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裔的軌跡 第七十五章 黎恩歸鄉(二合一)

    當黎恩再一次睜開雙眼的時候，時間已經到了接近傍晚了。

    西邊的群山高聳入雲，將已經快要被地平線淹沒的落日提前遮住，照出一道道詭異的殘影。原本就寒冷的北地的冬天失去了陽光的溫暖，變得更加刺骨，只有緊緊關上門窗，打開導力暖爐，才能獲得些許溫暖的感覺。

    醒來之後的黎恩，這次沒有了之前那種無力感——只是稍微還是有點倦意。雖然不知為何，屋中有甘甜的芬芳氣息，但是黎恩還是覺得關著窗戶的房間有些沉悶。

    他想爬起來，輕輕推開位於書桌前的窗戶，卻沒想到已經有人幫他這麼做了。

    「喲。」海利加的聲音從書桌前傳來——正是他輕輕推開了自己房間的窗戶，「你醒來了麼。」

    「是……啊。」一語驚醒夢中人。黎恩終於發現自己現在所處的地方了——熟悉的房間，溫暖的床鋪，以及那永遠正對著日落方向的小小窗戶。

    這是自己的房間——自己作為悠米爾男爵家的養子，在老家度過了很多年時間的，自己的房間。

    「為什麼……」黎恩本能地問道，隨後卻改了口，「不對……難道剛才……剛才在峽谷道那邊發生的事情……」

    「嗯。都是真的。」海利加平靜地點了點頭，黎恩的腦子現在肯定有點亂，一時半會兒整理不出究竟發生了什麼，於是海利加決定替他完成，「你在山中甦醒之後，就決定獨自沿著你熟悉的道路回到悠米爾，但是在半路上遇到了一頭巨大的魔獸的襲擊。它的出現阻止了你的前進，也耗盡了你的力量。幸好此時托瓦爾先生出現，幫你解決了這個麻煩，隨後就是我、艾瑪和馬奇亞斯來解決了他。之後，你陷入了昏迷之中，瑟蕾奴說是因為你使用力量過度造成的副作用，問題不大，所以他們就直接把你帶回這裡了。」

    「是嗎……原來如此。」經過海利加的說明，黎恩的腦子也清醒了不少，剛才這些事情他也的確都記得，「所以……」

    「嗯。所以你現在就在悠米爾男爵府，你的家中。雖然我們只是作為遊客來過一次，對這附近的地形不太熟悉，但是托瓦爾先生貌似很清楚該怎麼走。所以今天下午的時候，他們就把你送到這裡來了。原本預計你可能要昏睡很久，不過沒想到只用了幾個小時就醒過來了啊。」

    「原來如此……啊……等等，那是不是就意味著，父親和母親，還有愛麗榭——」

    「他們都沒事。特奧男爵和露西亞夫人都在這裡，你父親貌似還在鎮中巡視，看看有沒有什麼事情可以做，你的母親在班長的幫助下似乎在做一些當地特色的料理吧……我和馬奇亞斯輪流照看你。至於愛麗榭嘛，她目前倒是不在這裡，而是在我那裡——具體情況我等一會兒再——」

    然而，本質是重度妹控的黎恩可等不及這點時間了，當即要海利加仔細說明白。海利加苦笑一聲，心想這也不是什麼問題，於是就說道：「是這樣的……內戰爆發的時候，我直接帶著菲離開的事情，你還記得吧？」

    「這麼說來……好像是的。」黎恩猛然醒悟過來，那時候海利加和菲不知道用什麼辦法，忽然就憑空離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個劍術十分強大的青年男子，他的劍術十分了得，在他的幫助下，vii班的學生們成功支撐到了「紅翼」的到來——之後，瑟蕾奴就自顧自地給瓦利瑪下達了脫離的命令，黎恩自己也很快陷入了昏迷，再次醒來的時候，就是今天稍早一些，在艾辛格特山脈中甦醒的時候了。

    「其實，我和奧利巴特殿下早就預料到了內戰即將到來，並且為此做了各種準備。」海利加說道，「我們弄了很多計劃，其中有一條就是在內戰開始的時候，想辦法救出艾爾芬皇女並保護起來，不讓她受到貴族聯盟的威脅。當然，我當時就是去做這件事情了，不過因為這個，順手救了同艾爾芬殿下在一起的愛麗榭小姐。」

