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來?」
望著眼前淡然說出的中年男子,林清大腦中閃過無數的念頭,臉色連續變化好幾次,十幾息後方才冷靜下來,許久後問道:「不知前輩如何稱呼?」
中年男子眼中閃過一抹訝然,道:「本座寒冥,見到日後之死,你倒是冷靜的很。」
「自修煉以來,晚輩一路搶占先機,雖走的還算順暢,但生死危機也經歷不少,就如此次遇到的柳名,若非遇見前輩,晚輩早已成為一堆枯骨。」林清臉泛苦澀,道:「若說不懼死亡那自然是假的,能活著,誰又想死。但人生於世,很多事總是由不得人去選,或許,是晚輩修為不夠,不足以去改變這一切。」
「修為不夠?你相信人定勝天?還是相信你所看到的未來?」寒冥雙目微微眯起,問道。
「人定勝天?未來?」林清皺眉道:「前輩所說的未來是指前輩讓晚輩看到的?」
「沒錯。」寒冥道。
「那麼,晚輩不信。」未曾猶豫,林清脫口而出道:「既是晚輩看到的未來,那麼晚輩相信,未來絕對會改變。」
「哦,那是為何?」寒冥神色微動,道。
「首先,前輩讓晚輩看到的三種未來,每一種都是以晚輩之死做為結局,若晚輩真的身死,又如何會出現後續的兩種未來?在朱雀城下身死,又如何會在峽谷出現,又如何會在最後那一戰中出現?也就是說,在朱雀城之時,在峽谷之時,晚輩並未身死,這樣就和前輩讓晚輩看到的兩次未來不同。也就說,未來是可以改變的。」
林清眼中精光閃過,道:「其次,既然晚輩知曉在朱雀城門的死戰,那麼晚輩必然會為此備戰,生死勝敗尚未可知。若是知道出戰必死,那晚輩若選擇不出戰,那前輩所說的未來是否已被改變?」
寒冥眼中閃過一抹讚嘆之色,道:「佛門謂宿命,道門論天機。未來,從來都不是一成不變的。」
林清眼中一亮,道:「這麼說,晚輩看到的未來都是假的。」
「不,若無變故。你所看到的一切都是真的。」寒冥搖頭道。
「那……」林清話未說完,就已被打斷。
「你所疑惑的第一點,明明兩次身死卻未死其實答案早就有了。就如你,此次一般。」寒冥轉過頭,繼續持斧劈柴,道:「第二點,朱雀城門口一戰,你若戰,必死無疑,你若避戰,或許你的親友會受到傷害。那麼,你是戰還是不戰?就如你所說,人生於世,很多事都是由不得你去選,但更多的是很多事你能做的選擇太少太少。」
「前輩的意思是朱雀城下,峽谷之中都是前輩相助,救下晚輩?」林清神色略顯猶豫,疑惑道:「朱雀城門口的一戰,前輩若不出手相助,晚輩必死無疑?」
「沒錯。」寒冥冷峻的臉龐輕點,舉起手中木頭道:「就如這塊木頭,當本座舉起斧頭落下時,本座心中就已經勾勒出這木頭一分為二的樣子。就如你的未來,死局以定。」
「死局已定,死局已定。」林清喃喃自語,額頭冷汗浮現,並非畏懼生死,而是對生死無力改變的迷茫。
朱雀城門下被一劍穿過,峽谷之中倒地時一笑,最後破碎陸地上的怒吼。三幅畫面不斷在林清腦海中重複,瞬間林清感覺腦袋要炸裂般。捂著頭,林清嘴角溢出血,蹲下身子。
未來莫非是註定?若是如此,又何必修煉,早晚身死,苦修又有何用?人定勝天不過一句空話罷了。一念至此,體內的靈力混亂無章,四處亂闖。
走火入魔!又稱為迷障,心中有迷,前路生障。
竹屋外,小女孩對著半開的小花低語,寒冥持斧劈柴,落斧聲若含奇特韻律。
林清抱頭蹲在地上,雙目赤紅,囈語著,體內靈力肆虐,身上青筋浮起。若無變化,隨時會步入死亡的深淵。
識海之中,猶如遇到危機般,一朵青蓮緩緩浮現,殘破的蓮花瓣無風自動。寒冥劈柴的動作微停,轉頭看了林清一眼,眼中毫無神采。
這冷漠的一眼,令林清識海中的青蓮一震,緊接著青蓮猶如受到驚嚇般,瑟瑟發抖的隱沒。
青蓮隱沒,林清識海下方的銀白色水跡波瀾陣陣,隨時都會如靈力般狂亂。修煉無數次的《魂衍》自然運轉,將那銀白色水跡波瀾漸漸平復。不復的深淵中,唯剩的一絲暖意。
未來可變?不可變?三種死地又如何改變?死地,死地,死地!無數的繁雜的念頭充斥林清整個腦海中,直欲將紅著雙眼的林清逼瘋。
不對,若是在朱雀城門下沒有寒冥相助,那就沒有了峽谷和破碎陸地的嘶吼。若是峽谷處沒有寒冥的相助,就沒有破碎陸地的嘶吼。若在破碎陸地時,寒冥再度出手又會如何?是否還有延續的未來?
