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靈世代 第四十五章 死亡平局

    readx;    銀古煉十。

    那看上去實在是太過駭眼的武器。

    一共十二柄武器。他們此時被分插在鬼禁深隱里的黑鐵支架上。柄朝上，刃在下。

    有的武器極大，有一人高。比如說眼前那柄尾已經高出路瓦一個頭的黑色斧子，斧子的邊緣極為凌厲鬼怪，若是光照將它的影子投射在雪白的牆上，那就好像黑色的厲鬼輪廓或是業火。

    路瓦的眼睛一路掃去，最後，定格在了一柄短小的武器上。

    那是一柄匕首。匕首精緻短小。匕首的把柄是黑鐵鑄成的，上面勾勒著數不清的細小卻有精緻的線條，柄頭連接刃身的地方是向兩邊微微凸大的格。格的另一端連接著奪人心魂的鋒利刃身，就好像藏有毒牙的蛇口，雖然看上去似乎並沒有什麼特別之處，但是它卻給人一種極為特殊的別樣的恐懼感。

    匕首是最小的，相比其他那些都顯得過大的武器來說，這把匕首更適合路瓦。

    路瓦小心翼翼的伸出手，艱難的咽了口口水。

    「嗡」。路瓦一下握住了它。刃身發出震動的微聲。

    此時的路瓦那張髒黑的笑臉簡直蒼白如紙，面露呆滯。就好像中了定術一般一動不動。他握住匕首柄的那隻右手劇烈的震動，仿佛是隨手都會流竄飛起的毒蟒。簡直可怖如鬼。

    就在路瓦快要鬆手的時候，那把匕首突然安靜了。這原本是該值得慶幸的事情，可是在所有人看來，它更像是一枚不知何時引爆的炸彈，比剛才更加危險。要知道，靜待不動的毒蟒才會讓人忐忑驚恐。

    準備室，窗沿。

    「路瓦怎麼會是龍種人？」明智眼瞳猛地一縮。

    「會不會是那把匕首因為體積小的緣故，就算是普通人也可以掌握它？」莫小傷也是緊盯著路瓦的握匕首的手。

    「我不知道。我知道的都已經算是禁忌了。要不是那會無意間看過的書，我連這些也不會知道。」明智搖搖頭。

    「我總有一種不好的感覺。」莫小傷眼睛微微的眯起。

    「我也有這種感覺。」明智點頭。

    「准……準備好了嗎？」裁判也是嚇了一跳。

    他歷來都是這裡的裁判。

    在他擔任裁判的這些年裡，每一次的比賽都會被要求先呈上這個鐵盒，然後被要求打開，如果有人願意使用這裡的武器，那麼可以提供給他。但是不管願意不願意，都被要求至少握住一秒鐘的時間。如果無法接受這樣的武器，可以選擇放下，然後提供給他們普通的武器。這樣的做法是鬥獸場的創立主人所定下的規定。鬥獸場創立也有近百年了，只要輪到這樣的比賽，就被要求執行這些做法。除了那個主人，沒人知道這麼做的原因。聽說那個主人也是千萬分的神秘，見過主人的臉的人也屈指可數，要去問他這麼做的原因更是無稽之談。

    也因此，這件事情便被傳了下來，但是卻無人問其原因。

    可是，時至今日，即使是那年獲得冠軍的庫沙罕，也沒曾拿起過這裡的任何一柄。就好像是被詛咒似的，任何人都不可以拿起它。

    路瓦的額角落下豆大的汗珠，他艱難的點點頭。他不說話，看他那略帶痛苦的表情似乎沒有說話的力氣。

    「我知道了，」裁判點頭，他突然提高了聲音對準話筒，「那麼接下來，有請勇士路瓦決戰c級牛霸。放牛霸！倒計時開始！」

    隨著五四三二一的倒數，場地另一頭的門洞裡狂奔出了一頭黑色的牛霸。它四蹄有力蹬地，將自己的牛角對準路瓦，而後飛快的奔了過去，身後是被揚起的淡淡灰塵。

    路瓦緊咬牙關，眼睛死死的盯著衝上來的牛霸。他在找一個瞬間，一個能夠一擊斃命的瞬間。

    手中的匕首實在是太奇怪了，他能清晰的感覺到它其中暗藏著的爆戾的洶湧能量，自己能夠控制它的時間不多，這一戰必須速戰速決。他十分清楚自己此刻的境地，一招不慎，小命就會葬送。

