的明月——很明顯,窗戶那裡什麼都沒有。一如往常,清亮無比。
不過這一次,赫塔伯爵不能再當作沒有任何事情發生過了。他走了過去,打開了窗戶,朝著四周張望——就如同他所看到的一樣,周圍的街道上什麼都沒有,一如往常。
「看來真的是幻覺……唉。」這樣想著的他,悶悶不樂地關上了窗戶。隨後,他思考片刻,按響了床頭的某個按鈕。不多時,兢兢業業的老管家那有些急促的腳步聲,就從門外傳來,「老爺?」
「辛苦了……今天白天遭遇到了一點事情……你幫我拿點藥吧。」
「您要什麼藥?」老管家輕聲輕語地問道。
「……安定心神,幫助睡眠的。」他想了想,說道。
這年頭,值得信任的人實在是不多了。他心想,不過這位跟了自己三十多年,一直忠心耿耿的老管家倒是個例外——因為自己常年失眠,他五十多歲的年紀,也得跟著自己每天熬到一兩點,其實也真是蠻辛苦的。作為回報,赫塔伯爵給他開出的薪水也是很高,足夠他那三個不爭氣的兒子在城裡大肆開銷了。
很快,忠誠的老管家就將他要的藥送到了他的手中——這是他特意找到了雷米菲利亞的醫生開的特效藥,平時也不經常使用。不過,今天很晦氣地又被阿曼西亞那傢伙給威脅了,特殊情況,特殊對待。
服下藥物之後沒多久,他就感覺到了陣陣困意襲來。他揮了揮手,讓老管家也可以去歇息了,於是就躺在了那張柔軟的大床上,期待著這藥物能夠帶他進入一個還算不錯的夢中。
他原本都要成功了的——如果不是在半睡半醒中,一把冰冷冷的匕首已經抵住了自己的喉嚨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