林清眼中迷茫漸消,重新浮現一片清明之色。寒冥的插手,改變了兩次未來。也就是說未來是可變的,只是需要擁有可改變未來的力量。
這一切,寒冥早已說過,未來,從來不是一成不變的。人定勝天,需要的是勝過天的力量。
站起身的林清,眼中赤紅退去,體內功法運轉,將混亂的靈力重新束縛,穩定下來。
「呼。」輕呼口氣,林清瞬間感覺一身的輕鬆,靈識增長不少。
「前輩。這是?」甦醒的林清問道。
「原本想讓你種下人定勝天的信念,沒想到竟會變成如此。果真世事不由人,即便修為再強,也無法掌控一切。」寒冥停下劈柴的動作,將斧頭隨手一丟,道:「畢竟,本座不擅天機之道,若他在此,必不會出現如此紕漏吧。」
寒冥的話更讓林清滿頭霧水,不解的望著寒冥。
「你所看到的未來,乃本座推演所得。在本座推演之中,你兩次遭遇生死之危,都由本座出手相助,於是就多了兩種未來變化。」寒冥道:「當然,本座並未修此道,所謂推演也不過是一時興起。推演的時間越久遠,越不準確。這種推演之法,便是天機之術」
「但朱雀城門下這一戰,是真的吧。」林清問道。
寒冥沉默片刻,道「本座說過,若無變故,都是真的。」
林清同樣沉默片刻,道:「所謂變故,指的是如前輩這樣的人物插手晚輩的未來?就如此次,晚輩本應身死,卻被前輩相救,改變了未來。那麼,若是他人相救,是否就是他人改變了晚輩的未來?」
「沒錯,但相救之人必須是在本座推演的範疇之外。」寒冥道。
「推演的範疇之外?」林清思索後道:「原來如此,晚輩懂了,所謂推演指的是在前輩知曉所有信息的情況下,演算出的未來。若是出現前輩不曾知曉的信息,那就會打亂前輩的推演,從而影響到前輩演算的未來。」
比如有人從a點要去b點,在你所知的信息中有兩條路可以到,其中一條路要走十分鐘,另一條路要走十五分鐘,那麼這人若無其它因素干擾下,自然選擇快的路,這就是推演。若是此人開車去,十五分鐘路的可以開車,而十分鐘的路開不了車。那自然是開車走那十五分鐘的路。這車就是變故,那推演的結局自然是錯的。當然,若是這車在推演中是已知信息,那就並非變故,推演出來的結局自然不會錯。
「孺子可教,聰慧過人,難怪悟出的和本座想讓你明悟的南轅北轍。」嘴上誇獎,寒冥刀削般的臉微寒。
林清望見寒冥神色,將遇見寒冥以來的一切思索了一遍,心中明悟。
寒冥以三種未來影響林清,讓林清心神入迷,又在一開始就點出人定勝天,未來可變,想讓林清明悟人定勝天,逆轉未來,以此念破迷障。擁有此信念相助,日後不管修行還是其它必定一日千里。
可惜,不知那處環節出錯,讓林清看破未來之變,明悟的是以力破局,這力,可以是自身,也可以藉助他人之力。
兩者南轅北轍,相差萬里。
「晚輩愚鈍,讓前輩失望了。」想明一切的林清道。
「罷了。」寒冥似乎失去了興致,揮手道:「你可還有疑惑?」
抬起頭,林清目光炯炯到:「晚輩想知道,前輩推演的朱雀城門口一戰的推演範疇。」
「你真想知道,要知道,有時,太過聰慧並非好事。」沉默幾息,寒冥道。
「晚輩想知道。」林清咬咬牙,道。
「五環之外。」寒冥道。
「五環之外!」林清臉色一白,以五環之外為推演範疇,意指要改變這未來,就必須藉助到五環之內的力量。朱雀城所在的位置是在八環,就算林清能到得五環之內,能否藉助到力量還是兩說之事。
「前輩,那峽谷之戰呢?」林清臉色蒼白的問道。
「一環之外。」寒冥平靜道。
「那最後一戰?」林清臉色蒼白如紙。
「玄黃大世界。」寒冥神色如常道。
「前輩的意思是這片世界,在最後會有一場波及整個世界的大戰?」林清一臉怪異之色,問道。
「也許會,也許不會。」寒冥冷峻的臉上閃過笑意道:「本座不懂天機,所推演的未來越是久遠,越是錯漏百出。你看到的未來那一戰,九成為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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