    「原來如此……所以她們現在都……」

    「嗯。她們現在都被安排在了我的故鄉，那裡有一整支獵兵團，還有一位頂尖獵兵坐鎮。當然，那天我安排幫你們的劍士也在那裡，再加上我還有菲，目前來說是沒事的。」海利加本想說一下前幾天的那次襲擊事件，不過仔細想了想之後，還是覺得放在之後再講比較好。

    「呼……那就好。」黎恩心中的一塊大石頭落了地，不過還有另外幾塊依然懸空著。最在乎的家人目前都平安無事，那麼——被他無比珍視著的vii班的同學們呢？

    「我知道你想問什麼——走吧，一邊走一邊說。見見你母親，她看到你昏迷著被抬回來的時候可擔心了。得虧你父親沒看到這一幕。」海利加苦笑，「是這樣的……vii班的學生們全部都乘上了紅翼，並且藉助這艘飛艇的優秀性能逃脫了追捕。藉助這個機會，托爾茲的其他學生們也都做了各自的應對，有離開的，也有選擇留下的——總之沒什麼大事。具體來說，蓋烏斯回了諾爾德高原，他很擔心故鄉的問題……米利亞姆也跟著去了，因為宰相被槍殺，她作為宰相直屬的情報局的成員，必然是會受到清算和迫害的，因此她乾脆也跟著躲到諾爾德去了。亞莉莎也跟他們在一起，貌似是因為想要通過他爺爺的關係尋找母親的下落——據說現在「rf社」正處於混亂之中。」

    「馬奇亞斯，菲還有班長和你在一起……那麼，其他人呢？」黎恩沒見到其他人的影子，不免好奇地問道。

    「馬奇亞斯、艾略特，菲還有我的確在一起——其實在帝都的行動中，我還順勢救下了艾略特的姐姐，因為我忽然想到，貴族聯軍很有可能會因為難以對付克雷格中將，而選擇將其家人當做人質來處理——前一段時間，克魯琴州戰事停歇了一段時間，我就讓托瓦爾先生護送他們去到加雷利亞要塞去了。那裡目前有第四和第五兩個完整的機甲師團守備，而且據說「鐵道憲兵隊」也在指揮下大多數都前往了那裡進行會和。再加上世界首屈一指的鋼鐵要塞，和預計可以支撐三年的物資儲備，完全是沒有必要擔心的了。」

    「原來如此……他沒事就好。」黎恩心中稍稍放心。

    「馬奇亞斯的父親畢竟身居高位，而且還是改革派的核心，我的確沒辦法帶他走。不過根據貴族們的言論來看，目前貴族派在帝都的穩定維持還是需要這位市長幫忙的，因此他的安全暫時也不是個問題。勞拉和艾瑪一直都在雷格拉姆活動，亞爾賽德子爵登上了「卡雷賈斯」之後，雷格拉姆不可一日無主，因此勞拉就代替起了領主的職責。尤西斯在和你們一起作戰之後選擇了留在學校，因為他本人是貴族公子，還是四大名門的人，無論如何貴族聯軍都不敢對其不敬。」

    「這倒是。」其實，以尤西斯的立場來說，當時毫不猶豫地選擇和vii班共同戰鬥，著實讓黎恩都驚訝不小。同為四大名門後代的派屈克的反應其實才比較正常——儘管對於貴族聯軍的突然襲擊有著各種疑惑和不滿，但是依然選擇了留在學校里按兵不動，這才算是正確的處理方式。看來，尤西斯最終還是選擇，再仔細思考一下自己在內戰中究竟要做什麼。

    「教官們沒跟著「紅翼」一起離開。」海利加繼續說道，「莎拉教官，馬卡洛夫教官，還有奈特哈爾特教官都在那之後各自脫離，下落不明，不過目前來說應該沒有危險——哦，不對，奈特哈爾特教官已經成功同第四機甲師團會合了。這是剛才托瓦爾先生告訴我們的，他在護送艾略特他們到達目的地的時候聽說了這個消息了。至於碧翠絲教官和梵戴克學院長，貌似還是選擇留在了學校里……他們應該也有自己的考慮吧。亨利主任也留在學校里了，他原本也就沒什麼危險，不過聽說他在學生們開始在紅翼的掩護下逃離學校的時候，在走廊上奔跑的事情沒有任何意見，甚至還在催促跑得快一點。」

