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條大街之上,熙熙攘攘的來往著行人,一名劍客出現在了眾人的視野當中。近六月份的高溫之氣,只見此人戴了一頂草帽,臉上遮了面紗,行於大街之上,旁人大都好奇。見得此人背了長劍,無人敢仔細打量,都是老遠看著,或者乾脆避開了。
來到一處茶館,那劍客看了看招牌,隨後便大步走了進去。熾熱的季節,喝茶的人不少,好不容易占到了一處座位,周圍還甚是吵鬧。見是佩劍之人,周圍說話的,有意放低了聲音,可是在二樓的樓上,兩個大漢暢聊的正是時候。小二上了茶,那劍客還不知不覺地聽了起來。
兩個大漢不似是江湖中人,沒有兵刃,只有滿身的肥肉,只聽此二人一言一語的說著,聊的還是江湖上的事。其中一大漢正在說道:「聽說了沒有,莫天苑要立掌門了,你猜是誰,竟然不是那王宇志王三俠!」
「這事當然知道,是郝四俠嗎,有錢有勢,據說,這附近的鎮子上還有郝家的酒樓!」另一個大漢跟著便說道。
另一個說罷,先前的便又說道;「說這倒奇怪了,那殷大俠呢,總不該消失了吧,自古以來,可都是以長為先,這倒好,直接差出來兩三位!」
「誰知道呢,論能力,比不過王三俠,論實力,比不過郝四俠,也難怪,註定是沒有出頭之日嘍!」
上面二人說著,樓下的那個劍客卻愣住了一樣,右手拿起了茶碗,在暗自發著力道。透過面紗而看,此人不是旁人,正是上面二人口中的殷大俠,莫天苑大弟子殷由。他們說了王宇志與郝豐,還不忘說些殷由的痛處,殷由聽了,不禁為之所動,只是將怒色藏到了心裡。
原本就是為了進來解渴,未曾想,聽出了些怒火,只見殷由大口喝了一碗,放下了二文錢,站起便走。沒有上去計較,也不值得計較,大步出了茶館,辨了辨方向,又大步而去。殷由這一走,卻不料,有人跟蹤在後。
跟隨殷由的,是兩個老乞丐,都是髒兮兮的,就隨地靠窩在茶館外一角。見殷由大步出來,二人相視了一眼,其中一個對另一個低聲吩咐了兩句,便緊跟了上去,另一個得令,也跑向了另一個方向。原本窩在那裡,似是腿有疾病,這樣二人齊動,不比任何人跑得慢。
老乞丐跟著殷由,一直過了整條大街,可是殷由也不是泛泛之輩,有人跟蹤,很快便已發覺。殷由見大街旁都是直來直去的小道,隨即便走進了其中一條,這裡不比大街,幾乎是無人巷,那乞丐見狀,生怕被其發現,放慢了腳步跟著。可是等他進入了小道,走著走著便越來越快,因為早已看不到了殷由的影子。
老乞丐慌了,似乎繞不出來,突然來到一死角,不禁又愣住了。附近都是百姓的院子,緊閉著大門,不見人影,老乞丐便試圖沿路返回,剛剛轉過了一道彎,卻見殷由正面向他站著。
知道被其發現,老乞丐反倒冷靜了下來,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只管走了上去。一步兩步靠近,殷由卻紋絲不動,來到了殷由跟前,忽見老乞丐一掌便打向了殷由。可在此同時,殷由不曾拔劍,伸腿就是一腳,但見得,老乞丐已斜飛了出去。
只見老乞丐重傷在地,還不曾支起身子,殷由長劍一出,已抵住了那乞丐的喉嚨。殷由隨之便厲聲問道:「說,什麼人讓你跟著我?」
老乞丐躺在地上,見得此狀,卻橫眉冷對著殷由,閉口而不答。殷由一看,跟著便又說道:「說出來,饒了你的性命,不然的話,送你上西天!」
「殺了我又怎樣,老頭子決計不會向你這小人低頭!」老乞丐正氣凌然地回道。
「你……」殷由看著他,不禁大怒。
可是怒歸怒,殷由卻沒有動手,就如同剛才在茶館裡一樣,頓時隱藏進了心裡。殷由變了,可是心裡仍存善根,可以為了自己的目的而不擇手段,卻也不會枉殺無辜。只見殷由頓了一頓,隨之也收回了長劍,反倒是那老乞丐一愕,奇怪地看著他。
只聽殷由淡淡地說道:「其實你不說,我也知道是誰,剛才你那一掌,是漁人幫的功夫,我佩服漁人幫還能有這樣有骨氣的人!」
殷由說罷,看了一眼那老乞丐,轉身便走。殷由沒有殺他,因為對他沒有益處,也構不成多大的威脅,要說佩服,那恐怕是次要的了。殷由突然轉身而去,那老乞丐遲遲未站起,一直看著他,或許也在考慮如何回去交代。
殷由出了小道,重又回到了大街之上,毫無退縮的樣子。人來人往之間,辨了辨方向,又大步而去。殷由或許知道了一件事,為了尋他,是莫天苑的人通知了漁人幫。還好,找到他的,並不是舒莫延、王宇志等人。
……
可是躲過了一個,還有一個,等殷由來到了另一個鎮子上,也遇到了另一個大麻煩,漁人幫的顧千同早已等候多時。鎮子叫做「降龍鎮」,招牌高掛著,在招牌之下,顧千同就躺在一塊石板之上。說來也怪,除他之外,大街上空無一人,像是得到了提前的招呼,連生意都不做了。