    面對著狂奔而來的牛霸，路瓦微微側身，然後左腳向右前方跨出，將右手的匕首刃尖朝前。不愧是受過訓練的傢伙，他在極短的時間就做好了戰鬥姿勢。

    狂牛微微低吼，眼中充滿著憤怒的狂躁。但是同時，它的眼睛裡又帶著點點的精光。

    對方衝力太足，而且尖長的牛角對準自己的胸腔，短暫的抉擇之下，路瓦選擇閃身。

    狂牛在靠近路瓦的幾米處便突然再次發力，奔跑的速度陡然加快，就好像眨眼功夫，牛角便帶著寒意近身。

    路瓦側身。

    可是接下來，牛霸的動作卻足以讓路瓦驚駭。

    這絕對不是自己在軍隊裡操練時的那種牛霸，簡直……天壤之別！

    只見牛霸仿佛生了聰慧一般，它猛地一個預先調頭，牛角在空中改變方向。而後精準的刺向路瓦閃避的地方。

    一切就好像十字路口九十度的相撞。

    此時再改變方向已經來不及了，那牛角死死的對著自己的胸腔，他幾乎本能的抬起匕首而後反握匕首，刃尖朝下，朝著狂牛用力扎去。

    他想用利刃逼退牛霸。

    可是他的動作還是慢了一拍。

    扇面的寒光掃向牛霸。空中寒光一下閃滅。

    那是瞬間的定格，而後，一切都結束了！

    「啪嗒……」。鮮紅的血液地落在了地上。

    此時，路瓦的胃部被牛霸的右牛角刺穿，帶著滲人血跡的角尖從路瓦的背後鑽出。

    而牛霸也付出了巨大的代價。路瓦的刃尖也在瞬間從斜上方扎進牛霸的脖頸。牛霸體內滾熱的鮮血在空中射出數道血箭。幾道落在地上，幾道濺在路瓦的持匕首的手上和臉上。

    血水順著路瓦的手和臉緩緩的滑落下去，留下了深深的紅痕。

    從反握匕首到胃穿破，前後不過三秒不到的時間。整個過程快的所有人的眼睛都跟不上。當所有的動作在瞬間停止之後，大家才看清此時的血狀。

    台上的紳士貴媛和艷女們，深深的吸了口冷氣。他們的臉蛋因為驚嚇而有些蒼白。

    準備室里的莫小傷和明智都不約而同的對視了一眼。

    「路瓦活不下去了。」莫小傷張嘴。

    「牛霸的角一旦撤出，路瓦就會因為大出血而死。而牛霸也已經被斷了命，抽角躺地之後，就是路瓦的死。」明智點頭。

    明智吸氣的時候帶著微微的顫抖。其實雖然很討厭路瓦，但是單純從身體素質來說，他還是有那麼點看好他的。只是他也著實沒有想到路瓦剛上場便會以這樣的瞬間血腥收場。兼職出乎意料。

    路瓦的臉上露出慘笑。他使力將手中的匕首從牛霸的脖頸處拔出。

    只見一道血泉帶著濃濃的腥味噴涌而出，濺落一地。

    牛霸的身體明顯的顫抖了一下。剛才還狂躁的眼孔如今變得有些呆滯和無神。血水從那血洞飛速的流出它的身體，它的力氣也被飛速的帶走。

    不過片刻，它連睜眼的力氣都沒有了。隨著漸漸停止的呼吸，它慢慢的合上了眼睛，然後頭部無力的垂下。牛角順勢抽離路瓦的胃部。

    它側身轟然倒下。牛霸死了！

    「噗」。牛角離開之後路瓦掙扎著抬起左手，幾乎本能的按在那個噴涌的血洞上。

    可是這有什麼用呢？他沒力氣合上指縫了，而且他本來就瘦，即使合上手指也無法遮去指縫。此時的血水像冒泉似的染紅他髒兮兮的左手，然後沿著單薄的外套衣擺和褲腿順勢淌了下去。血水浸濕了近乎三分之二的衣褲。他做的一切都杯水車薪。

    他的腳下是面積越來越大的血泊，他臉上的血色也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飛快褪去，黑髒的臉變得蒼白如紙，一切生機被迅速的從他的體內抽離，好像水從破洞的膠管流出。

    他右手無力的垂下，五指鬆開。那柄利刃落在地上。太鋒利了，利刃毫無阻礙的全數沒入地里，只露出格和劍柄。

    詭異的一幕突然出現。幽黑色順著他的右手指尖順勢而上。好像一卷被丟入墨缸的紙巾。不過片刻，他的整條右臂便黑透了。表面冒著淡淡的白氣，好像被濃硫酸腐蝕了一般。

    他連痛苦的力氣都沒有了，只是本能的抬頭望向準備室的窗戶。

    莫小傷、明智、波克和他的一眾小弟全部映在了他的眼瞳里，然後合眼消失。

    他身體微微的一晃，雙膝微曲，朝地上半跪了下去，然後前身盡數貼地，沾滿了滿地的血色。

    路瓦也死了。

    這一場比賽看得讓人有些心塞。連台上的觀眾也有些手足無措面面相覷。

    冠軍，沒有。他們為誰慶祝呼喊？

    敗者，也沒有。他們對誰冷嘲熱諷？

    看台上安靜了片刻，便突然炸開了鍋。

    裁判抬頭望去，那些觀眾的臉上滿是煩躁。不一會兒，耳麥里便傳來了巴特的聲音：「裁判，這場比賽取消，重開一場，沒有輸贏的比賽都是垃圾。我們的貴客可不是來看平局的。」

    「是！」裁判微微一愣，他不由自主的轉頭朝地上的血泊看了一眼，張了張嘴。

    雖然有些可憐路瓦，但是畢竟自己職責在身。出於高度敬業的態度，裁判深吸了一口氣，迅速做出了反應。他聯繫了一直守在場外的擔架隊。

    擔架隊迅速的小跑進場。當他們看到如此慘不忍睹的畫面也不由得一愣。手中的動作竟也一頓。已經死透了，連救治都不需要，叫他們來幹嘛？他們抬起頭有些疑惑的看著裁判。

    「後面還有比賽。請儘快弄走他們吧。或是賣給醫院做解剖，或是其他什麼的。送給你們了，隨便你們怎麼處置，只要弄走它們就好。」裁判催促道。

    擔架隊的人參差不齊的點頭，然後迅速踏進血泊，血液隨著他們的踏進而四濺。他們將路瓦的屍體抬起丟上擔架，然後迅速的離開了賽場。

    裁判又喊來了一名渾身都隆著大塊大塊肌肉的力士將那死透了的牛霸扛起，轉身離開。

    賽場地下安置的絞肉機就是牛霸的最後歸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