    「什麼嘛……」原本說著嚴肅的話題，卻忽然開了個俏皮的玩笑，黎恩被海利加這種小把戲弄了個猝不及防，忍不住笑了出來——不過，經過這一系列的說明，黎恩感覺自己心中的包袱的確輕了不少。

    「差不多了……我覺得可以等著開飯了。你就在這裡等著吧。」

    「可以是可以……」黎恩順從地在餐桌上坐下，「你要去哪裡？」

    「去廚房。根據你母親說的時間來看，那鍋野味湯貌似差不多要做好了。我去幫她端出來，免得她一看到已經醒過來的你，忍不住衝上來給你一個擁抱，燙到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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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事實證明，海利加的擔心不無道理——當黎恩被母親緊緊地摟在懷裡時，他這樣想道。

    「真是好運氣啊。一回來就看到這一幕。」海利加朝著門口的方向戲謔著，順便把那鍋聞起來就很香的湯放在了桌子上，「二位辛苦了，沒遇到什麼問題吧？」

    「沒有，還是老樣子。」比起妻子露西亞，特奧就要穩重了許多——儘管海利加看得出來，那張飽經滄桑的中年男人的臉上，此時也寫著明顯的欣慰，「只是最近看起來似乎又要有新的一輪降雪了……所以我讓纜車和雪道那邊的人把東西收了起來，免得弄壞了。」

    「外面的魔獸也的確沒有什麼問題……看起來，那個女人臨走之前還真的把暴動的靈脈給壓下去了。不過本來也是，如果沒有那種誇張的魔獸的話，想必就算維持原狀也不會有什麼問題就是了。」托瓦爾自然是到了鎮子周邊巡視了一圈，沒有發現任何異常。

    「吃飯竟然不叫我？」馬奇亞斯的頭從二樓的樓梯口探出——在完成和海利加交接班之後，馬奇亞斯就去到了二樓的另外一個房間休息，順便泡一泡露西亞夫人早準備好的草藥水，安慰一下那自己受了兩天苦的腳踝，沒想到卻因為太過於舒適，而不知不覺地睡了過去，直到剛才被吵鬧聲和那鍋湯的香味驚醒。

    「不好意思，把你忘了。」海利加做了個鬼臉。

    「啊哈哈……」看著這有些溫馨的一幕，黎恩似乎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自己到底經歷了什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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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餐桌上的眾人，沒了之前的那番拘謹。已經徹底清醒過來了的黎恩，同每一位老同學親切地打了招呼，又和母親和父親兩人緊緊相擁，場面十分讓人感動。不過，瑟蕾奴在接受黎恩謝意時的那份拘謹，卻讓黎恩覺得稍微有些疑惑。

    交杯換盞之間，露西亞夫人精心烹製的菜餚逐漸都變成了空空如也的盤子，至於那份原本是被當做餐後享用的野味湯，也自然而然地被瓜分了個一乾二淨。值得一提的是，那鍋湯里除了露西亞夫人原本就準備好的各種野味之外，還包括了一隻特奧男爵不知道何時私藏起來的鹿茸——不知道他原本是打算私自拿去泡酒喝還是收藏起來，不過這次姑且也算是為了兒子破費了。不過，從他那有些尷尬的笑容中來看，海利加覺得更像是露西亞夫人為了兒子而傾盡全力，「不小心」把特奧男爵的私藏給翻出來了。

    吃飽喝足之後，一桌人終於開始討論正事。黎恩首先提出要見愛麗榭——這點自然是沒人反對，這對兄妹總該見個面確認彼此的平安的。不過，不管怎麼說，夜間趕路也有些太過焦急，而且對海利加這些遠道而來的客人們也不禮貌。因此，黎恩最終還是答應了父親的說法，讓同學們在這裡過了夜再走。

    當一個又一個話題結束的時候，也差不多要到睡覺的時候了。不過在那之前，黎恩卻忽然注意到，海利加一個人似乎正在想著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