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真)臨川觀花
這人與自己素昧平生,花臨沒想到她會突然這樣問,呆愣了好一會,才輕聲說道:「我要找人。」
說話時,花臨微微低垂著目光,看著自己白皙的手指,上面的口袋還是不久前染的,紅艷艷的灼人,只一眼就讓人移不開目光。
兩人挨著坐在一起,那姑娘許是太無聊了,只問了花臨這麼一句之後,就開始滔滔不絕的說起話來。花臨原還以為這是個心高氣傲的人,哪知道卻是個話嘮,在花臨並不怎麼開口說話的情況下,那姑娘居然就滔滔不絕的說了幾個時辰!又不過是隨意問了一個問題,她居然就把自己的底細交代了個乾淨!
她說自己名叫『子鶯』,是收到仙界邀請,要去清泉宮做客的。她還說她家兄弟姐妹很多,但獨獨只有她受到了長輩的喜愛……
總之,有的沒的她是說了很多。對於他的實誠,花臨都忍不住要替她的家人擔憂——怎麼就能養出這麼沒心沒肺的孩子?
就在花臨感嘆的時候,子鶯停下了對自己家族的誇讚,又說道,「我說了這麼多,還不知道你叫什麼呢!」
花臨哪怕在心裡把她鄙視了無數遍,卻也不能說出來,木著臉一本正經的說道,「我叫花姐,這名字……有點平凡,也被很多人嘲笑過了。」
若說一般人,這會哪怕不說些安慰的話,至少也該保持沉默,偏偏,這子鶯還就不是一般人——她毫不猶豫就笑了。
聽見她毫不掩飾的笑聲,花臨深吸幾口氣,艱難的擠出一個溫婉表情,「是挺好笑的,哈哈!」
也許是聽出她語氣里的勉強,子鶯止住笑,轉而問道:「你要找的人是誰?告訴我,說不定我可以幫你一把。」
方才,子鶯巴拉巴拉的說了許多,花臨也已經非常清楚的明白,她確實不是一般人,但也……僅止於此了。出身高貴的,血統純正的,甚至父輩祖輩修為高深的,這樣的人花臨見過太多太多,也並沒有什麼稀奇,若真要論起來,這人也不定能比得過自己。再說了,告訴別人自己要上仙界找觀川?這不是不打自招,自找麻煩?
花臨可沒這麼蠢。她嘆一口氣,輕聲道:「他叫小川,前段日子突然失蹤了。我在洞府等了他許久,一點消息也沒有,後來,我聽人說看見他和人結伴去了仙界,就想著……去找他試試。」
&那你有通行證嗎?」子鶯疑惑的看著她,「我還以為,你那個青梅竹馬是在流光島,居然是在仙界?那倒是麻煩了。」
花臨一下子緊張起來,坐直了身子扭頭看著子鶯,「為何這樣說?仙界怎麼了?」
&別這麼緊張,」子鶯聳聳肩,「也沒什麼問題,只是你去不了仙界而已。」
聞言,花臨皺起眉頭:「我聽說,流光島上有一道光柱,可以直接去仙界,難道現在不是了?」
&說法我倒是從未聽過,仙界哪是人人都能去的地方?若是如此,那那些凡夫俗子又何須修仙?渡劫也就沒有意義了。」子鶯指了指甲板上坐著的許多人,「你看他們,哪一個不是去流光島的?但又有哪一個是去仙界的?」
花臨環顧四周,都是修士,仔細一打量才發現,修為居然都不是特別高。花臨無語了,她原以為找觀川最難的事情不過是瞞過慶忌和石頭,一路上還要掩藏身份,哪知道去仙界居然還是輕易做不到的事?!想到這裡,她當下就愣住了,緩了緩才又問到:「那,那要怎麼樣才能去?」
&劫之後,自然會有人來找你……咦,你的修為我居然看不透?!你渡劫了?什麼時候的事?」子鶯一臉驚訝的看著花臨,忽然握住花臨的手,「難道沒人找你嗎?」
花臨被她一驚一乍的態度嚇了一跳,小心翼翼的問道:「找我做什麼?」
&然是收你入門啊……或者你有師長飛升了,那也該是他們來帶你。」
子鶯說的頭頭是道,花臨卻完全傻住了,她記得,渡劫過後也只有觀川的兄長景明過來,說的還是幾個天道追過來的事情——總不能跑去找天道自投羅網吧?再說了,花臨也猜不透景明到底是敵是友。
&許是他們忘了。」花臨一臉無奈的說道,「我現在真的想去仙界,你有什麼辦法嗎?」
子鶯回了她一個無奈的表情,「沒辦法,去仙界要有通行令牌…>