殷由是在逃命,卻連連的出現在鎮子大街,算是走的敞亮,見是顧千同,自然也不曾後退半步。這無人的大街,自是拜顧千同所賜,單獨留下見殷由,也是有話要講。只見殷由慢步靠近,顧千同也懶洋洋地伸了個腰,看著刺眼的陽光,慢悠悠地看向了殷由。
一臉無奈的面色,顧千同是多麼地懊惱來此,他甚至不敢相信,他面對的是一個即將要跟自己動手的人。等殷由走近,顧千同不禁坐在了石板之上,無奈地嘆道:「看到你我很失望,很失望!」
「那你還出現在了這裡?」殷由站住,隨口便淡然說道。
「我才懶得來這裡,是因為你,所以我來了!」
殷由頓了一頓,隨之又淡淡說道:「這麼說來,顧前輩是什麼都知道了!」
「哈哈,真是一個笑話,現在的江湖上,誰又能不知道呢!東面有大義門的人在找你,北面有天山派的人在找你,據說少林寺還動了些人,你說你怎麼這麼厲害,驚動的還都是些大門派!」
殷由突然笑了,跟著卻又說道:「那恭喜了,最先找到我的,竟是漁人幫的顧大前輩!」
「呸,狗屁,說,你哪裡得罪了舒莫延,竟讓我們這樣大動干戈!」顧千同突然怒言道。
一聽是舒莫延,殷由的心裡也有底了,縱觀整個江湖,還只有舒莫延能讓各大派這樣。千不該萬不該,殷由傷了楚青,為了還回去,舒莫延竟大動干戈了一場,這不,顧千同都怒了。顧千同來此是因為舒莫延,要真如他之前所言,有怒火的,還真不止他一人。
只聽殷由愣愣地回道:「這幾日,我一直躲在暗處,突然有些迷惑了,憑什麼我會淪落成這樣,憑什麼該得到的我沒有得到!是,論能力,我不如老三,論實力,我不如老四,可是我想說,我才是老大,我是江湖中公認的殷大俠!」
「我看這一次,你還真的出名了,等見了莫延,我看你還拿什麼當老大!」顧千同正色回應道。
再次提到舒莫延,殷由突然激動地說道:「舒莫延,又是舒莫延,你們怎麼那麼愛聽他的話,要不是他,我怎麼會成了這樣!」
殷由如此,竟然怪到了舒莫延的頭上,讓顧千同一怔。只見顧千同跟著便說道:「這算什麼,那就你傷了人家的未婚妻,實話告訴你,還真的都在聽莫延的話,翻遍了江湖也要尋到你!」
「呵呵,嚇唬我?我要是怕他,也不會走在大街上了!」
殷由有了笑意,也是不思悔改的表象,顧千同見狀,俯身便站了起來。一跳躍下了石板,站住便說道:「好,既然這樣,那就跟我回去,看在你是蘇夫子大弟子的情份上,我也不想跟你動手!」
「不想動手,那你來這裡作何,既然因我而驚動了整個江湖,還請顧前輩露上一手吧!」殷由卻又說道。
事情遠沒有顧千同想的那麼簡單,殷由隱藏了數日,怎麼可能怪怪的回去見舒莫延,面目上,他早已不是殷由了。顧千同不禁朗聲說道:「那還費什麼話,今天你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
顧千同說罷,直接一掌便打了過去,只見一團氣流涌動,徑直向殷由打去。說來也怪,殷由竟然不躲讓,待掌風打到,顧千同臉色大變,可回掌已晚,只能眼睜睜看著。殷由這是在求死,長劍在背後掛著,自己卻坐以待斃,只見掌風到處,殷由的帽子飛落,人也被直直的震了出去。
正如顧千同所言,因為殷由是蘇夫的弟子,他根本就不想動手,突見此狀,忙上前去看。此掌是仙人掌,雖然力大無比,可是以殷由的能力,避開完全不在話下。可要這樣挨在身上,也足夠殷由受的,只見殷由尚未落地,鮮血已吐了出來。
顧千同深知此掌的威力,隨即便來到了殷由的身邊,見殷由吐的血已染紅了他臉上的面紗,扶起他的同時,也去掉了遮掩。殷由的臉上儘是血跡,已辨不清他的模樣,顧千同見他十分痛苦,又在殷由的胸前點了兩處穴道,殷由也緩和了面色。可畢竟是受了重掌,只見殷由穩下來之後,跟著便微微喘息了起來。
「你怎麼這麼傻?為何不躲讓?」顧千同有些悔意地問道。
殷由一臉痛苦的樣子,聽顧千同相問,卻又強忍著笑了起來,笑著笑著,又是一口血便吐了出來。還是強忍著,殷由怔怔地說道:「在江湖上跑了六七天,還是感覺在莫天苑好,我錯了,我真的想回去,這下好了,顧前輩一定要把我送回去!」
聽殷由慢吞吞地說著,顧千同無奈之極,等他說罷,顧千同便又說道:「你就是回去了,莫延也不會把你怎麼樣,你看看你,怎麼弄成了這個樣子!哎,別睡呀!」
顧千同說話間,殷由早已苦撐不住,不知不覺便閉上了眼睛,經顧千同一喊,又慢慢地睜了起來。顧千同見得,忙運氣為其療傷,結果剛剛貼到了殷由的後背之上,殷由又合上了雙眼。仙人一掌,仙人也無力回天,顧千同眼睜睜地看著,突然變得痛心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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