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海容又咳出一口血,血濺在棺材上。他靠在棺材上,看著這片樹林。
馬車走得很慢,侍衛又端來一碗藥。
田海容擺擺手道:「根本沒用」。
「總比不喝要好吧」侍衛道。
田海容捂住胸口閉上眼睛:「如果沒用的藥,喝了也是多餘」。
「就算是多餘也要喝,因為你喝了至少對我們來說多了份安全,如果你不喝,我們就少了份安全」飛天狐狸道。
飛天狐狸就坐在讓他身邊,她說話的時候,眼裡沒有一絲光彩。
「就是說我喝了藥,至少從表面上看,並不像生病的人」田海容道。
「不錯」飛天狐狸道。
「於是別人看見我田海容坐在馬車上,就不敢再打這副棺材的注意」田海容道。
「不錯」飛天狐狸道。
田海容端起碗一飲而盡。
「小子,你趕馬車的時候,一定要放機靈點」田海容道。
「為什麼?」高興道。
「因為別人若是殺了你家六口人,你會不會來報仇?」飛天狐狸道。
「你是說,他們還會來殺我們?」高興道。
「如果換作是你,你會不會回來殺我們?」田海容道。
高興趕著馬車,默默地看著前方,然後一鞭子甩在馬背上。
「不錯,若是我家人被殺了,我也一定會回來」高興道。
「如果你要是回來殺我們,一定會找個好地方」飛天狐狸道。
「不錯」高興道。
「那你說這片樹林是不是好地方?」飛天狐狸道。
「是」高興道。
飛天狐狸不再說話,她的臉上不再紅潤,她已沒有多餘的力氣說話。
雪好像並沒有要停的意思,樹林裡的雪越積越厚。
「如果他們現在就跳出來殺我們,那我們一個都活不成了」高興道。
「為什麼?」侍衛道。
「因為只有他們兩個人會武功,而他們兩個卻又都受了重傷」高興道。
「不錯」侍衛道。
「不過幸好他們不會再跳出來了」高興道。
「為什麼?」侍衛道。
「因為他們以後再也殺不了我們,又怎麼會跳出來?」高興道。
「你為什麼這麼肯定他們不會再殺我們?」侍衛道。
「因為他們都死了」高興道。
「現在又不是夜晚,怎麼做起夢來了」飛天狐狸道。
「我說的是真的,不信你看」高興停下馬車道。
田海容睜開眼睛,然後慢慢道:「你說得對,以後他們再也不能來殺我們了」。
飛天狐狸跳下馬車看著前方。
前方數十米外躺著幾個人,她第一眼就看到一張臉,因為這顆頭的鬍子和頭髮和雪一樣白,所以只能看見一張臉。
「我記得他穿得就是一身灰衣」高興道。
侍衛連忙跑到那幾具屍體旁,看了看屍體,然後向高興招手。
高興把馬車趕到屍體旁,然後跳下馬車道:「果然是他們」。
飛天狐狸又看看另外幾具屍體道:「的確是他們」。
「他們是要殺我們的,卻不想被別人殺了」侍衛道。
「只有一個原因」田海容道。
「什麼原因?」高興道。
「我聽說有種人,他們要是完成不了任務,就會被自己人殺死」田海容道。
「因為他們完成不了任務,就沒有資格再活在這個世上」飛天狐狸道。
「所以,他們非要達到目的不可」高興道。
「所以他們會派出更高的高手」飛天狐狸道。
高興看著屍體嘆口氣道:「世上恐怕再也找不出這樣艱難的路了」。
侍衛的臉上落出迷茫與蕭瑟。
高興拍拍侍衛的肩頭道:「就算再艱苦的路,我也會走下去。就算前面是千軍萬馬,荊棘叢生,我也絲毫不會退縮」。
侍衛看著高興微笑道:「謝謝你」。
「你可別忘了,我到信陽要一百壇女兒紅,我要一醉方休」高興道。
「要喝一起喝,要醉一起醉」侍衛道。
高興一把抱住侍衛,熱淚盈眶道:「認識你太好了」。
「現在還不是談感情的時候」田海容道。
「只要你們能活著到信陽,酒總會有的」飛天狐狸道。
高興擦乾淚:「他們全部都是一掌斃命,而且全部擊在腦門上,七竅流血,每個人都發著驚訝的表情」。
「看來你不去做一名捕快,真是浪費了」飛天狐狸道。
「幾人?」田海容道。
「四人」高興道。
「意思還有兩人沒死」田海容道。
「兩名年輕的女人沒死」飛天狐狸道。
高興走到那名三尺高的男人屍體旁道:「像這樣的侏儒,居然也會武功,老天太不公平了」。
侏儒眼裡流出的血已凝固,他的眼裡充滿驚訝與絕望。
「有沒有一種手,能瞬間殺人,而且對方連出手的機會都沒有?」飛天狐狸道。
「最近好像正好有這麼一個人」田海容道。
「誰?」飛天狐狸道。
「魔雲聖手」田海容道。
飛天狐狸驚訝地看著田海容,然後又慢慢恢復平靜道:「不錯,除了他還會有誰呢?」飛天狐狸道。
「但是這位鷹爪手,好像也很厲害」高興道。
田海容微微一笑道:「手和手總是有區別的」。
天空安靜,雪天總是很安靜的,白雪就像柔絮一般輕飄飄地落向人間。
高興坐上馬車,一鞭子抽在馬背上道:「希望天黑之前能趕到朱家鎮」。
朱家鎮是座小鎮,這裡的人家最多也不出五十戶。
朱家鎮只有一家酒館,就是朱家酒館。
朱家酒館的一樓是飯廳,二樓是旅棧。
朱老闆不僅經營酒家,他自己也愛喝酒。他不像別家酒館的老闆。別家酒館的老闆捨不得喝酒,但是朱老闆卻不一樣,他不僅喝酒,還喝最好的女兒紅。
現在他就在喝女兒紅,現在還沒到傍晚,他已經坐在靠西南角的一張桌子。
「老闆,現在離夜晚還早,您現在就喝酒,可不像你平日的作風」小二把一盤紅油豬耳放下道。
「因為我今天心情好,心情好的話,我想什麼時候喝酒就什麼時候喝酒」朱老闆的臉又白又大又乾淨。
他的心情非常好,因為他一大早就收到五千兩銀子,他一年也賺不到五千兩。
朱老闆的人雖然胖,但是他的手指卻很細,他非常愛惜自己的手,就連指甲也剪的很平,而且指甲縫裡沒有一點灰。
他總是說,人活著就該穿最好的絲質面料,戴最好的藍玉戒指,喝最好的女兒紅。
因為只有這樣,才能讓別人一眼看到你,就覺得你是個與眾不同的人。
只有這樣,別人才會對你刮目相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