花臨被她一驚一乍的態度嚇到,一臉緊張地回頭看了一眼,什麼也沒有。其他人要麼在閉目養神,要麼圍在一起擲骰子,沒發生什麼讓人驚訝的事情。
&看後面幹什麼?看我。」子鶯掰過她的臉,讓她的目光對準自己,「求我啊,求我我就帶你去。」
&求你。」花臨很沒節操的,很乾脆的說了一句,反倒把子鶯說愣住了,她可從沒見過這樣沒臉沒皮的人。
愣了愣,子鶯點頭,「好,我帶你去,不過,我帶上仙界的人我要負責,所以,到了仙界你不能離開我半步,否則,被人當做妖魔處理了,或者被人抓了,你可別怨我……對了,你真的信任我?不怕我把你拐去賣了?」
&就賣幾個仙石,子鶯你顯然不缺花用。」花臨說著,自己先笑了起來,似是炫耀,又似是警告般的說道:「我家小川也有很多仙石。」
子鶯將花臨上下打量了一遍,很平凡,很普通,「哦?那我倒一定要幫你找到他了。」
花臨溫順的點頭。
沉默了半響,船外突兀的發出一陣浪花聲,伴隨著一陣喧譁,整個船上的人似乎都活動起來了,一個個都往甲板上走。花臨呆了呆,遠處分明還是一片汪洋,連島嶼的影子也沒有,不由站起身探頭往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只見幾個氐人托著長長的尾巴,正合力把一隻比人大了一倍不止的巨鰲托上水面。那海龜比船槳還大的四肢,在空中徒勞的揮舞,濺起的水花時不時落在甲板上,留下一灘灘帶著血跡的水漬。
&不錯啊!」子鶯一下來了精神,提起裙擺就往那邊湊了過去,老遠的,花臨就聽見她出價的聲音。
也不知是哪個修士出手,只見一道火光閃過,那大海龜頓時就不動了,唯有那原先平凡無奇的背甲,在火焰熄滅之後反倒發出了耀眼的紅光。
氐人合力把巨鰲拖上甲板,船都吃不住這重量,往一邊晃了晃,好在最終還是穩住了。透過層層人群,花臨看見氐人和一個穿著墨色衣袍的男人嘀咕了幾句,然後頭也不回的躍入水中。
&是紅蓮在這兒,恐怕得嘔死了,這可是她親戚。所以我說吧,還是跟著商船有意思。」
不知何時,子鶯又站回到花臨身邊,見花臨看著自己,解釋般的說道:「紅蓮是我一個朋友,她本體就是一隻紅色的小鰲。說起來,我倒是一直想要一把赤紅的龜甲扇子。」
說完,她得意的笑了起來。
這隻巨鰲最終被瓜分得很乾淨,無論是龜甲,肉,還是骨頭都被人買走了,骨節中的圓珠更是賣了個好價錢。
花臨看著甲板上的一灘血跡,只覺得後背發毛,很快,就連這一灘血跡也被人打掃乾淨了。花臨回到原先的位置坐下,甲板上也恢復了平靜。
沐浴著陽光,手中那一片碩大的龜甲剔透得像一塊結晶,很難想像那居然是一片生物的骨骼。身邊傳來衣料摩擦的聲音,子鶯驚訝的聲音在耳邊響起:「你也買了?」
&個我沒見過,感覺挺好看的。」花臨小聲說道。
&然是漂亮的,這樣紅的可不多見。你可以找人做一套髮釵手鐲,幾百扇子,剩下的料子還能磨了珠子串項鍊。只可惜,也就只是好看而已。」
花臨只呆了一瞬間就明白了她的意思,大約是指這不過是普通的大鰲,雖然大,卻並不能做藥。
&不是,價格也就高了。」花臨說著,把龜甲收好。倒是引得子鶯多看了她手上得戒指幾眼。
&料子,我似乎是見過的,」子鶯說著,拉過花臨的手仔細看了看,「不過那塊料就比較大,應該不是的。」
被她握住手的時候,花臨整個人都僵硬了,聽她這麼說將將才鬆了一口氣,哪知她下一句話倒讓人更緊張了。因為她說:「我記得,觀川公子也有個這料子的儲物戒指。」
如果不是她這會兒正看著自己,花臨都忍不住要為自己的好運氣鼓掌稱讚,這個是什麼運氣,才能在芸芸眾生中遇到一個能一眼看出戒指材質的人,還那麼湊巧的也見過觀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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