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裔的軌跡 第六十章 共鳴

    「你這什麼都不知道的傢伙，少在那給我胡言亂語了！」阿加特一聲怒喝，話音未落處，重劍劈斬時。這正是阿加特的得意戰技，充滿野性力量的重劍斬『火焰碎擊』。一上來就使出全力，還因為怒氣而更重三分的這一劍，就連萊維都不敢硬接。後者一個後躍躲了過去，劍尖真紅色的鬥氣擦著萊維的面頰划過。

    阿加特隨後的表現讓在場圍觀的兩人驚訝了不少。只見他不等招式用老，一個半轉身過來，緊接著就是一招『螺旋之刃』，刀鋒一轉，順勢往側面砍去。手持重劍這樣重視瞬間破壞力和攻擊範圍，犧牲靈活度和掌控能力的武器卻能夠這樣靈活的變換招式，可見阿加特在這段時間裡經歷了多少苦練。

    「不錯。」這一次萊維也不再躲閃，提起黃金劍來當空一架，擋住了阿加特的兇猛攻勢。阿加特被震退半步，也不言語，後腳用力，借大地之力量再次近身纏上萊維，只見電光石閃，幾個回合霎時間便已過去。

    重劍勢大力沉，而黃金劍則是輕巧靈活，兩人卻以同一個速率和幅度揮劍戰鬥，對體力消耗的程度差距之大更是可以窺斑見豹，更何況萊維原本就占了境界上的優勢，阿加特的很多動作儘管進步不小，但是在他看來還是太多無用功了。兩相優勢的共同壓制下，沒幾分鐘，阿加特就感到雙手綿軟無力，即使如此，他還是咬緊牙關，一次又一次地沖了上去。

    「夠了。」終於，萊維冷哼一聲，在兩人的刀劍再次相碰後借力往後一躍。阿加特看得分明，跳上去就是拉下一砍，這一招蓄滿了十成力量，招未至，威已鋪張四周。萊維卻是從容應對，長劍飛速圈轉，形成一道金色的劍霧。阿加特只感劈在一片汪洋之中，全身重力一失，身體前傾。萊維長劍回抬，已穩穩架住重劍。

    「……你我實力的差距在上次交手時你就應該明白了。更何況這次我還有龍作為幫手。你明知沒有勝算，為何還要一個人追來？」

    「我才不管什麼勝算不勝算……我只是看你不爽……就這麼簡單！」面對絕境和強敵，阿加特毫無懼色地怒目而視。

    「呵，原來只有這種程度嗎？」萊維發出一聲嗤笑，這笑聲在阿加特聽來卻格外刺耳，「……是嗎……看來我之前是高估你了……那麼龍什麼的也沒必要出場了。」

    「什麼？」阿加特心神一愣，原本還死死地壓在劍帝身上的劍技也軟了半分。如同釜底抽薪一般，阿加特滿身的力氣都似乎打進了無邊無際的大海里。

    萊維突然將長劍一拉，讓開重劍。還沒等阿加特回過神來，一道金色劍霧已行雲流水般朝自己斬來。倉促間的他也只能用重劍一格，但劍帝的技巧哪有那麼好接，阿加特只覺劍上傳來排山倒海的勁力，整個身體竟完全無法承受，只能一味地後退、後退。

    「嗚……」阿加特痛苦地吼叫出來，轉瞬之間，優劣瞬間逆轉。阿加特被萊維傳來的劍氣逼退了十餘步，方才勉強穩住身形。他心中的駭然一時無以復加。在他的一生遇到的高手中，只有卡西烏斯擁有如此高強的劍道修為。但若以狠厲絕情而論，卡西烏斯也難與眼前的銀髮青年相提並論。萊維劍氣未收，本可趁勢追擊的他卻突然收招止步。暗紅的眼眸冷冷地盯著阿加特。

    「雖然有相似的經歷……但我和你有決定性的不同，那就是彼此揮劍的理由。我揮劍，是為了拋棄人道而化身修羅。但你，只是為了填滿自我的空虛而揮劍罷了。揮舞沉重的鐵塊讓悲哀的空虛充滿激情……當憤怒震懾心靈之際，便可以從悲傷之中逃離出來。但是，這只不過是自欺欺人罷了。」萊維語氣平淡，卻字字誅心。

    「不……不要說了……」阿加特痛苦地閉上了眼睛，臉上破天荒地露出了軟弱的神情。

    「自欺欺人者是不可能向前邁進的。莫說是領悟『理』之境界，就連墮入『修羅』之道也是妄想。這樣子下去……你永遠都只是個半吊子。」萊維卻露出了決絕的表情，繼續說出了他早已察覺到的真相，似乎想要就此把阿加特打入深淵。

    「你給我住口！」阿加特此刻徹底露出絕望的憤怒，他不顧一切，扔下武器，就要衝向眼前這個冷峻的男性青年，他一生之中從未有過如此驚慌失措和憤怒交雜的時刻，他想要衝過去，打爛那張故作平靜的臉——

    雷光一閃，正中此刻毫無防備的阿加特，渾身上下傳來的脫力感和麻痹感直衝大腦，就如同斷了線的風箏一般，阿加特有些狼狽，有些滑稽地，剛剛站起身來，就又重重地摔倒在了地上。

    「你給我冷靜一點。你不是他的對手，別上去送死。」貝爾納多緩緩放下掐決的手，又轉向萊維：「怎麼說，你剛才說得話也太過分了點吧？」

    「哼……只是正好對他的經歷有點共鳴感罷了。若非如此，我從一開始就沒想和你們動手。」萊維也終於冷靜下來，冷冷地轉過身去。剛才他也有點被熱血沖昏了頭腦。

    「他知道什麼！你又知道什麼！」阿加特又把怒火集中到海利加這裡。

    「我不知道你經歷過什麼，但是我知道他經歷過的。」貝爾納多言簡意賅，「不論你見識過怎樣的慘象，體會過怎樣的無力……他都是見過真正的地獄的。而且哈梅爾也早就從地圖上……甚至是從歷史裡被徹底抹消了。」

    「哈梅爾？」阿加特一愣，「那不是帝國那邊的山村嗎？那裡怎麼了？」

    「……詳細的事情我不太好說。那個傢伙雖然總是故作冷漠，裝出一副高冷而不可接近的樣子，但是至少有些話是真的。他的經歷如果真的和你相似，那你不該把他的話當作耳旁風。」

    「你說的話里有些地方是多餘的。」萊維沒好氣地說道，「算了……」說完，他作勢就要跳上巨龍的頭頂，又回過頭來說了一句：「這次就饒你一命吧，阿加特·科洛斯納。但不要忘了……只要你還在自欺欺人，就只是一個不成氣候的廢物，更別提去保護你重要的人了。」

    「啊，忘了告訴你了。」似乎是早有謀劃，貝爾納多忽然露出了奸計得逞的笑容，「這頭龍已經不受你控制了。」

    「什麼——」萊維一愣，趕忙低頭察看——只見古龍頭上堅不可摧的黑色導力器福音，早已被不知名的力量席捲，破壞了大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