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右胸被穿透的劇痛傳來,顧筱筱想罵賊老天的衝動都來不及起,意識就陷入黑暗之中,最讓顧筱筱氣憤的是,她居然連奪命仇人是誰,都沒看見,就這樣一命休矣。
穿來不過兩天,剛辦完件大事,完成原主交待,就讓她再成為孤魂野鬼,這是不是最倒霉的事?
周卿雲一向面無表情的臉皸裂開來,他本與那六階大圓滿的風火狼憨斗,眼見就要將其斬於劍下,奪取妖丹,卻不防,憑空出現一人,擋住了那致命一劍,那一劍,他就本就全力一擊,絲毫沒有留手,待得發現不對,依然無力回天,只能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劍穿過那人的胸膛。
這隻成年風火狼已然六階大圓滿,靈智已開,離其進入七階只有一線之隔,本想吞了這個築基後期的修士,讓自己一舉進入七階,步入高階妖獸行列,卻不想竟碰到個硬茬,非但吃不了他,還小命危矣,畢竟那一劍,已經生生將它鎖定,讓它無處可逃。本以為是必死之局,卻不想,憑空出現個擋箭牌,擋去了那致命一劍。風火狼簡直要被那男人的兇狠和銳利的劍法嚇尿,如今死裡逃生,再不顧什麼進階不進階,趕緊逃之夭夭。
周卿雲顧不得那隻逃跑的風火狼,趕緊攬住那被他誤傷之人,這人渾身浴血,氣息微弱,若不及時醫治,只怕命不久矣。
周卿雲覺得十分晦氣,他不過是要獵取風火狼的妖丹,卻被此人憑空打斷,可氣的是,這人出現的竟然沒有絲毫徵兆,幾乎沒有靈氣動盪,讓自己生生誤傷了他。又感覺十分麻煩,畢竟不能放之不管。修士修仙,修的是真我,修的是因果,他今日誤傷此人,便是惹下了因果,若見死不救,來日晉階必然會滋生心魔,稍有不慎,便是身死道消。在他心中,大道為上,他不能給自己留下任何瑕疵。
先給顧筱筱塞下顆回春丹,吊住她的性命。長劍還不能貿然拔出,畢竟他的本命劍十分暴烈,稍有不慎,非但對傷者無益,反而會加快其喪命的速度,這樣救人不成反害人,就更不好了。
周卿雲打橫抱起顧筱筱,迅速回到休憩的山洞。他本一劍修,平生只專注於劍,對於其他外物並不在意。這個山洞挖的甚是粗糙,而且空蕩蕩的很是簡陋,山洞內唯有可見的其他物事,就是一個照明用的月光石,再加上一個打坐用的蒲團。
周卿雲把人抱進來,才發現無地安置,這人傷的如此嚴重,直接放在地上,只怕並不合適。他只好將前些日子才拼死打來的七階龍尾虎虎皮鋪在地上,為了這張虎皮,他足足養了一個月的傷,現在被這個人搶先用了,他將來還得再去打一張給小師妹交差。
將人橫放於虎皮之上,看此人蒼白的面孔已漸有死色,呼吸也越來越淺若有若無,不由皺起眉頭。他猶豫了一下,還是從儲物戒中拿出了一個玉瓶,瓶蓋方一打開,一股沁人心脾的香氣便溢滿整個山洞,若是識得之人,定會驚呼:七品回生丹!此等救治仙丹,雖然品階不是最高,也沒有傳說中生死人肉白骨的神奇功效,但是這種丹藥,確是難得的救命仙丹,只要有一口氣在,就能把人從死亡境遇拉回來。
但美中不足的是,此丹所需藥草甚是珍貴,而且煉製不易,故而回生丹極為稀少,一驚現世,就會引起鬨搶,可謂是無價之寶。
但對這個無價之寶,周卿雲看都沒看,臉色如常連絲毫表情也無,就直接將其塞到了顧筱筱嘴裡。在他看來,再珍貴的東西,也要有用才成,雖然這是師父給他的救命丹藥,但是現在這個跟他有因果關係的人更需要,他也沒什麼好不舍的。
果不愧是七品回生丹,周卿雲一給其服下,不過幾息的時間,就察覺顧筱筱的呼吸穩定了些。他這才將目光移向了顧筱筱胸口的劍,他的本命劍——破天烈火劍。
被破天烈火劍接觸到的衣服已然被焚毀,顧筱筱右胸上一個大血洞,傷口周邊被燒毀的肌膚慘不忍睹,甚至可以聞到肉被燒焦的味道。
周卿雲抿抿唇,他自然知道自己的破天烈火劍的毀滅力,一向果決的他也不由得有幾分躊躇,這人本就有傷在身,劍一拔出,此人可能會立即喪命!但若是不拔,任由破天烈火劍留在身上,即便有回生丹吊著,也活不了三日。
罷了,七品回生丹也給此人服了,劍也必須要拔出,此人是生是死,就聽天由命吧,他該做的都已做到,即便這人立時死了,想必他修道之路也不會留下什麼瑕疵。
想清楚這些,周卿雲再不猶豫,破開顧筱筱的傷口周遭的衣衫,底下皮膚要麼被鮮血浸染,要麼是燒焦的黑色,真是不忍卒視。周卿雲全部的精力都在顧筱筱傷口上的破天烈火劍上,右手一把握住劍柄,而左手掌心握著幾粒回春丹。
忽然,他目光一凜,右手用力一抽,左手靈力化丹,在破天烈火劍抽出的那一剎那,在鮮血噴涌而出的那一剎那,左手上的丹藥化成藥液,伴隨著他整個左手手掌,鋪蓋在了顧筱筱傷口之上。
時間一點一滴過去,周卿雲甚至有些擔心,手掌下的人是不是要將身體內血全部流光時,血終於止住,再聽聞到此人斷斷續續的呼吸,周卿雲不由得鬆了口氣,功夫總算是沒有白費,這人,應該是死不了了。
他一屁股做倒在地上,抬手擦擦額頭,才發現,築基後期的自己,居然已經汗濕衣襟。救人果然比殺人要困難的多,他忽然有些同情秦霖那個傢伙了。
給自己施展個淨身決,將一身塵土與血腥洗淨,周卿雲的目光又落在了顧筱筱身上,她上衣半敞,一身狼藉,傷口還需要好好處理,畢竟破天烈火劍所造成的破壞,不是回春丹能簡簡單單治好的,即便有秦霖給的特效藥,恐怕也要將養個一年半載。他跪坐在顧筱筱面前,先施展個淨身決,將她一身的血漬洗去,將她半抱著坐起,在她傷口前後均勻地塗抹上秦霖特質的秦氏生肌散,然後再用天蠶絲布包紮好,忙完這些,長長地舒了口氣。
忽然覺得手底下有些異樣,綿綿的軟軟的,他低頭看去,眼睛驀地瞪大。
天哪,這竟然是個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